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世強說得就像用心良苦在訓練她似的,可他說的話夏末一句都不信。從一開始,莊世強就是在處心積慮接近她,她所經歷的事情好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連她現在的行蹤,他也瞭如指掌。雖然不相信他的話,但她急切希望弄清楚他接近她的真實意圖究竟是什麼,難道,真的是爲了給她父母報仇?
她默然看着他,片刻之後才說:“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莊世強淡然一笑,拿出一個大信封,說:“你先看看這個。”
夏末狐疑地打開,一些照片就零散地落在桌面上。
照片裡,都是父親和莊世強的合影,或是在商務酒會上,或是在湖邊垂釣時,或是在私人場合裡。總之,從照片看來,父親和莊世強是很好的朋友,至少從照片看來是這樣。至於真相究竟是什麼,還有待考證。
在她反覆看着照片時,莊世強說:“你該信任我,我是你的盟友。”
“這麼說,你和我爸在一個公司工作?”
“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像朗傑一樣能進入宮氏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我只是在一個小貿易公司做事,但這並不影響我和他之間的友情。”
夏末擡頭看向他,“你說,我父母的那場車禍另有隱情,是什麼隱情?”
莊世強面露難色,“我只能說,那場車禍是有人一手策劃的。”
“是誰?”夏末屏息以待。
“我正在蒐集證據,做爲朗傑兄生前的好友,我必須爲他討回公道。夏小姐,你願意和我一起爲尋找真相而努力嗎?”
“告訴我,要怎麼做?”縱使還有很多疑惑,但她必須不動聲色的搞清楚一切。
“據我得到的消息,宮清城上次用內存卡和沐劍晨交易之前複製了一份,而你要做的,就是把備份文件拿來給我。”
夏末覺得不可思議,“他複製過?”
這怎麼可能呢?宮清城要那些視頻幹什麼,而且,她從未聽他提到過。更可怕的是,這麼隱密的事情,莊世強是怎麼知道的?
莊世強說:“他的確複製過,我不知道他的意圖,但那份文件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
“你是說,我那天拍到的人和我父母的車禍有關係?”夏末只能這樣想。
“目前的證據來說,應該是有關係,但他是個大人物,要從他口中得知真相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才讓你偷偷拍他的**,以此相要挾的話,他纔會把我們想知道的真相都和盤托出。”
“這麼說,他是關鍵人物?”
“非常關鍵。”莊世強篤定地說。
既然那個神秘大人物是關鍵人物,而此事又不會對宮清城有所損害,她便說:“好,我會把你想要的文件拿到手。”
“夏小姐……”
“叫我夏末吧。”她打斷他的話,“既然你是我爸的朋友,我該叫你一聲莊叔叔。”
莊世強欣慰的笑了笑,“朗傑有你這個女兒,是他的福氣,不過天妒英才,他沒能享你的福。現在,我覺得能把這個交給你了。”他說着拿出一個布包,布包打開,裡面是一塊女式手錶。
這塊表很眼熟,夏末突然想起來,在爸媽出車禍之前的半個月,爸爸帶她去商場,她一眼就看中這塊表,可這表那麼貴,貴得不是她能買得起的。於是爸爸就告訴她,等他攢夠了錢就買來送給她。
後來,爸媽就出了車禍,而她就把這塊表忘得一乾二淨了。
現在,看到莊世強把它交給她,她頓時就淚如潮流,往昔的一幕幕彷彿又在眼前鮮活的跳動起來。她哽咽難噎,啞着聲音說:“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聽朗傑說過他想買這塊表給你,後來他不在了,我覺得我要完成他這個心願,所以就去買了下來。不過之後因爲一些原因我不能及時表明身份,所以一直等到今天。現在,它是你的了。”
夏末握着手錶,泣不成聲。
莊世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保護好自己,儘快拿到文件,我會再找你。記住,我們所說的一切都要保密,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說完環視一下四周,覺得沒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才放心的離開。
夏末收起悲傷的情緒,把東西收拾好之後就回了家。她覺得她有必要和外婆談一談父母車禍的事,自從那起悲劇發生之後,爲了不讓外婆再次深陷悲痛之中,她就再也不曾提起過那件事,可是現在,她想從外婆口中得知一些信息。
外婆獨自在家,正在陽臺上澆花。
出院之後,夏末就買了幾盆綠色植物回來,而外婆每天都悉心照料着,現在,這就是她力所能及的事了。
夏末進屋,外婆聽到響聲回身,看向夏末的臉時,她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末末,去圖書館發生不開心的事了?”外婆問道。
“外婆,我有點事情想問你。”她走過去扶着她在陽臺上的藤椅上坐下,說:“是一些關於爸爸的事,我不想讓您傷心,可有些事情我必須問清楚。”
外婆見她神情凝肅,說:“你爸的事怎麼了?”
