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說着他的話:“你不覺得君如玉十分有才華嗎?這樣的女人可能不適合於任何一個王妃,她一臉的平和,不適宜權勢之家,不過與向莫離,卻是十分之般配的,朕承認向莫離才華不錯,淡泊清貧,但是這樣的人會負責,會清已而不高傲,女人嫁給這樣的男人,雖然可能有些低貧一些,對於不適權勢之爭的人來說,這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了。”
我趴在桌上,氣得手都在顫抖,可是在他的面前,我連面對也不敢面對。
我真的很氣惱,但是有些氣惱不可以直接在他的面前表達出來的,伴君如伴虎,我早就知道他心性不定,高深莫測得能把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團團玩轉在他的手心裡。
我知道我明白的,所以得我得小心翼翼,冷靜地想着這些事。
“天愛,你說怎麼樣?”他問我。
我用力地平息我心中的波濤洶涌,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我算是知道了,不管用什麼方法,他就是逼進一步,要將我鯨吞蠶食了。
有些東西是你的底限,你不讓我觸碰,有些東西也是我的,我也不會退縮到沒有什麼底線。
可是你是皇上,你就算是再寵着我,你也不會把我和你放在同一條公平的線上去。
“天愛。”他輕聲地叫着。
我吞下一口氣,擡起頭看着他滿眼的幽黑,如墨一般深不見底。我淡淡地笑了:“好啊,你把君如玉許配給莫離,然後你放我離開宮裡,有些事兒我想我也得跟你說清楚,當然我是不想讓莫離傷心,失魂落魄的,我進了宮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說過的,你會隨意給他塞一個女人,向莫離也不敢不從,是的,他不會不從,因爲在他的眼裡,你就是君,他是臣,所以他不會抗議你什麼,然而我不是你的臣子,也不想做你的臣子。如果你要給莫離許配什麼親事,我不反對,我知道我沒有什麼權利來反對,你可以做這些事,最後你要把我放了。”
他臉上的笑意,慢慢地隱了起。
我沒有退一步,依然那般淡淡地看着他。
他低頭端着那薑湯,淺嘗一口攏起眉頭說:“這湯都變味兒了。”然後叫了公公過來,將這湯給端了出去。
湯沒變味,變的是你的心態吧。
跟你玩,我也會越來越強大的,該悍守的我不會退步,可是要退的,守不住的,我依然會悲哀。
“且不說這事了。”他說。
我暗裡鬆了一口氣,我知他是試探,如果我退了,他許配的可能不是君如玉,而是別的女人,但是他一定會這樣去做的。
夜黑如墨,看着他睡着了,我便起身,他一個轉身來抱我:“別動來動去。”
“我要去方便一下。”甩開他的手。
他還有些睡眼迷濛,應了一聲:“嗯。”就轉個身去睡了。
輕聲地下牀,套上鞋子就出外面去。
他的文案之類的東西,大部分都不在寢室,而是在書房。
我出了去花廳,守夜的宮女趕緊過來:“小姐這麼晚了,要到哪去?”
“方便一下,去外面的吧,這個夜壺味道太難聞了。”
她們還真不敢說什麼,帶了我出去外面,有一間專門的茅廁,我進去便開了窗爬出去,摸到御書房的後窗,全都扒不開的,他令堂的,鎖這麼緊幹什麼。
不得不光明正大地轉到書房的正門,沒有人守着呢,我便推開門踏了進去,趕緊又合上。
“在哪呢?在哪呢?”我低低地自言自語。
跑到書桌上去摸索着,可是黑乎乎的,什麼也摸不出來。
要不我全部都偷出去,再慢慢看好了。
窗邊有掛燈籠的,對了,我開個窗子,再借着那光看一看就好了,要是有我撕掉就好了。
這麼一想,就將案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抱了起來。
“天愛。”
門外響起李棲墨的聲音,差點沒把我嚇得跳了起來。
靜靜地聽着,心驚肉跳地等着,剛纔可能是幻聽吧,李棲墨明明在牀上睡得十分的香呢,我一定怕李棲墨抓住我,越是怕,就越是會自已想出這些東西來。
“傅天愛。”又一聲不耐煩地叫,我心跳得急,抱着東西就想往窗邊去,那裡有很多的書架擋着呢,而且要是進來了,我還可以推開窗跳出去。
門吱的一聲響了,我也跳到窗邊,一手去推窗,懷裡的書嘩啦啦的跌落在地上。
一偏頭想看看有沒有驚動李棲墨,乖乖,二隻黑幽幽的眸子就在書架邊看着我,渾身黑黑的,只有二隻眼睛,染上了窗外此許的迷濛火光,變得幽幽而亮。
冷風一過,脖子一痛,我軟倒在地上。
李棲墨將我抱回去的,我醒來他還訓我:“你去書房幹什麼?”
