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和小鄭拓面前嘻嘻哈哈沒有正形駙馬爺一入大帳,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威嚴不說,而且格外霸道,這種霸道還不是因爲武功高強帶來的,而是天然一股威勢,即使聲名鵲起、桀驁不馴的王明賢在駙馬爺面前也要乖乖彎腰。
軍令如山是鄭成功治軍基本,無一倖免,軍令所到之處,上行下效,沒有不敢不從者。
不過,鄭成功對於一件事情格外寬容,不少老將軍想要將子孫安插在軍營中,藉以撈取軍功,方便以後在朝廷節節攀升,駙馬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矇混過去了。即使稍有剋扣軍餉的事情發生,他也都不再追究,格外的寬宏大量,有時候還會給這羣紈絝子弟油水更大的職位。
將軍們的子嗣們目無王法,越發囂張張狂,私下議論紛紛,只是聽說那駙馬爺如何霸道,如今看來,名不副實,不過云云爾爾。
但是老將軍們坐不住了,心中捉摸不定駙馬爺所想,總感覺此事蹊蹺,駙馬爺會忌憚他們這羣伏櫪的老驥?別開玩笑了,他們依稀記得那位曾經逼宮、上朝可不跪的三朝元老被駙馬爺敲碎膝蓋,在朝堂之上狼哭鬼嚎的悽慘模樣。
所以他們認爲這是駙馬爺下刀子之前的捧殺,趕忙一封書信將子孫從前線調回,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禍害就好了,千萬別處去禍害了,若是駙馬爺惱了,那可是連小命都沒了。更別說什麼平步青雲了。
王明賢曾經大爲讚歎駙馬爺的此舉,雙方都不傷和氣,而且做得滴水不漏。皆大歡喜,是上上策。
駙馬爺嘴角微翹,看了一眼王明賢,脫下軍甲,伏案給妻女寫信:“沒想到連你都學會溜鬚拍馬了。”
隨着戰事的推進,駙馬爺逐漸在平息戰亂,已經腐爛到骨子裡的朝廷積重難返。不時還會有起義事情發生,而且起義的口號極爲荒唐可笑,有斬白蛇起義、有鳳鳴岐山、有龍飛鳳舞、有滿室異香……千奇百怪。層出不窮。不過駙馬爺所到之處,即使有叛亂的也都乖乖繳械投降,祈求駙馬爺能夠網開一面。對此,駙馬爺也頗爲大度。不予追究。
終於。鄭成功遇到了生平兩大對手——徐驍和範立。
很早之前,鄭成功就聽說過徐驍,覺得此人有趣,是可以把酒言歡的人,而且此人還娶了一個婉約賢惠、極爲俊美的媳婦,這就讓看過徐驍畫像得駙馬爺嘖嘖稱奇:“徐驍不簡單吶!”
至於範立,他卻從來都沒有放在過心上,只是聽聞此人在臥龍崗。有一個範臥龍的稱呼,行軍打仗有一手。其他種種神奇際遇,駙馬爺根本就不在意。
駙馬爺聽說徐家軍中有十三神行太保,自己也搞出了一個一百零八將,七十二天罡,三十六地煞,藉以諷刺徐家軍。十三太保聽聞此事,除了範立之外,其他十二人頓時暴跳如雷,說此人張狂,目中無人,有本事戰場相遇,赤膊相鬥,看看這位公認的天下第一是否真的如同傳聞那般冠絕天下。
雙方終於相遇,幾次交鋒切磋,徐家軍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創傷,有時候被鄭成功牽着鼻子走,有時候被鄭成功在屁股後面跑,終於重整旗鼓,鼓舞士氣,準備和鄭成功決一死戰,等到了戰場才發現,連對方的身影都沒有看到,正納悶,前後左右突然涌現出無數軍隊,拼死突圍,徐家軍方纔得以保全。
徐家軍被打的丟盔卸甲,徐驍苦笑,鼓舞士氣:“以前我打仗準輸,有時候被人家打得只剩下一條褲衩,需要求奶奶告爺爺才能重新聚集起來,說來特怪,輸了就輸了,我照樣吃飯睡覺,混不吝,和沒事人一般。前段時間光打勝仗,我反而晚上睡不着覺了,心裡有些發愁、發堵,如今又打敗仗了,今天晚上我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一句話逗樂了衆人,但是一扭頭,徐驍頃刻之間眉頭緊鎖,打敗仗他不怕,但是害怕敗得稀裡糊塗、毫無章法,他找到範立和司馬遷,希望能夠從兩人那裡得到一絲安慰,結果是範立唉聲嘆氣,搖頭晃腦,一雙眼睛充血爆紅,到頭來還需要徐驍去安慰他。
司馬遷說得更加嚇人:“駙馬爺用兵已臻化境,奇正方圓皆佔,除非自身露出破綻,而且是連續破綻,方纔能有一絲勝算,但是這談何容易,除非天人下凡,點豆成兵,不然很難勝得了駙馬爺。”
徐驍問道:“那一絲勝算有多大?”
