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奇,你的眼睛……看得到?”
李菲晴的雙眼直直地盯着風天奇,眸中溢滿震驚、恐懼、不安,害怕聽到讓她更加痛和恨的答案,可是看着風天奇晶亮的雙眸,她卻又無法剋制地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聽到震驚的李菲晴疑似指控的疑問的一瞬間,風天奇才意識到,他在一心只想要抓住李菲晴的瞬間竟然忘記了隱藏真相。他費盡心機隱瞞的真相,在這樣最不堪的局面下,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李菲晴的面前。
緊握住李菲晴的手忍不住顫抖着,風天奇卻不敢放鬆一絲力道,生怕他的一個放手便是永遠的失去。
有力的大掌死死地鉗制住李菲晴的手腕,溢滿慌亂的雙眸盯着她驚恐、不安的目光,風天奇急切地解釋道:“對不起,我騙了你,可是……”
“不要可是!”聽到了最不想最害怕聽到的答案,李菲晴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重拳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失控地大吼了起來。
從頭到尾她都像一個傻瓜一樣被風天奇騙得團團轉。明明上次發現他的欺騙的時候,她還咬牙切齒地保證過,再也不會相信風天奇的話。只是因爲他的失明,她卻瞬間就忘記了自己剛剛立下的誓言,立刻心甘情願地成爲了他的俘虜,更承諾了永遠的償還。
可是……真相是多麼地可笑。風天奇的眼睛早就可以看得到了,他卻依然鎮靜自若地裝成一個瞎子,理直氣壯地向愧疚不安的她索要了一個永遠,耍着她的真心,玩弄她的承諾。風天奇,我就真的該欠你的嗎?你就那麼想要玩弄我的真心嗎?
埋藏在心底的深深恨意,終究還是因爲風天奇一次又一次的無情欺騙,無法自控地映上了她的雙眸,李菲晴恨恨地盯着風天奇,冷聲說道:“風天奇,我受夠了,受夠了你的殘忍玩弄,更受夠了自己的笨和傻。我要離開,我要永遠地從你的身邊逃離。你再殘忍地逼迫也好,你再拿我的家人威脅也罷,我都不會再一次傻傻地屈服了。你若再禁錮我,你若敢傷害我的家人分毫,我就去告你!”
李菲晴目光中的森森恨意刺痛了風天奇的雙眼,語氣中的堅定、決絕更是一下一下地凌遲着他疼痛不安的心。
爲了挽回她而設下的重重陷阱,爲了永遠地留住她一次又一次殘忍地欺騙,卻終究沒能留住她的人,反而把她越推越遠。
風天奇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一個環節出了錯,爲什麼他耍盡了手段千方百計地挽留卻還是留不住李菲晴的人?他已經退而求其次地只敢奢求她的人,都不敢再奢望她的心了,爲什麼他卻還是求不到?讓李菲晴心甘情願地留在他的身邊爲什麼就那麼地難?
情不自禁地,風天奇把深埋在心底一直折磨着他的痛問出了口:“李菲晴,爲什麼你就不能心甘情願地留在我的身邊?如果你願意的話,如果你不是一心只想逃離的話,我又怎麼會耍那麼多地陰謀詭計只爲騙到你留在我的身邊。”
風天奇的聲音中夾雜着無法隱藏的濃濃哀傷,灼傷了李菲晴的心,刺得她的心頭忍不住閃過一瞬無法自抑的心痛。
愣愣地看着風天奇眼底刺目的痛,猛地,李菲晴卻扭開了頭不再去看,選擇刻意地忽略。她已經怕了,怕他眼底的痛也只是再一次玩弄心機的欺騙,怕他的一切哀痛都不過是一種僞裝,是另一種新的玩弄。
呆呆地盯着地面,李菲晴淡淡說道:“心甘情願?我爲什麼要心甘情願地留在你的身邊?一個只會給我帶來傷害、折磨、欺騙的男人,我怎麼心甘情願地呆在他身邊?風天奇,你爲什麼非要把我捆在你的身邊?就算是報復,就算是償債,難道這將近兩年的羞辱與折磨還不夠嗎?你究竟是想要把我折磨到什麼地步才肯放過我?你說啊,你說啊!”
壓抑在心底的怨和恨,李菲晴一句句說了出來,再次扯動了刻意遺忘的心底的傷口,於是疼痛襲滿全身,痛得她無法自控地越說越大聲,痛得她忍不住落下了淚水,失控地質問起來。
風天奇看不到盡頭的禁錮,一次又一次地殘忍欺騙,她卻癡傻地一次又一次地主動跳入他設下的溫柔陷阱。一個又一個無情的真相,折磨得李菲晴再次走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她只能失控地發了瘋死地怒吼,來發泄心底的痛和迷惘。
聽着她的淒厲指控,看着她臉上的斑斑淚痕,風天奇也痛,痛苦並不比李菲晴的少。可是,風天奇的心底卻又無比地清楚,他的痛是自找的、是活該,李菲晴的痛卻是他殘忍地一刀刀親手在她的身上刻下的,是他的自私讓她從身到心都被痛苦填滿着,他卻爲了把她留在身邊,寧願親眼看着她痛也不肯放手。
李菲晴卻把他的不放手當成了對囚徒的禁錮,她以爲他的挽留只是他還不曾停止的報復,知道了他的期滿後的第一本能就是再一次的羞辱,可是……她又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嗎?她又能察覺到他心底真正的渴望嗎?
曾經因爲殘忍的傷害、折磨而說不出口的愛,曾經怕她的心會逃得更遠而不敢說出口的愛,現在他還要繼續深埋在心底嗎?曾經飽受折磨的李菲晴已經本能地一次又一次把他的“真心”當成了殘忍地羞辱、禁錮,他還能閉口不言愛嗎?
即使他再隱瞞,他曾經帶給李菲晴的傷害也不可能消失;即便他再隱瞞,即便只是奢求留住她的人,他卻也已經留不住了,那麼他的隱瞞還有什麼意義?爲什麼他還要隱藏苦苦掩埋在心底的愛意?如果……說出了口,他和李菲晴之間能不能有所改變?能不能賜給他一個微小的希望?
心底燃起了微弱的渴望,雙眸中映上了小心翼翼地渴求,緊緊地盯着李菲晴,風天奇輕聲說道:“不是折磨。李菲晴,我的欺瞞不是因爲折磨。騙你,瞞你,向你索要永遠,都只是因爲……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