“外婆,您認識一個叫莊世強的人嗎?”
“不認識。”外婆直接否定。
夏末說着把莊世強交給她的照片拿出來,一張張擺放在小桌上,外婆看到照片時,情緒明顯的激動。看着失去的兒子曾經的舊照,每一張照片都牽動她的神經,讓她深刻體會到她有多想念兒子。
夏末自知問得太直接,讓外婆難過了,不禁安慰道:“外婆,您的身體重要,不宜悲痛。”
外婆點點頭,堪堪的擠出一抹笑,說:“一晃眼,你爸媽都走了三年多了。”
“外婆,今天有人告訴我,說爸媽當年的車禍另有隱情,當時的事情,您還記得嗎?”
“我怎麼會忘呢?那天是我這輩子最不會忘的日子,可那天並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您在仔細想想,或者在那天之前,爸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因爲那時候夏末都是住在學校,直到車禍發生之後她才知道,她希望從外婆口中知道當時的爸媽有沒有異常情事件發生。
外婆目光飄緲,很認真的回憶着。
但是片刻之後,她還是搖頭,“沒有,他們每天就跟往常一樣去上班,不同的是,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晶亮的淚水落下來,外婆還是抑制不住的哭了。
夏末心疼不已,輕擁着她,“外婆,別難過,都是我不好,讓您這麼傷心。”
外婆輕輕拍了拍她,“都過去了,末末啊,不要再糾結於過去的事情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過你的人生。只有你幸福快樂了,你爸媽泉下有知纔會得以安慰,知道嗎?”
夏末默默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她不該和外婆說這些的。
而後,外婆又問,“上次和你提過的結婚的事,你和宮先生談過沒有?”
“還沒有,他手頭上那個項目還沒有做完,等他忙完再說。”結婚的事情,她其實想都不敢想,尤其是現在宮清城還必須假意和她分開的情況下。
“末末,我怕我等不到……”
“外婆,您一定能一直這麼好下去的。我這些天在網上查了好多消息,有些人像您這樣的情況只要按療程來治療再加上好好調養,再活個十年都不成問題。您別胡思亂想,只有心態好身體纔會好,到時候我還要生個給您生個重孫女小末末呢!”
夏末勾畫的未來美好的藍圖讓外婆生出一抹笑意,“我的乖末末,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夏末緊緊抱着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燈光幽暗的剪輯室裡,林導演正親自動手做着剪接的工作,而妮可在一旁認真的給出中肯的意見,以觀衆的角度讓一切看起來都不露痕跡。
每一場夏末與葉凡的小清新鏡頭之後,緊接着的就是葉凡和與夏末長得極爲相似的女孩的露骨戲,而所有這些都是真實的,沒有半分虛假。在經過林導的剪輯之後,所有的畫面看上去都只是夏末一個人,根本察覺不出與葉凡輾轉承歡的女人換成了別人。
而這一切,還得多虧了林導的高超技術,在那個女孩和葉凡把露骨戲演得淋漓盡致的時候,他拍到的都是那個女孩的側臉,而且儘量把鏡頭推遠,以至於讓人無法分辨出葉凡身下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夏末。
所有的剪輯工作都已經完成,現在,妮可看到的就是成片了。
從頭至尾,她一個鏡頭都不放過的看完了。
然後,她臉上就露出得意的笑。
雖然這部片子不可能流傳出去,可是她不得不佩服林導拍得太棒了,因爲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和葉凡肌膚相貼的那個人就是夏末,完全看不出一絲破綻。
林導對自己的傑作也相當滿意,儘管畫面裡不時呈現出不雅的畫面,但絲毫不影響他自吹自擂,“不是我自誇,圈兒裡能拍出這個水準的,也就只有我了。妮可,這片子完全無可挑剔,相信你幕後的老闆一定會滿意。”
妮可笑了笑,“當然,這是你的酬勞。”她把安綠真一早交給她的支票給了這個所謂的林導,又說:“這片子不能備份,只此一份。”
“母帶交給你,我哪兒還能複製?”他一眼支票上的數字,滿意地說:“再說這又不是像你這樣的腕拍出來的片子,能賺到這些就已經超過預期了。行了,以後要是還有這麼好的事再繼續關照我。”
妮可淡淡一笑,“好。”
把帶子收好,妮可就趕赴和安綠真約好的茶室包間見面。她風塵僕僕而來,邊喝茶邊笑滋滋的說:“綠真,這東西真是太逼真了,我看過了,完全看不出破綻,不管讓誰去看,這帶子裡不要臉的女人就是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