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菲晴沒有明說想通的事情是指什麼,可是最近讓她心煩的也只有那麼一件,單齊飛大腦一轉就已經大致猜了出來。
她大概是已經決定原諒風天奇了吧。
想到這樣一個幾乎已經百分之百確定的答案,單齊飛的心口又忍不住有點發苦,可是他依然只能微笑着祝福,“嗯,想通了就好。”
溫暖地讓人忍不住想要盡情感受的陽光,清涼舒適的海風,已經想通不再糾結的好心情,都讓合上雙眼的李菲晴忍不住愜意地、漸漸要進入夢鄉。
等單齊飛好久都沒有再得到她的迴應的時候,忍不住輕喚了幾聲,才知道她竟然真的舒服地睡着了。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地嘆了口氣,單齊飛測過了身子,盯着她的睡顏發怔。
她的睡容很安詳、恬淡,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甚至還含着暖暖的笑容。單齊飛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爲,她的好心情是因爲有他陪在身邊。
因爲他不得不承認,真正讓李菲晴心情舒暢的,其實是她想通了她和風天奇的矛盾,更甚者說是,她和風天奇即將的和好纔是真正讓她心情愉悅的好事。
如果哪怕只是一次,你也能爲我這樣地微笑一次,那麼,我就算是死,就算只能躲在角落裡遙望你的幸福,也會心滿意足了。
知道自己的奢望終究只能是一場無法兌現的夢,單齊飛只能苦澀地笑。他微微擡起了頭,向熟睡的李菲晴身旁靠了靠,想要更近地欣賞她的睡容。
他的頭趴伏在李菲晴頭頂的正上方,離她只有十公分不到的距離。這是平常的時候,他絕對不敢去靠近的距離。因爲他很清楚,清醒的李菲晴絕對不會允許,也絕對會在他想要靠近的那一秒,又會立刻驚醒地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離到安全距離之外。
單齊飛也很清楚,她刻意地退避,也並不是因爲她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心思或是其它的什麼,而是她對風天奇的忠誠,更甚者說,算是爲了保護他們的幸福,所採取的一種本能的抗拒。
他不怪李菲晴對他劃定了安全的距離,至少她沒有像從前那樣,將他完全地劃分在陌路人的範疇,他應該知足了。
單齊飛也經常會不停地提醒自己:該知足了,不要得寸進尺了,他是你好朋友的妻子,你不可以再有非分之想。可是,人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當你拼命地說服自己,不要再去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大腦卻好像要刻意和你作對似的,比刻意提醒以前,還要更忍不住地想要去做。
所以,在明知是錯的情況下,他還是管不住自己心的,一次又一次地靠近了。然而,他真的努力了,真的拼了命地,僅僅把兩人的關係維持在了好朋友的範疇,沒敢再往前踏出一步。他應該不算背叛了好朋友吧。
酸楚一笑後,單齊飛逼着自己收回了膠着在李菲晴面頰上的目光,準備躺回去也閉目感受溫暖陽光和純淨海風的洗禮,好讓自己複雜的心境可以得到洗禮。
單齊飛微微動了動身子,小心地向後移動頭,生怕驚醒了李菲晴的好眠。誰知,他才一個動作,李菲晴的嘴巴竟然微微張開,低聲喃語了一句什麼。
單齊飛被她這麼一句輕喚嚇得不輕,還以爲自己驚醒了她,僵硬着身子再也不敢移動分毫,雙眼死死地盯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會突然睜開雙眼。
幸好,酷刑般的等待過後,李菲晴依然沒有醒轉的跡象,只是嘴脣還是一張一合的,不知在喃語着什麼。
直到此刻,單齊飛也才猜到,她大概是在囈語,懸着的心不由放了下來,臉上又是一抹寵溺笑容綻放開來。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再次向李菲晴靠了靠,附耳到她的脣邊,想要聽清楚她在低語什麼。
“天奇,天奇……”
附耳到李菲晴的脣邊,單齊飛終於聽清楚了她的囈語,下一刻,臉上的寵溺笑容卻瞬間煙消雲散,只留一片蒼白無力盈滿臉頰。
爲什麼連你的夢裡都只是他?爲什麼在我陪伴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都不願給我一個幸福的假象?我只要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可以暫時忘了他,也不可以嗎?你這張嘴,這張嘴……什麼時候,也可以在夢裡喊出我的名字?
像被什麼附了身似的,單齊飛無法自控地伸出手,食指在李菲晴的脣邊來回輕撫着。然後,他就像是徹底失了魂似的,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他的頭不由地一低再低,離李菲晴的距離越來越近。當感覺到她溫暖規律的呼吸的時候,單齊飛的心跳如鼓,像着了魔似的繼續低頭,莫名地期待着嘴脣相貼合的瞬間。
突然,一雙大大的眼睛猛地張開,然後一張一合地撲扇着。李菲晴的眼底一片平靜無波,沒有震驚、恐懼,只是閃着些許的困惑,盯着頭頂上方的單齊飛,似乎在等待着他爲她解惑。
這一瞬,李菲晴的反應卻讓單齊飛的心底只剩一片荒蕪和悲涼。她該是對他多麼地心靜如水,才能在這種情形下,做到這般地不驚不懼?
她都那樣地一派自然了,他這個作爲好朋友的又還能怎麼做呢?也只能給她一個合理的可以接受的解釋。
裝作極其自然地幫她摘掉了頭頂上的某樣東西,如李菲晴所願的,單齊飛笑着解釋道:“你頭頂上落了一隻蟲子,我幫你摘掉。”
李菲晴沒有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甚至都沒有親自去確認,他手中是否有那隻他所謂的蟲子。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欣然接受了他的解釋,一派信任、自然,甚至還微笑着道出了她的謝意,“齊飛,謝謝你啊,我睡的太死了,都不知道頭頂竟然爬上了一隻蟲子。”
她表現得太過自然,感謝也很真心實意。單齊飛甚至都不敢去猜測,她究竟是真的對他的異樣舉動毫無所覺,還是隻是在僞裝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