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勝似白雪,皎潔如玉的手伸過來,凌空停在了張小沫的面前。
張小沫擡頭,看見的人居然是陸瑤。
陸瑤的手還保留着一個向前“推”的動作,但當她反應過來她都做了些什麼的時候,她就立刻把手收回了。一念之間,她便做了件她完全無法用理智來解釋的事。但她的情感告訴她,她這麼做沒錯。
按照原定的設想,陸瑤即刻驚聲尖叫起來,“張小沫!你都幹了些什麼?”
“啊?”張小沫還沒有進入狀況。
“殺人犯,你這個殺人犯!”
陸瑤驚懼交替地指着張小沫,她渾身顫抖,面色蒼白,“你,是你……你把唐琪琪小姐推下了海!!!!”
陸瑤回過頭,衝那些還在喧鬧中,沒有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的路人們喊,“不好啦,不好啦,唐琪琪小姐被張小沫推下海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原本在甲板上亂作一團的人們,這時候一個接着一個地聽到了陸瑤的唾罵聲。隨後,他們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過來,他們看向了張小沫。
“怎麼回事?”有人發出了疑問。
“她……她!”陸瑤一臉嚇得三魂去了七魄的表情,“我剛纔親眼看見了,她……她趁亂把唐琪琪小姐推下了海。”
見大家還一臉將信將疑,陸瑤索性哭着扒在欄杆上,往海里探身,“唐琪琪小姐,唐琪琪小姐,你堅持住,我們馬上派人來救你。”
衆人一聽,原本的懷疑立刻變成了深信,他們學着陸瑤的樣子,開始往大海里探身。就連張小沫,爲了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也忍不住回頭往海里看了一眼。
還算平靜的海面上,唐琪琪正在掙扎……“救命!!!救命啊!!!!!!!”
唐琪琪不會游泳,所以無法自救。突然掉到了海里,她的腦子裡除了恐懼什麼也裝不下。她的手和腳在水裡拼盡全力地撲騰,沒有規則地拍打滑動着水流,想要用蠻力使自己保持漂浮。但不會游泳的她掌握不到技巧,越是撲騰得用力,身子反而向下滑得越快。
很快,水就嗆到了她的嘴巴,然後是鼻子,然後是眼睛。
“你們快救救她!”甲板上的陸瑤哭得呼天搶地,“再這樣下去,唐琪琪小姐就要死了!!!”
大夥兒一看,陸瑤說的沒錯,唐琪琪的確在水裡越沉越深。一衆人慌了!
“怎,怎麼辦,誰會游泳啊!”
“快來個人去救一下她,她這樣下去要淹死的!”
“天吶,糟糕了,我看不見她了……”
“你!”直到,一個小青年想起了張小沫,“人是你推下去的,你有義務把她救上來!”他跑過去,將欄杆邊的張小沫抓起來,像要把一塊破抹布硬塞進一個下水管道里那樣,把張小沫從欄杆的縫隙處往外塞。他想把張小沫塞進海里。
張小沫腿都嚇軟了。
她,她也是個旱鴨子。
“對,對啊!誰把人推下海的,誰去救。”一些之前看熱鬧的人活泛起來,開始幫着那個小青年說話。他們完全相信了陸瑤的說辭,此刻,他們認定了張小沫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面對這樣人數懸殊的局面,張小沫只能倔強地抱住欄杆,用沉默抗議。雖然,她很像大叫着辯解說人不是她推下海的,但現在的局面,探討這個問題已經顯得沒有了意義。
“我……我也不會游泳,”她來回重複,“我也不會游泳!!!”
“她說她不會游泳,”幾個耳根子軟的人開始猶豫,他們看張小沫的樣子,怎麼也不覺得張小沫會做出這種事。
再說,他們認爲,“你們不要先忙着對付她,還是先快點找人下去救唐琪琪要緊。”
“這……”剛纔還信誓旦旦說要推張小沫下海的人,瞬間沒有了聲音。
嘴上說着救人很容易,但要落到真正實施的時候,就十分困難了。大多數人都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更爲重要,況且,唐琪琪落水又不是他們的責任,他們心裡覺得,他們沒有義務救人。
再者,他們不免會從利益得失來考量。下水救人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他們在一瞬間就完成了推理,選擇了後者。
“這……”最開始要張小沫下海救人的那個小青年,一時間結結巴巴,“救人……救人還是要找專業人士……我不行。”
就在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拿不出主意的時候。
一道黑影從甲板上光速而過。
那道黑影的奔跑速度極快,很快就到達了欄杆邊。他在張小沫的身邊撐杆而起,躍入空中,一個半轉身後,跳到了欄杆的另一側。而後,那道黑影縱身一跳,沒入了水中。
同時,一件鑲有暗色花紋的西服,被交到了張小沫的手上。
聶星辰!
張小沫腦子裡第一秒鐘就反應出了這個名字。
“聶星辰!”張小沫驚聲尖叫。扒在欄杆邊上,張小沫大半個身子都掛在了欄杆外面,她往海里瞧,看見了剛纔跳下水的那個人。
果然,那人是聶星辰。
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張小沫一面思考着,一面回望聶星辰來時的方向。就在那個方向,一箇中年禿頂的瘦高男子跑了過來。他氣喘吁吁,一上來就抓着張小沫問,“我女兒呢……我女兒呢?”
張小沫意識到,這個人就是唐海。
“在……在水裡……”張小沫指了一下游艇外的大海。
“啊!!怎麼會。”唐海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剛纔在住艙裡跟聶星辰談事情,聽到甲板上很吵鬧,就和聶星辰一道兒出來看了下情況。聶星辰比他年輕,走得比他快,他慢吞吞地跑在後面,還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這會兒,聽到了張小沫的話,唐海覺得自己要暈厥了。
“救救我女兒,救救我女兒。”唐海隨即就開始哭喪了一張臉,“她在哪兒,她在哪兒,讓我去救,我會游泳。”父愛的驅使下,唐海想也沒想,就要翻過欄杆跳海救人。
“誒,你等等。”張小沫看唐海年紀也不小了,忙拉住他,“你不要急,”她順着唐海的背,小心地勸,“聶總已經下海救人了,我們在這裡等着就好。”
“假慈悲……”
一些聚在甲板欄杆周圍的人發了話。
他們從一開始就“目睹”了事件的全經過,這時候,他們不免要衝出來講幾句維護公道的話。他們紛紛對着張小沫,指證她,“唐總,你不要聽這個女人的話,就是她,是她把你的女人推下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