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的家,是在一棟老式公寓裡。
這是他離開家鄉五年,在市裡當上警察以後,省吃儉用,每月存着一半的工資再加上所有的年終獎,買下的二手房。房子雖然老舊,但足夠結實,也足夠蘇白和自己的父母一家三口人居住。
蘇白的家在七樓,爬上爬下都很費力,所以蘇白的父母一般避免出門,家裡需要買什麼東西,都得靠蘇白下了班以後從外面帶回來。
張小沫來過蘇家幾次,畢竟小時候住在鄉下時,張小沫家就和蘇白他們家是鄰居。所以蘇白的父母對張小沫很熟悉,待她快趕得上半個親女兒了。
張小沫和聶星辰來到蘇家門口,張小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意思是讓聶星辰先別敲門。
“聶總,你現在是坑了蘇媽媽一輩子養老金的罪魁禍首的代表,她要是見着你,指不定要怎麼生氣呢!所以,你站在我身後,我來敲門,替你擋着點罵。”
張小沫說的煞有介事,甚至擼起袖子真的擋在了聶星辰面前,聶星辰有點無語。
爲了避免事態擴大,聶星辰刻意沒有帶上那些黑西裝保鏢,也沒帶秦阡陌。他只讓張小沫跟着,本來的目的就是爲了緩和衝突。
“還用你說?”聶星辰輕嘲了張小沫一句,“要不然你以爲,我叫你來是爲了什麼?”
冷血動物。張小沫的心臟像被人砸了一錘子,有點疼。
咚咚咚,張小沫率先敲了幾下門。
“誰啊?”一個蒼老的男聲應門。
——這是蘇白他爸爸!張小沫回過頭,衝聶星辰做了個口型。
聶星辰錶面不動聲色,但心裡萬般無可奈何地翻了一個白眼。
張小沫可能還不知,早在來這兒之前,聶星辰就熟記下了蘇白家裡的基本信息。他可不是第一次私下見客戶,當然知道該準備什麼資料,也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
“蘇伯,是我啊,小沫!”張小沫扯着嗓子喊,同時又咚咚咚敲了幾下門。
“小沫,居然是小沫啊!你來的正好,快進來,快進來救命啊!”蘇白爸爸的聲音意料之外的洪亮,打開門後,氣色也和張小沫上次見着時一樣紅潤。只不過,他一開門就哇哇大哭,還扯過張小沫的衣服,把自己滿臉的眼淚鼻涕都往張小沫的袖子上抹。
張小沫哭笑不得。
回頭看了眼聶星辰,發現他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張小沫眼神一黯。
“這……這位是?”蘇白爸爸看見聶星辰,明明知道自己不認識他,卻莫名覺得他有點臉熟,歪着頭打量了好一會兒,蘇白爸爸說,“我怎麼覺着……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不,不會吧!”害怕蘇白爸爸認出聶星辰後,不准他們進門,張小沫趕忙攙着蘇白爸爸往屋子裡面走,“蘇伯,你剛纔說救什麼命來着,家裡是出了什麼事嗎?”
張小沫故意轉移蘇白爸爸的注意力,好讓他回到剛纔的話題上。
“哎,小沫,你是不知道啊,你蘇媽媽被人騙了!”
蘇白爸爸聽到張小沫的問話,傷心事又浮上了心頭,他一邊擤鼻涕,一邊哭,“你蘇媽媽啊,把養老用的五十多萬元錢全都交給了一個騙子,那個騙子說會幫助你蘇媽媽投資理財,來年翻一番把這五十萬變成一百萬。可後來才發現,那人就是個竊賊,他把你蘇媽媽的錢全都卷跑啦!”
張小沫又回頭看了眼聶星辰,這次,聶星辰的表情明顯比上次動情。
他是在……難過?
張小沫揣摩着聶星辰的心思,盯了他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蘇伯,你彆着急,事情的前因後果,你慢慢兒給我說一遍,好嗎?”
蘇白爸爸扯了一把紙巾,糊在鼻子上,繼續擤鼻涕。
“對了,蘇白呢,他不在家?”張小沫在屋子裡看了一圈,發現竟沒有看到蘇白。以蘇白的個性,要是他發現自己母親被鼎鑫集團的員工騙了,按理說,應該早就掄着大棒,在看到聶星辰的第一眼時就衝過來打了啊。
“他回局裡去了。”蘇白爸爸揉着哭紅的眼睛解釋說,“你蘇媽媽發現自己被騙之後,就趕忙打電話給小白,叫他想辦法。小白剛纔回了趟家,拿了好些材料,說什麼要去局裡調檔案查證,然後又急匆匆地走了。”
“那蘇伯母呢,蘇伯母還好嗎?”
張小沫想起之前那些黑西裝男說過,蘇白的母親似乎在家裡哭着鬧着要上吊,於是心裡有些焦急,“你不去守着蘇伯母,她沒事嗎?”
“你跟我來”,蘇爸爸收了眼淚,拉起張小沫的手,開始一路朝裡屋走。
張小沫被拉着,回頭想叫聶星辰跟上,卻發現聶星辰正站在客廳的中央,眉目逆着光,整個人就像一塊投在屋子裡的巨型陰影。
聶星辰?
張小沫想上前拉住聶星辰的手,沒抓到。那一刻,她彷彿覺得聶星辰只是出現在她腦海中的一個幻覺。
推開了裡屋的門,張小沫看見蘇白的母親躺在牀上,她臉色蒼白,看上去了無生氣。屋子裡,蔓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劇氣氛。
“老太婆,看看誰來看你了”,蘇白爸爸將張小沫拉進屋裡,推到蘇白母親的牀邊。
“蘇伯母。”
張小沫湊過去,蹲下身子,握住蘇白母親的手。她將那雙蒼老同時帶着點顫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心疼地問,“蘇伯母,伯父跟我說你被人騙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蘇白母親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更多精彩小說閱讀請到書*叢*網:www.shucong.com
兩隻眼睛留着麪條淚,蘇白的母親說:“小沫啊,你蘇伯母命苦啊,攢了大半輩子的錢,就這麼被人洗劫一空了!”
蘇白母親的哭聲讓張小沫的心緊緊地揪在了一起,她撲上去抱住蘇白的母親,手順着她的背,安慰道:“蘇伯母你別難過,先把前因後果說一遍,沒準,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啊!”
張小沫是想着,沒準聶星辰和她跑這麼一趟,就是專門爲着幫蘇白的母親解決這個問題。有他這個鼎鑫集團最高執行官出面,那錢還不是分分鐘就能被要回來?
“嗚嗚嗚……是這樣的”,蘇白的母親一邊握着張小沫的手,一邊啜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