司馬遷嘆了一口氣:“十之有一。”
徐驍臉色暗淡,回到軍帳之中,見到了正在寫字的兒子徐雲楓,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聽說鄭成功有一個女兒,若是兒子你能娶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哪裡還需要打仗?”
那時,範立和蓉兒還沒有成婚,那個掛着小鼻涕的小姑娘還沒有出生,自然也就沒有那一紙婚書。
正在朝廷軍隊節節勝利的時候,駙馬爺一封請帖下達,請貼上寫着要在鴻門處設立筵席,請徐驍入席,當時徐家軍炸開了鍋,已經有不少人站出身來極力阻攔,說:“鄭成功居心叵測,這筵席分明是一場殺人的宴會,將軍萬萬不可去。”
徐驍卻答應了,他還沒有見過鄭成功,十分好奇這個人長什麼樣子,於是他便帶着範立和宋端午去了。
當兩人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分別都失望了。
鄭成功發現徐驍比畫像上還要接地氣,或者俗氣一些,分明就是平常農夫模樣。
徐驍更爲失望,他以爲處處都是傳說的駙馬爺應該和範立長得一樣,玉樹臨風。俊俏的讓人牙癢癢,結果竟然長着一張平常人的臉,最讓他覺得失望的是駙馬爺的眼睛有些小啊。還不如自己的眼睛大。
席間還發生了一件趣事,王明賢入場舞劍,劍影重重,宋端午大喝一聲,跳入場中,和王明賢針鋒相對,對劍而舞。
駙馬爺和範立也沒閒着。兩人脣槍舌戰,討論天下大勢,民心所向。駙馬爺風輕雲淡。範立卻面紅耳赤。
徐驍知道這是範立辯論不過,要急了的前兆,趕忙扯了扯範立的衣角,範立低頭瞪眼:“你扯我作甚?”徐驍指了指對方的紅臉:“你的臉都紅了。”言下之意很明顯。範立再次瞪眼:“這是喝酒喝。”然後和駙馬爺繼續爭論。
反倒是徐驍成了最無聊的那個。飲了不知多少酒。吃了不知多少肉,打了不知道多少個飽嗝。
最後晃晃悠悠回到徐家軍營帳倒頭大睡。
王明賢憤憤然:“駙馬爺,我們應該殺了徐驍。”
駙馬爺微微一笑,雙手攏袖:“徐驍不是陳勝吳廣那種人,口頭上打着爲民請命的的幌子,私下卻是另一番做派,徐驍是個真人,‘爲民請命’這四個字根本就不在他心裡。他心裡的東西很小,卻很珍貴。所以這種人我不想殺。也不能殺。”
在營帳內醒來之後,徐驍昏昏漲漲,喝了點醒酒湯,腦袋突然一靈光,嘿嘿直笑,私下找到範立說:“既然鄭成功能夠設立鴻門宴,咱們也可以設立一個宴會嘛。”
範立錯愕,覺得自己還是小瞧了徐大哥了,徐大哥壞起來都壞到骨子裡了,不過爲了維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第一軍師稱呼,他咳嗽一聲:“其實我也想到了。”
一封請帖到了駙馬爺手中,駙馬爺看完請帖,仰頭哈哈大笑,開口說道:“不去,以爲我傻啊!”
這下輪到徐驍和範立目瞪口呆了,竟然沒來,不過範立還是趁機大做文章,說什麼鄭成功怕了,不敢來。徐家軍內一陣歡呼雀躍,鄭成功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被搬開了,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
可是,一場新雨過後,駙馬爺撐着一把油紙傘,從對面軍營中款款而來,他越過了兩軍之間的楚河漢界,來到徐家軍營,旁若無人的走進徐驍大營。
駙馬爺將手中的油紙傘收起,輕輕甩了甩,甩下無數水珠,又輕輕磕了磕鞋上的淤泥,將油紙傘放在一旁。
正在沙盤前沉思的徐驍擡頭望了望鄭成功,微微一愣,嘆氣說道:“小瞧你了。”
鄭成功仰頭大笑,將油紙傘立在一旁,伸手比劃了一下沙盤:“不遮掩一下,免得我看出蛛絲馬跡,隨後將你打得落花流水?”
