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的比文招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澶州城鬧得沸沸揚揚、如火如荼,招親的形式也從一開始能者上臺,變成了輪流上臺。
坐在比文臺上,林婉兒一手託着下巴,每天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下一個”,做的最反覆的動作就是打哈欠,以及一手沾點潤喉嚨的茶水,在桌子上畫圈圈兒。
若是他人如此不嚴肅的召開一次比文招親,必定被人打個半死,親媽都認不出來的悽慘,但是比文招親的主角是林婉兒就另當別論了,光是頭上頂着的才女光環就讓大魏國無數青年才俊紛涌而來。
用林翰林的話說是,如同過江之鯽,奮不顧身的浩浩蕩蕩殺來,然後灰頭土臉,如同過街老鼠一般悄悄溜走。
林婉兒比文招親的內容有三項,大多數人都栽在了第三項上,“衆裡尋他千百度”,下一句到底是什麼?到底誰才能恰到好處的對上來,上京城三皇子,別逗了,未來的皇帝陛下正忙着選秀女呢?
林婉兒百無聊賴,看着桌子前排列的長長隊伍,突然眼睛一亮,猛得站起身來,招呼林任重和冬蟲夏草,指了指隊伍,低聲悄悄的說道:“喏,看出點啥來了嗎?”
林任重擡頭望向九曲十八彎的隊伍,裡面老少都有,書生和混混都有,商人和豪紳俱全,天天如此,沒有啥稀奇的啊:“大姐,老五眼拙,沒有看出啥來,您提點一下?”
“老五,你可真笨。還自誇什麼做生意的天才,看到這麼多人排隊,你就不轉轉腦子,讓人買點瓜子或者小凳子什麼的,或者乾脆一點,每個上臺的人收十文報名費,十個人就是一百文。一百個人就是一千文。哇。好多錢,發財嘍!”林婉兒越說越高興,手舞足蹈。
林任重聽罷。伸手摸了摸眉頭,伸出一隻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他心裡有話想說,可是在大姐面前他沒有反駁的權利。於是只能扇自己的耳光。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大姐說話做事只是賣萌也就罷了。關鍵是每一件林婉兒說過的萌話、做過的萌事兒,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林婉兒翻了翻白眼,老五最近有自殘的傾向,時常扇自己耳光。這樣不好,不好。
知州大人王啓年來過一兩天,一開始的熱情也是極爲高漲的。過了幾天之後,便開始連連嘆息。也漸漸咂摸出一絲滋味,感情林婉兒嫁人是假,和上京城某人制氣是真。
回家再看到自己那個心不在焉的兒子王志遠,知州大人的內心很是焦灼啊!
王啓年知道王志遠對林婉兒那種朦朧的愛戀心悸感覺,誰還沒有個青蔥年少的歲月啊,想當年本官也是十里八鄉……咳咳,知州大人以爲王志遠的感情會隨着時間流失而漸漸淡薄,歸於平淡,新的可心人兒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但是事實像是一頭餓得掉光毛的哈巴狗,骨幹的一塌糊塗,王志遠對林婉兒情感有增無減,就這份癡情程度,和本官年輕時候真像啊,知州大人如是想到。
自打林婉兒回到澶州城之後,王志遠便處在一種焦慮和興奮的狀態之中,他想去探訪林婉兒,卻又不敢,幾進幾齣,抓耳撓腮,在這種矛盾心理之下,他變得患得患失,喜怒無常。
等到林婉兒整出一處比文招親的時候,他的矛盾達到頂峰,文武狀元的偉大夢想被丟到爪哇國,每天他做的事情無非三件,第一件是畫烏龜,第二件是盯着後院的竹子看,第三件便是冥思苦想“衆裡尋他千百度”的下一句。
他生怕別人比他快一步,完美回答出了三道問題,若是那般,王志遠便決定在林婉兒出嫁的那一天出家,誰攔着他,他便給誰急。
冥思苦想、辛勤奮鬥了一個月有餘,王志遠畫烏龜的水平突飛猛進,不眨眼一刻鐘完全無壓力,若是他願意,瞪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爛都沒有問題,至於那一句“衆裡尋他千百度”的下一句,他也想了一句極妙的應對,不過在告訴林婉兒之前,他決定閉口不談。
王志遠在箱子裡翻箱倒櫃,換上一身鮮亮的衣服,又在銅鏡前細心打理了一下衣衫,嗯,鏡子裡的小夥子和自己一樣帥,輕輕拉開門,陽光普照,萬物崢嶸,是個好天氣,好兆頭。
出了府衙,走在大街上,王志遠突然不緊張了,也不焦慮了,他慢慢悠悠走在大街上,面帶微笑,走着走着突然聽到有人交談。
“你們聽說了嗎?林婉兒的比文招親改形式了。”王志遠心裡一顫。
“題目還是以前的三個題目,不過上臺之前要交十文錢。”王志遠臉色緩和,屈屈十文而已。
“哎,虧那林婉兒還號稱大魏才女,竟然財迷心竅到如此地步。”另一人開口說道,脖子和身上掛滿了口袋,裡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裝着什麼。
“雖然林婉兒明碼標價十文錢上臺,但是大家一想,十文錢能和大魏才女零距離接觸,大魏才女還真是便宜呢?”那人又說道。
“也是呢。”身上掛着大包小包的人點頭說道。
和他交談的人開口問道:“你這大包小包又是什麼?”
那人回答道:“都是一些瓜子和乾果,去比文招親的地上販賣,一天能掙上百餘文銅板。”
王志遠搖頭笑了笑,若說財迷,這位纔是真財迷,他伸手一摸衣衫,心裡暗歎一聲壞了,光顧着換衣衫了,忘了帶錢。
扭頭回到家裡,帶上銀錢,可是他的心裡卻產生了一點不舒服,認爲今天不是一個好兆頭,要擇日再去。
剛剛恢復些許平靜的王志遠再次糾結起來,舉棋不定,一咬牙,兩跺腳,他一把拉開房門,再次向着比文臺走去,還沒到目的地,他便聽到了喧囂的吵鬧聲,隔着很遠都能聽到。
他以爲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趕忙加快了腳步,等到了比文臺,他遠遠看到,一個一身黑衣勁裝、背上揹着一把寶劍、頭戴黑色斗笠遮住面容的男子被圍困在衆人中間,男子以一人姿態對抗衆人,一張嘴自然不是多張嘴的對手,男人吵架不過。
伸手去抽後背上的寶劍,剛剛抓住劍柄,便有人眼疾手快,生拉撕扯從他身上將寶劍搶了過來
搶過寶劍的那人臉色不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插隊竟然還這麼囂張,你以爲你是皇親國戚,還是咱們大魏國的準儲君三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