面前的青年收了魔力,一雙幽紫鳳眸微醉,好似畫中美人一般,美得不似真人。
他蠕動着嘴脣,“你究竟爲什麼?”
然而這副美人圖終究是給瞎子看了。
煙落轉過身對着屋外,完全不想看到他。
可轉念一想,不如趁現在跟他提提條件,如果假意順着他的意思又如何?
她杏眼咕嚕轉了一圈,咧嘴一笑,又轉過身來。
面前的黑衣美人還是方纔那副迷茫沉醉的模樣。
她壯着膽子湊上前,語氣緩和了很多,“喂,衍曦,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
她見他仍然站在原地,就伸手拉起他的手掌。
我滴乖乖,這手真是滑嫩啊!
美人兒似軟玉溫香,又生得如此惑人,豔色無邊,憑心而論,煙落其實也很喜歡。
只可惜他是個瘋子。
她終究只是抱着欣賞的態度,誰不喜歡美人兒呢?雖然很討厭衍曦,但他長得確實不錯。
“吶,如果你不禁錮我的修爲,也尊重我的意願的話,我就不跑了,隨便你做什麼都可以。”
說罷,煙落還朝他眨眨眼睛,顯得真誠無比。
青年精緻妖媚的泛開一抹詭異笑容,他伸手捂住臉,卻依舊沒忍住溢出一聲嗤笑,“做什麼都可以?”
他舔舔紅脣,像一隻色氣十足的魅妖,笑意自言語間滿溢出來,“做什麼都可以,落兒,你真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煙落眼神有些疑惑,她的嘴脣微微顫抖,張合着嘴欲言又止。
這個衍曦真是莫名其妙,聽不懂人話?
“落兒,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吧?”
他輕捋過她的髮梢,手心托起她的下頜,一雙鳳眸微微眯起,妖媚模樣顛倒衆生。
煙落有些害怕,“你、你想要如何?我的意思是你不強迫我,我可沒說要跟你做點什麼。”
青年點點頭,“哦,我就是嚇嚇你,你看你”,他喟嘆一聲,“怎麼,這麼不禁嚇?”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神色有些古怪。
煙落只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還別說,衍曦可能真的有病。
————
此刻覃家煉藥閣。
房屋之中瀰漫煮着沸靈草的白霧,角落裡放着一方形鐵籠。
籠中正有一個冰藍色衣裙的少女趴在地上,似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鐵籠之外,站着一赤金衣袍的面具男子,與另外兩名藍衣弟子。
只聽金色面具的男子開口,“這隻畜生是從哪裡找到的?”
兩名藍衣弟子畢恭畢敬回答,“簍珏大人,是從妖獸市場上買來的。”
簍珏擡起手掌,施法解開牢門,徑直走了進去。
“真是巧了,我倒認得她。”
牢籠外的藍衣弟子有些驚訝,“大人,您怎會?”
“雪麒麟是好東西,血可解百毒,淨化戾氣,卻也同樣是劇毒,當然,這只是對你們凡人而言。”
簍珏俯身至少女面前,將她翻了個身,掀起她衣裙。
只見少女白玉無瑕的手腕佈滿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她的脣色蒼白如紙,冰藍色瞳孔已然放大,失了焦距,像是癡兒一般茫然地睜開。
儘管失了意志,卻仍本能地喚着,“主人。”
簍珏聽罷,終是變了臉色,陰沉得可怖。
他伸手,啪的一下打在少女臉上,原本慘白的面容硬生生顯出一道鮮紅的巴掌印。
簍珏緊扣着她的下頜骨,眼神怨毒至極,“小畜生,你竟敢認凡人爲主,真是自甘下賤!”
他猛然甩開少女頭顱,對兩名藍衣弟子吩咐,“把碗拿過來。”
兩名弟子起身去端着玉碗過來。
簍珏接過鋒利淬光的匕首,只輕輕一下,便再次劃開少女胳膊上的血痂。
將血滴入碗中。
“小畜生,我要一滴一滴放乾的你的血,再將你抽髓扒皮,這便是你自甘墮落的下場。”
待玉碗承接了一小半碗血,簍珏冷笑一聲,擡腳出了牢籠。
臨走時,留下一句,“給我好好看着她。”
兩名藍衣弟子連連說是,這才又將牢籠鎖死,上趕着湊到簍珏身邊伺候去了。
————
時間又過了一日,煙落爲了讓衍曦放下戒心,還特意說要與他飲酒。
“我要喝最烈的酒!”煙落提出要求。
衍曦知她想喝酒,便立刻安排人去辦。
不多時就有弟子提着兩壇酒進屋。
他幽紫的眼睛透着一些疑慮,“落兒,這酒是醉憂,後勁很大,你確定要喝麼?”
煙落眯起眼睛,對他狡黠一笑,“當然,你也喝啊,小曦曦!”