“遮掩個屁?”徐驍覺得鄭成功的話語很氣人,惱火的說道。
鄭成功再次大笑,自己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不來赴宴,是因爲吃不慣大魚大肉,來吃一頓家常小菜還是可以的,這不我趕着日頭最高的中午飯時節前來,蹭頓飯不見意吧?”
徐驍翻了翻白眼,看看日頭,果真到了吃飯時節,便引着鄭成功來到自己居住的大帳吃了一頓便飯。
徐家軍知曉那位駙馬爺來了,有幾個鬧事不怕事大的,已經鬧到徐驍營帳門口,徐驍一腳踹翻幾個,回到營帳,一拉簾子,外人便再也看到不到營帳中的情況。
一頓飯吃的波瀾不驚,鄭成功不住點頭,說這個菜好吃,那個也不錯,還吃了三大碗米飯,和徐驍喝了一點小酒。
鄭成功看着對面端坐在小板凳上的徐雲楓,不住的讚歎:“這個名字真好,徐雲楓,比我的強多了,我的名字太俗,天下第二俗,入不得人的耳朵。光聽徐雲楓這三個字,就知道這是你娘所起,絕不是徐驍這種粗人。”
徐驍大怒:“吃飯就吃飯,怎得這麼多話!”
白素抿嘴淺笑:“聽聞駙馬爺家也有一姑娘,不知叫什麼名字?”
鄭成功尷尬的呵呵一笑,他自認名字天下第二俗,那天下第一俗的名字便是自家女兒的鄭拓,什麼狗屁開疆拓土,怎麼聽都像是“掙脫”的諧音。
駙馬爺也是個好面子的人,特別是在女兒身上,笑着說道:“昌平公主,最喜歡彈琴,坐在琴邊,便再也挪不動腿,認真仔細的像是一個小大人。”駙馬爺掠去小鄭拓愛爬上爬下的事情,自然也略去手持木劍
幾杯酒下肚,鄭成功和徐驍由一開始冷言冷語,變成了相談甚歡,兩人沒有討論天下和戰爭,而是討論如何養娃,最後達成一致意見:男孩要揍養,女孩要慣養。
鄭成功心滿意足走出大帳,腋下夾着那把油紙傘,擡頭看了一眼雨過天晴的蔚藍天空,慵懶得伸了一個懶腰:“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嗯,下面的忘了。”然後搖搖晃晃的走了。
徐驍微笑的望着駙馬爺的背影,伸手摸了摸徐雲楓腦袋:“搞了半天,原來這鳥人和我是知己。”
一頓飯後,雙方又打了幾次戰,無一例外,都是徐家軍敗了,範立更加垂頭喪氣,整日愁眉苦臉,直到有一天他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來到徐驍大帳中,一掌拍在沙盤壁壘之處。
至此,扭轉戰局的壁壘死戰全面打響,更加準確的說是駙馬爺獨自一人面對整個徐家軍。
已經身披舉國氣數的駙馬爺渾身金光閃閃,恍若仙人下凡,即使被圍困徐家軍內部,依舊三進三出,風姿無雙。
除了範立十三太保盡數出動,與駙馬爺相戰,未佔任何上風,只是輕描淡寫便被打飛,不能在上戰場。
不得已,遠在其他戰場的夏侯襄陽急忙放下軍務,趕往壁壘,希望能夠阻止分毫。
已經孤身一人阻擋徐家軍七天的駙馬爺淡淡一笑,將手中劍插回劍鞘,孕育劍氣,爽朗的說道:“此劍等夏侯!”
徐家軍舉手無措,只能用人海戰術拖住鄭成功。
直到那個噩耗傳來,身在戰場的駙馬爺淚流滿面,望向京城方向,雙手無力下垂,心如死灰,仰天長嘯,撕心裂肺喊道:“鄭成功一心求死,求死!”
上天似乎有了感應,瞬間天雷滾滾,九道紫色天雷順天而降,煙雨風雲過後,空曠得戰場上,未留絲毫。
刀斬亂麻,不然鄭成功就成主角了,其實最後一段可以解釋的,蘭英廢棄了,哎,多好的橋段啊,竟然狠心廢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