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離開吧。
顧小柒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極了,讓楚亦歌聽不出她有絲毫的情緒起伏。簡短而乾脆的五個字,卻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楚亦歌的心臟。以最殘忍的方式,旋轉切割,把楚亦歌的心一點點的毀滅直至破碎成千萬塊碎片。
“顧小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放我離開吧,楚亦歌。”
顧小柒靜靜的擡頭看着楚亦歌,她把楚亦歌的脆弱和難過全部看在眼底,可是眸色卻沒有絲毫的閃躲。雲淡風輕的臉,柔軟卻倔強的不容拒絕的語氣,顧小柒平靜到像是他們之間理所當然應該走到這一步似的。顧小柒平靜到,讓楚亦歌覺得她的離開是上天註定,而顧小柒不過是履行者罷了。
心,一點一滴的痛着,有什麼東西開始凝固變得冰涼,然後瞬間破碎。無法彌補的窟窿在心臟的位置一點點的蔓延,翻騰着的叫囂着的,全部是一種叫做疼痛的東西。
“爲什麼要走,你不是說過愛我嗎?”
“我是說過愛你,可是卻沒有說過會一輩子留在你身邊。現在我不愛了,所以要離開。”
顧小柒的一席話說的振振有詞甚至有些理所當然,像是一萬支毒箭,把楚亦歌刺的千瘡百孔。
“顧小柒你在說謊,你在說謊對不對。你明明,很愛我的。你明明不會離開我,你是開玩笑的吧。乖,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以後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楚亦歌的語氣從最開始的震怒驚訝到最後的柔軟甚至變成了哀求,此刻的楚亦歌再也不是那麼高傲睥睨一切的王,而是一個祈求心愛之人可以留下的普普通通的男人。他把自己與生俱來的傲氣狠狠的踩在腳底,甚至不惜用力的踐踏,只是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可以留下,陪着他,一生一世再也不要分離。
“楚亦歌,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開玩笑更沒有說謊。我是認真的,我,要離開你。”
顧小柒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把楚亦歌兀自強撐起來的鎮定瞬間打回原形。楚亦歌臉上的期待一點點的隱去,眸子深處的懇求更是漸漸的變的冰冷薄情。薄脣緊緊地抿着,抿成一條蒼白的線條。俊臉陰沉的可怕,像是下一秒就會呼嘯出聲,毀了顧小柒毀了全世界。
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凜冽起來,透着震懾人心的壓迫感和恐懼。
顧小柒盡力的挺直腰桿,讓自己看起來安然無恙。一雙平靜如水的眸子,靜靜的注視着楚亦歌,似乎是在等着他開口說出最後的答案。
“如果我說不呢,如果我說不準你離開我?”
“我來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至於你允不允許,那是你的事情。”
既然選擇了傷害,既然註定要走到這一步,那麼就狠心絕情一點。刻骨銘心的痛過之後還會有癒合的時候,但是一時心軟給了楚亦歌可能,那纔會是更深的傷害。
所以顧小柒的聲音公式化又冰冷,她的態度清楚的告訴楚亦歌。她只是來通知他的,而不是來爭取他的意見。她決定了要走,要離開他,不在乎他是否會心痛。
“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離開我的,顧小柒你註定是我楚亦歌的女人。”
用力的把桌子上的食盒全部掃在地上,楚亦歌俯身狠狠的瞪着顧小柒。幽暗到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滿是瘋狂在肆虐。對,他就是瘋了。就是瘋了纔會以爲鐵心石腸的顧小柒是真的愛自己,就是瘋了纔會在她殘忍的一再踐踏自己的真心之後還捨不得放開,就是瘋了纔會像個白癡一樣渴望她在心底對自己有一絲絲的憐憫。
說來可笑,他堂堂楚氏集團的總裁,k組織的龍頭老大,竟然會渴求一個女人的憐憫。說出去,恐怕會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可是那又怎麼,他就是該死的對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放不下。他願意爲了她坐盡一切屈辱的事情,願意給了她放棄自己與生俱來的高傲和光環。
“楚亦歌,我下定了決心要走。而你,根本就沒辦法攔着我。”
