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小蟈蟈去一個客棧,我們坐在院子裡喝茶,讓客裡的奴婢幫小蟈蟈洗乾淨,一個侍衛去買衣服了。
我本來也想進去幫小蟈蟈的,可是李棲墨不允許。
便坐在外頭等了,一邊喝着茶,懶洋洋的陽光曬得我也有些倦。
他輕聲地問:“想睡了?”
我搖搖頭:“不是。”
“在想着你的朋友,別擔心,讓她進宮吧。”他說。
“你放心吧,我都陷在宮裡了,我知道宮是怎麼個黑暗,那是你的地盤,你說了算的地方,我可不想再害了小蟈蟈。”一個也就算了,還想把另一個拉進宮做奴才,你倒是想得美。
他剝開花生,將那淺紅色的外衣搓掉,放在盤子裡,我一邊喝着茶,一邊抓了花生米就吃。
時間有些悠閒,風也仿若停了下來。
“你不想讓她陪在你的身邊,她可是你的好朋友,你不想看着她,讓她不必再讓人欺負。”
這個倒是說在點上了,我只有這麼一個朋友,打小過來我們之間很多的事兒已經連在一起了,我是萬萬不會對她不聞不問的。
“再說了,朕還不是每個野丫頭都能瞧得上的,你是例外,一次例外就算了。她進宮來陪着你,你也有個伴兒,她什麼時候想出宮了,朕絕不會爲難,如果你不相信朕,那麼可以立字爲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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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說假話,我考慮了會說:“那我回頭問問她好了,還有,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他笑:“呵呵,天愛啊,絕是包不住火的,這是遲早的事而已。”
“反正你不許說。”我揪着他的手臂,使勁兒地掐着。
“那要是她發現呢?”
蠻橫起來便說:“我不管,都是你的錯。”
他看着侍衛,淡笑道:“天愛,該吃藥了。”
“我不吃。”好苦。
“只吃一半。”
我皺着臉,還是搖頭。
他有些無奈,只得說:“那就喝三口,就三口,要是再不肯吃,朕就讓人灌你一碗了。”
我只得從了他了,他端着藥過來,我小口地喝了一口。
他搖搖頭:“這不算的,張大點口,喝多點,不然你的病什麼時候纔會好,過幾天可有不錯的比賽呢,你要是沒養好身體,就不許你去看,鞠球也是很有趣兒的。”
我喝了二大口,着實是酸苦得不得了,一喝完他馬上就給我端水來,讓我瀨了口,又拿着侍衛送上的蜜餞梅子讓我含着。
雪光,染上了那慵懶的陽光,淡淡照在他的臉上,竟然有着幾分的醉人,像是和熙的春光一樣,十分之明媚,看得久了,也許就會陷在他這一張溫柔如水,寵溺如海的臉上。
等着小蟈蟈兒洗乾淨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眼前一亮我,感覺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可是還是很瘦,還是膽怯怯的。
只敢站在我的身後,連頭也不敢擡起來了。
擔心小蟈蟈走痛的雙腳,便沒有再逛了,而是坐了馬車就回去,李棲墨讓他隨意,反正我不和他坐在一起,他要是不給我馬車,我就背小蟈蟈進宮。
我這身體,他當然不會真讓我走路,讓了馬車給我們坐着。
小蟈蟈走得好累了,也像是驚慌的小兔子一樣,有我在,沒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我看着她的手,有很大的傷口,一直延續到手肘裡去,我沒也揭開來看,看着她睡,只是將衣服蓋在她身上。
進了宮裡,馬車直接去我住的小院落。
李棲墨探頭進來,看着我說:“你要乖乖吃藥,朕今晚就不打憂你們小姐妹兒談心了。”
“嗯。”我乖巧地點頭。
這樣倒是好,他來作什麼呢。
進了去小蟈蟈兒就醒了,看着地方,看着那些穿着一樣的侍女,有些驚慌地抓着我的衣袖問:“天愛,這是哪兒?”
我低頭,輕聲地說:“這是在宮裡。”
“啊?”
“嗯,小蟈蟈,這是在宮裡,我在宮裡,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女官。”不然我怎以去解釋,還有人照顧着我。
拉下她的手:“不用怕的,有我莫天愛在這裡,真的什麼也不用怕,你現在餓了沒有,要不我讓她們去準備飯菜?”
她搖搖頭,羞澀地一笑:“天愛,我現在不餓,天愛,你不問我爲什麼要跑出來嗎?”
“你想說,就說吧。”不想說,可以不要說的。
她一聽,淚水就滑了下來。
低頭看頭指手,將寬大的衣袖擄起來,我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我心疼,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感覺這些痛放在我身上,沒有什麼,我不怕痛的,可是在小蟈蟈兒身上,讓我感覺到十分的痛疼啊。
氣惱地問:“是不是那掌櫃的,逼你嫁給他兒子?”
