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咱們女兒還真是找了個好老公,長得還真是一表人才。”
聽着媽媽的誇讚,看着她臉上的欣慰笑容,李菲晴卻只想哭。
媽媽,你知不知道他藏在外表下的冷酷無情?你知不知道女兒只是他的玩物?
心裡的苦,她說不出口,不能說,說了就是禍。
爸爸也不理會老婆對未來女婿的誇讚,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到女婿面前,臉上有些尷尬:“我們家沒什麼錢,但菲晴既然嫁給了你,俺們也不能虧待了她,這是嫁妝錢,希望你們別嫌少。剛纔親家公臉色不怎麼好,沒好意思拿出來。”
風天奇盯着信封沉默,沒有接過去。
李菲晴卻猛地推了回去,流着淚說:“爸,我不要嫁妝,你把這些錢拿回去留着給小炎上學用。”
“嫁妝是嫁妝,不能少,小炎上學的錢你不用擔心。”
強硬地把錢塞到了女兒的手裡,他又看向風天奇,臉上多了些嚴肅:“我們家是窮,攀不上你們。可是,你既然要娶我女兒,我們也不指望別的,只盼你能一輩子對她好。如果,你讓她受了委屈……”
“我會對她好的,一輩子!”
信誓旦旦的誓言,一輩子的承諾。
多麼美好的誓言啊!可是,李菲晴聽到卻只覺得可笑、諷刺。
對她好?他所說的好,是不是就是要把她困在身邊,羞辱她,踐踏她的自尊?
一輩子?他所誓言的一輩子,對她而言卻只是無期徒刑,比死刑還要殘忍。
“我不需要你的誓言,我不想要你的一輩子。”
情不自禁地,她把心底真實的嚮往喃喃出口。
風天奇一僵,臉色沉了些,握緊了拳頭,沒有出聲。
“菲晴,你剛纔有說什麼嗎?”
聽到父親的疑問,李菲晴才總算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慌忙掩飾道:“沒有,我什麼也沒有說。”
瞪了女兒一眼,爸爸才又說道:“好了,聽到女婿的保證,我們也就放心了,婚禮我們就不參加了。”
“爸!”
“爸媽都是農村人,沒見過什麼世面,不能在婚禮上給你們丟了臉,還是不參加了。”
李菲晴想再勸,張了張嘴,卻終是沒再開口。
她想,不參加也好,她不想讓爸爸媽媽見證她的悲哀,不願讓爸爸親手把她交到惡魔的手上。
“爸、媽,留下吧。”風天奇卻開了口,喊得不是生疏的“伯父伯母”而是親密的“爸媽”,臉上沒有一點寒暄之意:“女兒一輩子只一次的婚禮,你們怎麼可以不參加?”
婚禮當天,李菲晴乖乖地任媽媽拉着手,聽她絮絮叨叨地囑咐着:“菲晴,今天過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嫁了人,有了丈夫,一切就要以他爲中心了。媽看得出來,他們風家是大戶人家,可能對你有些偏見,可是既然嫁了那就要關心老公,孝敬公婆,知道嗎?”
媽媽還在不停地叮囑着,李菲晴安靜地聽着,心裡覺得暖暖的卻又滲着無法言說的苦澀。
嫁給了風天奇,她就真的成了踏進了牢籠。可是,即便身處牢籠,她卻還要努力去盡一個妻子的職責?
“媽媽,以後我還能不能回家?”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她還是喃喃着低聲問了一句。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如果離婚了她還能不能回家。可是,她終是問不出口,在結婚的當天,在爸爸媽媽爲她出嫁高興的時候,她如何說得出這種晦氣的話?
李母以爲女兒是患了人們常說的婚前恐懼症,輕輕撫摸着女兒的頭,滿眼的慈愛心疼,說道:“乖女兒,女人總是要出嫁的,你都已經要嫁給他了,就不要老想着回家這種事了。嫁了人怎麼還能和單身時一樣可以想回家就回家?也就逢年過節的偶爾回家看看就行,媽可不盼着你經常回家。你是沒看到村裡那些回孃家的女兒,十個裡得有九個是跟老公吵架回去的,你可不能這樣啊。”
李菲晴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也聽懂了她話裡的擔憂。她想,還是不要讓媽媽擔心了吧,反正嫁了,反正什麼時候纔可以解脫也不知道,她何必再給媽媽徒增擔憂呢?
她握住母親的雙手,看着她的眼睛,揚起一抹看似幸福的笑容,保證着:“媽,您放心,他對我很好,我很幸福,我們會幸福的。”
她一遍遍地說着幸福,卻不知是在說給媽媽聽,還是在努力地欺騙她自己。
把女兒攬進懷裡,李母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背,不無擔憂地問道:“他很愛你,是不是?他會一輩子疼你,對不對?”
不是她想多此一舉有此一問,而是每一個爲人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給一個愛她疼她的人。
李菲晴卻倏地呆住,說不出話來。
不是她不想立刻回答,她也不想讓媽媽因爲她的遲疑而擔心,可是那一個“是”字,她怎樣才能說服自己違心地說出口?
李菲情在遲疑,在痛,耳邊卻傳來媽媽焦急的詢問:“菲晴,你爲什麼不回答媽媽?是不是他對你不好?是不是你並不愛他?”
李母想要推開女兒,想要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想要聽她親口說出幸福。李菲晴卻阻止了她的動作,把她抱得更緊,藏起眼中的苦澀,說出了不想說卻不得不說的“幸福”宣言:“媽媽, 他對我很好,他很愛我,我也……愛他。”
李菲晴閉上了雙眼,藏起了雙眸中傾瀉而出的苦澀,耳邊卻突地傳來母親的驚訝聲。
“哎呀,女婿,你怎麼站在這裡?”
李菲晴倏地睜開雙眼,看到風天奇她僵住了。
風天奇在?他何時來的?她和母親的對話他聽到了沒有?還是,他也聽到了她這個情婦的無恥的“幸福”宣言?
風天奇的眼底閃着詭異的光,他直直地盯着李菲晴說:“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來請你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