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過會再次見到他。
在殼裡躲了五年,心痛了五年。原以爲已經結疤,傷口卻又在不經意間被扯開,然後痛楚開始蔓延。
初春時節,公園裡。
樹的葉芽探出了頭,花朵含羞地伸出小苞,小草也早就鑽出了地面,泛着誘人的綠色。
中飯沒吃,一口水沒喝,坐在長椅上,她專注着自己的設計。和煦的春風拂過她的面頰,似乎給她帶來了更多的靈感,她長長的黑髮隨風飄起,加上一身校服在身,活脫脫一個清純的美女大學生。
終於完成了,已經下午四點多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摸了摸忍受着飢餓的肚子考慮着去哪裡找個好吃又不貴的地方犒勞犒勞它。
她是相當怕餓的,所以早餐即使再簡單,也會吃點。揹包裡裝着一包火腿,想餓了吃點,沒想到今天的肚子還挺爭氣,一點都沒給她鬧意見。
突然,她撫摸肚子的手停止了動作,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離她不遠處的湖邊,背對着她,站着一個年輕男人,後背看瘦削而挺拔,微長濃密的黑髮被微風吹起髮梢,更是飄逸灑脫。
“凌騫?”
凌騫是她現在借住的房子的房東,好朋友凌星兒的哥哥。
她差點驚呼出聲,從背影看很像他,而且身上的衣服,她好像也見他穿過。
凌騫去美國前說很可能一年回來,但也沒準會一個月就回來。看情況而定,還開玩笑說反正回來時是不會給她和凌星兒通知的,要搞突然襲擊。
唉,又要自己去租房子住了,她才住了兩個月呀,這美好的生活就又要結束了。顏曉沫不甘心地嘆了口氣,如果他肯回他家住就好了,凌星兒家境甚好,住在上海有名的別墅區,可是他們兄妹兩個偏偏非要自己住公寓。
顏曉沫脣眼帶着戲謔,水眸望着站在他不遠處看向湖中的那個身影,慢慢地一步一步的接近。
凌騫沒事就愛捉弄她,那麼今天就還回來吧,想起凌騫會被嚇一跳,她就忍不住想笑。
“嗨!”略跳了下,才能夠到他的肩,她狠狠地拍下去,像是要報以前他敲自己爆粟子時的仇。
正在湖邊沉思的男人不經意竟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沒回頭,直接扯過那人的胳膊,擰了一下,甩到一邊。
“啊”顏曉沫忍不住痛呼出聲,揉着痠痛的胳膊,憤然道:”你竟然敢……”突地她張着的嘴合不上了,後面的話也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怎麼會是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英氣逼人的面孔,幾乎震的她忘記了呼吸。
顏曉沫的頭猛然暈眩,這怎麼可能?
那是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英俊面孔。
白晳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自然挺拔的身姿,與俊美絕倫剛好相得益彰。只是凌厲清冷的眼神,讓人有些不敢近身。
絕對是極品酷美男!
可是在她眼裡,這張臉原來是天使,溫厚專情。後來在她的心裡卻是花心劈腿男,虛僞造作。現在看來,更有魔鬼的味道,冷咧的眼神裡,哪有一點人情味?
有着天使面孔的惡魔!她暗罵。心開始微微泛疼。
就是他,害的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害得他在聽到別人爲她介紹男朋友時,就會情緒失控。
因爲他,那個名叫葉婉的學姐纔會趾高氣揚地羞辱她,說她配不上他。
也是他,讓她在享受甜蜜的愛情的時候,攪亂了她一池的春水,然後悄無聲息地把推她入了冰窟,逼她離開北京那個待了四年大學時光的地方,隻身來到上海。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他,這個她發誓永遠都不願見到的人。
她眼裡的幽怨之氣一下子就涌上來,可是她不願意和他說話,連質問他都不願意。
五年前,她不願意,選擇離開。
現在,她更不願意。
不是不心痛,不是不想上去扇他一個耳光。
可是她不願意,不願意多看一眼,不願意聽到從他脣裡吐出隻言片語,雖然深夜時會懷念,懷念好聽的帶着磁性的聲音。
連個白眼都不想贈送給他,她轉身就走,就當今天是她的黑色倒黴日好了。
“你?!”
一張精緻的氣呼呼的小臉出現在他的面前,魏子澄高大挺拔的身軀瞬間僵硬。
看到她想走,長腿兩步跨到她前面,雙目瞪她,垂在一側的手早已不自覺地握成拳頭!
沒想到,事隔五年,竟會在這裡相遇,而且場面還是那麼的……戲劇化。
五年了,她竟然在兩人如膠似漆戀愛的時候時離開他。
足足五年,沒有音訊。
“顏曉沫。”冷冰冰的眉眼,冷冰冰的脣,冷冰冰的聲音,他說:“好久不見了。”
她的臉好似沒有什麼變化,陳舊而隨意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看起來仍然俏麗動人,生氣地樣子仍是可愛,仍然是那雙棄兒般的大眼睛,眼神仍然清澈,一如五年前。只是不知道笑起來是否還會眉眼彎彎。
顏曉沫?
這稱呼好冷漠,好疏遠,她的心痛地更厲害,卻仍然倔強昂起下巴,咬牙切齒的回瞪:“魏子澄,好久不見。”
他俊逸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不再同以往那般青澀,顯得更加有魅力,一身灰色的名牌西裝穿到他身上,更增加了貴氣感,深邃的眼眸閃着危險的光芒。
“這幾年你跑哪去了?還有,爲什麼離開我,說!”他扯過她的胳膊,狠狠地抓住,俊逸的臉沒有一點溫情。
“放開我!”顏曉沫用盡渾身力氣掙扎,沒想到猝不及妨間,她被摔倒在地上。
上天對她還真是“好”,五年不見,她竟然在他面前摔倒。不過,她倒是寧可摔倒個十次八次,也不願意再次遇到這個惡魔。
看着她倒在地上,魏子澄本能的心痛了一下,不由地伸出胳膊去扶起她,卻被她的手狠狠地拔開,她倔強地爬起來。
“我不想和你說任何話!”
“你現在已經說了。”把手鉗得更牢,漆黑的雙眸裡沒有流露一絲憐惜的,冷意同樣浮現在他的嘴角上。
“你……”
顏曉沫的手被抓的生疼,卻依然倔強着不讓淚流出。趁他不注意,她咬着牙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在他未回過神之前,抽出胳膊抱起放在長椅上的筆記本就跑掉了。
回過神來時,她竟然已經跑出老遠。他的手握成拳頭,青筋繃地緊緊地,咯吱作響:“顏曉沫,我找了五年了,終於找到你了,沒想到又跑掉了。”
忽的他的脣角再次上揚,眼神卻流露着惡寒:“好,我看你能跑多久。只要你還在上海,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