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含怒盯着皇甫傾,一身潔白的衣衫咧咧作響。冷漠如修羅般。
“魅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冷漠的丟下這樣一句,便也不管其他兩人,轉身奔向於魅兒。
一絲鮮血從於魅兒的嘴角滑下,她艱難的擡手擦掉,奮力的爬起來,恰巧月熙也到了面前。
他扶起她,心疼的爲她擦去臉上的灰塵,低啞着嗓聲道:“魅兒,我要帶你走!”
於魅兒搖搖頭,不出聲。
月熙眼中滿是痛楚,壓抑着怒火,低聲道:“爲什麼?他如此對你,你還要留在他身邊嗎?他的傷已無大礙,你爲何還不肯跟我走?莫非你當真愛上了他??!!”
面對他的質問,於魅兒也在問着自己,爲什麼不肯跟他走?爲什麼……她會心痛?!
看向皇甫傾,她的心裡彷彿有了答案!
這個男人,她愛上了!
臉上紅腫疼痛,卻及不上胸中那難言的痛楚的萬分之一!她在月熙的攙扶下直起身,定定的看着皇甫傾,說道:“若你真要殺了他,我就陪他去死!他救了我,我還他一命!”
“若不是他你又怎會落到這一番地步?是他該死!”皇甫傾心若刀絞,她的臉,她的眼,他不敢直視。用怒吼來發泄心中的傷心與憤怒。
他愛上了一個蠢女人,三番兩次爲了陌生的人反抗他,不惜用生命做威脅!
他對他的縱容已經沒有底線,看着她紅腫的臉,他心中悔恨交加。
悔自己的不知輕重,恨她的無藥可救,也恨自己對她的無法自拔。
於魅兒扯扯嘴角,還是那麼痛,幾乎整張臉都麻木了,她嘆息般說道:“若不是你,我又怎會遇見他,月熙,所有人……這一切,你怎麼不說是你的錯?”
葉地怒聲喝道:“王妃!你怎可以說這種話?!”
皇甫傾制止了他,看向風中的她,這一刻,他的心中一片悲涼哀慟,全身彷彿被掏空了般,空洞無力。
他微眯起眼,高昂着頭,凝視着她,道:“在你心裡,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錯在我不該愛上你,錯在我不該千方百計千里迢迢的來尋你,錯在我不該想着爲你拋棄一切?於魅兒,我想問你,你究竟想要我怎樣做?若今日爲你受傷的人是我,你是否也會這般願意爲我去死?還是,除了我,誰都可以?”
淚水,險些淌了出來。於魅兒強自站定,緊握着拳頭,腫得高高的臉上,那鮮明的牚印如此刺目。他竟然連質問都這麼驕傲,這麼不留餘地,這麼……讓她無力招架!
皇甫傾努力壓抑着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等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是不是,除了他,她可以爲任何人去死……
她將月熙推開,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皇甫傾。月熙在看,月魄在看,葉地也在看,沒有一個人出聲。
雙方人馬安靜的立在一旁,除了清風帶起落葉的聲音,便是她艱難拖動的腳步聲。
一步步,終於來到皇甫傾面前,她仰視着他,陽光下,他還是那麼俊美,只是下巴隱約的黑鬍渣泄露了他的憔悴。
“皇甫傾……”她喚着,皇甫傾心臟跳動的頻率猛然加快,月熙收緊了袖中的手,指關節泛白。而月魄,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緩慢的眨了眨眼,對着皇甫傾笑了笑,纔開口緩緩說道:“皇甫傾,我有沒有說過,你真的很幼稚?”
皇甫傾心中一顫,情難自禁的伸出手撫上她的臉,眼神如星空般幽暗。
於魅兒繼續道:“你沒有爲我受傷過,在我生命受到威脅時在我身邊的往往不是你,你只會在危險已經消逝之後來到我面前,然後指責我。如果有一天你爲我受傷,我也會保護你,只要我能夠做到……”
“如果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爲你愛我,想要把我禁錮在你身邊,那好,我跟你回去,做你的王妃。”
於魅兒突然覺得好無力,累了,累得不想再逃避了,若有人再次問她,愛皇甫傾嗎?
她不會再說不知道,她會說:有一點!
可是,她不想再次發生像今天這樣類似的事情,因爲她一個人,害了無數人。
暗影等人,若不是她,他們不會被逐出府,葉地,也不會受傷,小蝶不會受傷,不會遇見月熙月魄。
那麼她的人生,或許會簡單許多。
一切的事情都因她的逃跑皇甫傾的緊追不捨而開始。
月熙聽到她的話,只覺全身血液瞬間逆流,想起那個綠草如茵陽光明媚的湖邊,他曾經許下的誓言,他突然後悔了!
什麼哥哥,什麼他保證!
他不能保證,不能保證只做哥哥,不能只用哥哥的情感來面對她。
“魅兒!你不能跟他回去!”月熙突然大吼出聲,瞬間竄了過來,想要拉她,皇甫傾卻先他一刻將她擁在懷裡,月熙只能頹然的放下手,看着她,目光中溢滿傷痛。
他沉痛的道:“魅兒,你不要跟他回去,你曾說過你會跟我走,我一直在等着。我答應帶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陪你浪跡天涯……”
“月熙,我不想去了……”於魅兒低低的說道,疲倦的感覺漫延至四肢,她想休息了。
望着月熙的眼,她的心中,眼中,臉上,滿含歉意:“我累了,不想去任何地方,很高興認識你,可是,月熙‘哥哥’,我是他的王妃!”
就這樣吧,從此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可能見面了吧!
他那麼溫柔那麼優秀,不應該爲她停留,縱然他願意,她也不願。
一句‘哥哥’讓月熙的臉頓時變色,但他還未做任何反應,地上的月魄突然痛苦出聲。
衆人一看,月魄的胸前正插着一支短小精巧的弓駑,於魅兒徒然轉向皇甫傾,怒聲道:“皇甫傾!你竟然這麼卑鄙!”
皇甫傾蹙起眉,認真的看着她,平靜的道:“不是我!”
當然不是他,可是卻是他想做的事。正好,有人幫忙做了。
看着她不信任的眼神,他再次澄清:“我說,不是我!”
幾人都大意了,竟然有人在身邊埋伏卻不知,月魄倒在地上,全身血流不止。看他的樣子,顯然痛苦不已。月熙上前封住了他的血道,以免失血過多而死。
回過頭,驀然望見於魅兒懷疑的眼神,他沉沉的道:“也不是我。他再怎麼說也是我兄弟,我還不至於要殺了他,即使你要懷疑,對象也不該是我。”
不是他們其中之一,那麼,會是誰?
舉目四望,不見任何異樣。彷彿插在月魄胸前那一支弓駑是憑空出現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