“沒有什麼?偶爾路過,我就想進去看看。”
“扯謊吧,傅天愛,要是真是看看,你就不會這樣心虛了,還撞在書架上,架亂了倒是好,反正朕會讓你一本一本撿回去,就是你這腦袋,也不怕撞碎。”
不會吧,我是撞到腦子的,難道那雙黑幽幽的眼睛,也是我所想出來的。
我發現,我思維真的有些亂了。
揉揉脖子,還真有點兒痛來着,腦袋倒不會很痛。
不過訓了一會,他就讓我睡,天色也快白了,他睡了一會就去上朝,還千交待萬交待,一定得讓我好好去收拾他的書房,誰也不許幫忙。
我進去一看,有些傻眼,昨晚上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狀況,書架應該是一排壓倒一排的,但是現在扶了起來,就是書沒有放上去,而是還堆在地上,這就是李棲墨想讓我做的事吧。
什麼也不幹,先跑到案桌上去,那些文案又擺得好好的,還插了幾朵花。這麼有空插花,怎麼不把書順便擺一擺啊,他就是不想讓我閒着。
不過也好,昨天晚上沒有怎麼訓我,我還真有點不習慣了。
摸摸腦袋,跑到他的龍位上去坐着,雙眼滴溜溜地一轉,裝腔作勢地說:“李棲墨公公,不必多禮,哀家要休息了,你且退下。”
“把李棲墨這個賤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把他閹了。”
“李棲墨,我看你橫,你雖然自稱是朕,哀家可也不是吃素的。”
開心地笑了起來,一本一本地翻開他的文案看,可是我翻開翻去,還是沒有一本關於晉升妃子的。
這必是有意的,昨天晚上發現我來了,他那隻狐狸精是不會再放在這裡的了。
我沉思地想着,在哪兒呢?這書都隨便我弄了,也不排除還在這裡。
便跑去,將書放上架上,一本一本放得很認真。
直到他下朝了到書房裡來,我還在看。
這一次還帶了臣子來,書房的大門沒關。
來人一進來就行了個禮,然後很直接地說:“皇上,後宮晉升妃嬪名冊可已經弄好?”
“自是好了。”他說。
我探頭出去看,真想好好地和這個說話的人聊聊啊。
是個老頭子,我倒是沒有什麼興趣,好像還是上官香華的爹爹,也是盛世的左相。
這麼關心,就差沒有問出他家上官香華是什麼妃位了。
沒有啊沒有啊,李棲墨放在哪兒了,爲什麼我找來找去,還是找不到什麼?書是一本一本地看。
然後他們就開始談事兒,上官左相說:“京城容老爺今日放米大賣?”
“爲何?”老狐狸精淡定地問。
“居老臣所知,江湖人士已經不滿容老爺那般的做法,昨晚已經有人偷米,並放出言語,必鬧他個雞犬不寧的。”
“是嗎?這些事兒那便由得他們去解決,不用官府出面,便靜觀其變。”
“是,皇上。”
我掩嘴笑,還江湖人士呢,明明是我們去偷的。
“皇上,依老臣之見,倒不如給容老爺封個官位爲好?”
李棲墨便笑了,瞧了我一眼,又對着上官左相說:“左相此言並無差,容老爺的目的定是想做個官的,但是一般的他並不會放在眼裡,想要更多的東西,如果天下人人如此,盛世成了什麼?”
越來越嚴肅,果然是人模狗樣啊。
“老臣明白了,老臣也請皇上對容小姐晉升一事,多考慮一些。”
“這些事倒不用你們擔心,朕心中自有思量。左相沒有什麼事的話,便退下就好,北方冰凍之災,糧草運去左相了得多費些心思,朕可不想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出來,寒災已是苦難,若是有什麼中飽私囊之事一傳,朕必斬之。”
說幾起來的氣勢啊,我都覺得脖子一寒了。
上官左相又退了下去,李棲墨在桌子上寫了些東西,然後又跑到我身邊來,揹着雙手高高在上地看着我:“才擺這些,看看你昨天晚上,怎麼糟蹋朕的書房,你意欲爲何?”
“我哪有什麼意思,我就是去解個手,入錯了房間,一下就把這些給撞倒了,然後我也不知怎麼的,就把自已也撞昏了。”
他便是笑:“你且就藏着,看你還能藏多久,朕也不理你,你自已弄亂的,那就得你自已弄回來。”
反正你就不會放我清閒的了,那有什麼重要的呢,與書爲伴,能感受其中的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