她搖搖頭,淚水一個勁兒地落着:“天愛,掌櫃的想強要了我,再讓我嫁給他笨癡的兒子,我不從,他就打我,餓我,關着我,然後還要把我賣到青樓裡去,我是從窗裡爬出來,摔在地上什麼也不顧就跑,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我只認得你,我一出來我就想哭,可我不想回去了,於是我就往京城裡跑,可我找了很久,我問別人認不認識天愛,都說不認識。”
傻啊,京城這麼大,這樣找我,怎麼能找得到呢。
真讓我心疼,拉着她的手:“沒事兒了,如今找到我了,你也甭怕了,來,我這有藥,我給你上藥。”
取來了藥,輕輕地給她上着。
我們都一樣的命格不好,只是遇上的人不同。
我心疼小蟈蟈,一路上走來,一定吃了很多的苦頭。
晚上是清淡點的菜,還有一碗苦澀的藥。
嘆氣,還是端起來喝下,再和小蟈蟈吃飯。
和她睡着牀上,說着一些分別的話。感覺似乎又回到了涼城那一段苦澀的歲月。
第二天一大早,小蟈蟈兒就醒了,張羅着要去給我燒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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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住她:“你就一天沒事做閒得發慌嗎?看看你的手傷,還重着呢,回來,乖乖給我坐下。”
“可是天愛,不做事在這裡,會有人說你的。”
我樂了,瞧瞧我們的小蟈蟈,是多純撲的一個人啊。
“有宮女張羅着呢,你要想做事,等你的傷好了先。陪我吃粥,這肉骨粥,可好吃了。”就是有藥味兒,我不太喜歡。
他知道我不喜歡喝藥,就讓人絞着腦汁想,連粥也不放過了,茶都是藥汁兒煎成的。
“傅小姐,傅常在過來看小姐了。”宮女進來稟報。
我一擡頭,竟然是姐姐。
如今倒是做了常在了,也是春光滿面了起來。
“天愛,怎麼在廊下吹風呢,聽說你病了,現在好些了沒有?”她一臉的關切,一邊走,一邊就問着。
一時之間,真不知要答什麼。
也許我不習慣她這樣對我好吧,像她這樣高貴身份的人,通常只會在無意中關切我一二句,專門來看我,受驚但是不若寵。
她依然溫和地笑:“小蟈蟈倒也進宮來了。”
“傅大小姐。”小蟈蟈兒一慌,站起來有些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
“別這般客氣,在涼城你和天愛就要好,如今你也進宮了,想必妹妹也有個伴兒了,倒也放心啊,小蟈蟈兒啊,以後好生幫我照顧着天愛,可好?“
小蟈蟈只顧着點頭,沒敢說什麼。
傅潤芝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高貴的,再溫柔,總也是帶着大家千金的氣息,讓人不會拒絕她。
“天愛。”她軟聲地叫我。
宮女搬來椅子,她盈然地落座,輕聲細語:“現在好些了沒有,頭還會痛嗎?”
我點點頭:“現在沒有什麼事兒了,就是一些風寒而已,沒有什麼事。”
感覺吧,人的身份不同了,好像病,也變得可大可小了起來。
想想以前打得骨頭都斷了,也不會這樣多問一句,不過世道便是這樣的,蒼涼無比,習慣就好了。
她又軟語:“姐姐讓人帶了些東西過來給你補補身子,這冬天得了風寒,可得小心一些,不然會很辛苦的。”
我很彆扭,還是說:“謝謝。”
她笑:“我們姐妹,還談什麼謝的,教外人見笑了去。”
我低頭,喝着熱呼呼的粥。
傅潤芝畢竟也是大家小姐出來的,厲害得緊,多坐一會,我定會煩,多說一會,我必會厭。
她站了起來:“姐姐先回去了,明兒個再來看你。”
“嗯。”我應了一聲。
“傅常在慢走。”宮女應着,送到門口又說:“路滑,傅常在小心。”
瞧瞧,李棲墨派來的宮女,哪個不是八面玲瓏的。怪不得做什麼事兒,他都能夠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我小蟈蟈喝下一大碗粥,精神好起來,便帶小蟈蟈出去好好看這宮。
宮女看我想出去,便苦口婆心地相勸:“小姐,這病纔剛剛好呢,要是出去吹了風,受了寒,又會加重的。”
“天愛,還是不要去了吧,你要是生病了,可不好,你看我的腳也還痛着,我們就呆在這裡,好不好?”小蟈蟈就是這樣,就怕讓人討厭她了,馬上就幫着宮女說話。
我纔是她的好朋友好不好,不過我也瞭解她啊。
點點頭:“好吧。”
我其實是想出去玩的,不知襄王那些人幹嘛去了,我也想君小喬了,不知道她想我了沒有,呵呵,一想到她,心情就會變得十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