她何時這樣對他笑過,大概還是在千萬年前吧,雖然面容變了,可她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衍曦毫不吝嗇地誇讚煙落,淡笑間就連眉眼間的戾氣也散了很多。
“落兒,以後,你多對我笑笑,這樣很美。”
煙落內心一個白眼,心想看我不灌醉你,要是能套出點有用信息那就更好了。
心思轉了一圈,她仍笑意不減,徑直抱起一罈酒,揭開了封蓋。
“來來來,我們快乾了這壇酒。”
她率先抱着酒罈猛灌一口,毫不顧忌地用衣袖擦嘴。
“嘖,這真是好酒!小曦曦你愣着幹嘛,快喝啊。”
衍曦此刻一改往日暴戾恣睢,有些呆愣,與他精緻妖媚的面容形成極大反差。
聽了煙落的話,這纔開始喝起酒來。
煙落於是一遍又一遍勸着他喝酒,甚至最後將自己那一罈也倒給他。
直到最後,他雪白的臉頰透出淡淡粉暈,宛如粉白桃花般,真是貌比花嬌。
彼時他在嘴中喃喃自語,“我以爲你死了,當年你一定沒真的跳滅神臺。”
煙落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
他明明是男子,卻偏偏生得雪膚花貌,美麗無比。
只可惜,她喜歡的是軒轅鳳歌。
“哎呀,小曦曦,我扶你去休息吧。”
煙落假意嬌笑出聲,將衍曦連拖帶拉拽到牀上。
她伸手捏着他雪中帶粉的臉頰,使勁兒捏了兩下,甚至忍不住給他一巴掌。
卻被他伸手扣下,煙落使勁掙扎,沒想到他握得倒挺緊。
遂順勢坐在牀邊,她的手還被他緊緊握着。
煙落此刻面無表情,一雙杏眼甚至顯得有些冷漠。
就看見衍曦那雙幽紫鳳眸正慢慢合上,呼吸也漸漸平穩,最後說了一句,“我抓住你了,落兒。”
而後便是寂靜無聲。
煙落放開他的手,獨自打開窗戶透氣。
現在,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衍曦爲活了千萬年的魔神,可他似乎認識自己,難道她是誰的轉世?
但是怎麼可能呢?
原著當中不是說了麼,她只是擁有純淨單靈根的惡毒女配,怎麼可能有主角那樣的身世設定。
————
這日過後,煙落總算是讓衍曦暫時放下了戒心。
他說能允許她在覃府隨意走動,但不能太遠。
煙落聽罷,一個勁向他保證,絕不會逃跑。
眼下,她假意在院中亂轉,欣賞着盛開的海棠,似有似無瞟一眼那些巡邏的紫衣弟子。
她想趁機摸清覃府的構造,先制定好逃跑路線,倒時候再找機會逃跑。
雖然她衝破了衍曦對她修爲的禁制。
可是這麼多弟子,不可能一下解決,若是逃跑時與他們纏鬥引來了衍曦,那就不妙了。
覃府的佈局與楚家有些類似,都是高聳的樓閣亭臺。
來冰鞘城那晚她就在鷹背上俯瞰過城中心的全貌。
按照五行八卦陣,將葉、楚、覃、沈、阮五大修仙世家分成五處扇形,阮沈兩家皆以煉製法器爲主,但一山難容二虎,久之阮家便淪爲第五大世家。
煙落擡頭望着天頂,半空布着一層幽藍色結界,雖不影響日光照射,可也根本逃不出去。
或許用勾魄笛和輕雲劍能夠破開結界,或者想辦法從覃府宅院的重重封鎖中溜出去。
她百無聊賴走在路上,那些弟子碰到她會遠遠避開,可是又時刻暗暗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她一直沒有太大動作。
她慢慢靠近迴廊,假裝去看水池裡的魚,然後自顧自感嘆。
“這裡好無聊啊!我要去找衍曦玩玩兒。”
說着煙落便要離開院子。
那羣弟子果然立刻圍上來,語氣略微急促,“姑娘,你不能出去。”
煙落面露陰狠,冷笑一聲,“呵,他說了讓我隨意活動,我現在要去找他,你們也敢攔我?惹得我不高興,小心我讓他殺了你們。”
那些弟子面面相覷,思慮片刻還是乖乖讓行。
煙落出了院子,就見着曲曲折折的迴廊,不知是覃家的哪個地方。
她一定要想辦法摸清路線。
雖然迴廊上時不時也會走過巡邏的弟子,可煙落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甚至噙着笑意打招呼,甚至向他們問路。
她正四處亂竄,卻見遠處迴廊上迎面走來一紅一藍兩男子。
煙落立刻隱入迴廊死角之中。
那紅衣男子她認得,不是別人,正是覃家家主覃正閻。
她蹲在一處圓形鏤窗外,聽見他與下屬正在商量。
那個藍衣下屬發問,“族長,魔使大人派人來催了,咱們怎麼還不過去?”
緊接着煙落又聽見覃正閻的聲音。
“新一批毒丹藥準備好了?”
那藍衣下屬恭敬地說道,“準備好了,族長,待五日後一早,楚家派送丹藥的弟子出城,我們就立刻行動。”
“好,我先去見魔使大人,你退下吧。”
煙落還縮在牆下偷聽,待主僕二人都走遠了,她才站起身來。
原來如此,覃正閻纔是幕後黑手。
這下可算瞎貓碰上死耗子。
看來覃正閻暗中在爲熾天燼、簍珏他們做事。
那她就更不能拖延時間,一定要儘早離開覃府,將這個消息遞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