“我有,我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攔住你。我可以拿着你曾經的照片威脅你,也可以拿着蘇氏集團來逼你就範。顧小柒,我楚亦歌從來都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只要你敢走,我就一定會讓蘇氏集團的人跟着你陪葬。”
“楚亦歌,你不能那麼做。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情,跟子安沒關係。”
楚亦歌的話讓顧小柒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大張的杏眼裡滿是無奈和惶恐。
那些無奈和惶恐全部是在聽到楚亦歌說要毀了蘇氏集團的時候纔出現的,這個發現讓楚亦歌徹底的瘋狂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女人寧願關心別的男人也吝嗇於看一眼自己此時承受的巨大傷痛。
狠狠的攥着顧小柒的手腕,楚亦歌發瘋似得用力的拽着她,往辦公室裡那一面巨大的玻璃門走去。
顧小柒想掙扎,可是手腕卻被攥的更緊。尖銳的疼痛讓她瞬間便冷汗如雨,可是楚亦歌卻像是未曾察覺似的,依舊滿身戾氣的扯着顧小柒。用力的鎖上玻璃門,冷酷而殘忍的把顧小柒扔進柔軟的牀上。
紅腫的眼睛一點點的閉起來,隔絕了眼前的一切。顧小柒只想睡過去,什麼都不去在意。這場傷害,是她自己親手製造的,就應該有承擔一切的覺悟。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的變得昏暗起來,街道上的霓虹開始次第閃爍。流光溢彩的美景,華燈初上的都市,屬於夜行者的盛宴纔剛剛開始。
顧小柒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四周安靜的可怕。除了自己散亂的呼吸聲之外,便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傾盡了全力,顧小柒掙扎着支撐起身體坐起來。眼前陌生的擺設和陌生的房間讓顧小柒滿是疑惑,她昏迷的時候明明是在楚亦歌的辦公室。可是現在,她又會在哪裡?這裡不是別墅裡自己的房間,更不是楚亦歌的房間。
忍受着身體像是要散架一般的疼痛,顧小柒下了牀,打開門走到客廳。眼前的是一棟兩室一廳的小套房,廚房跟陽臺是連着的。從擺放的傢俱和房間的裝潢來看,這裡應該是高檔的私人住區。可是她爲什麼會在這裡?
顧小柒驚慌失措的推開所有的房門,千篇一律的空無一人。這裡看起來像是許久都不曾有人居住,房門也被從外面牢牢的鎖上。所有的窗戶是封死的,就連通訊工具,房子裡也沒有。此時此刻顧小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被囚禁了。是真正意義上的囚禁,沒有通訊更無法出門。甚至,連衣櫃裡也沒有一件衣服。她的身上裹着的是剛纔從牀上扯下來的被單,屋子裡甚至沒有鞋!
一定是楚亦歌趁着她昏迷帶她過來的,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要將她徹底的跟全世界隔離,所以防範措施做的滴水不露。
悵然若失的回到房間裡,顧小柒呆呆愣愣的蜷縮着身子坐在牀上。蒼白的小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娃娃一般,透着絕望和死寂。
“什麼,你把顧小柒囚禁起來了?”
吳崇光剛剛喝進嘴巴里的酒全數噴了出來,一張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老天,他沒有聽錯吧。楚亦歌竟然把顧小柒給囚禁起來了,囚禁誒。那可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楚,你是不是發燒,糊了?”
“她要離開我。”
不理會吳崇光的戲謔,楚亦歌狠狠的仰頭灌下被子裡的烈酒。猩紅的眸子裡,有恨意也有恐懼。那抹明顯的恐懼,讓吳崇光也難得正經起來。斂去臉上的吊兒郎當,吳崇光的摸樣比之前瞬間英俊不知道多少倍。
“你們兩個究竟在搞什麼鬼,不是之前還聯手對付老頭子麼。怎麼現在老頭走還沒趕走,她就要走?”
楚亦歌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是一臉陰鬱的灌酒。一杯接着一杯,大有讓自己一醉不醒的架勢。
一旁的吳崇光見楚亦歌不肯開口,也就沒再多說什麼。而是默默的拿起手機,召喚來jake。既然好兄弟心情不好,那他們這些做朋友的,當然有義務陪着他不醉不歸。
管她什麼顧小柒什麼愛什麼離開不離開了,一切都等清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