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介意,我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麼多好心情,對我包容得不得了。
出了浣衣宮,外面白雪堆積。
他追上我,一手拉拉我的衣角:“天愛,好了,別生氣了,朕是騙了你,可是也是因爲朕喜歡你啊。”
“你只說你喜歡我,可是你究竟想過沒有,我並不喜歡你,你是皇上,你是惡霸,你要佔民女就佔,說話當放屁就當放屁,什麼君子一言,狗屁。”越說,我越是氣憤。
可是這些話,怎麼能夠讓我心裡深藏的恨給挖出來呢?
怎麼才能夠,讓你放開我的手,怎麼才能夠,走出這個深宮。
打大就沒有這樣憋悶過,終於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他卻還要火上燒油,涼涼地道:“當然,朕是皇上,想佔民女就佔,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氣啊,氣得手指又顫抖了。
他好整以暇地笑着:“來吧,氣暈了,朕再抱你回去。”
狠狠地睕他二眼:“你想得美,李子墨,記住你了,化成灰我也認得你,你令堂的,別以爲你真的是刀槍不入,總有讓你哭的時候。”涼城那些人都會後悔招惹我的,遲早你也會是,等着瞧啊。
我嘴角抽着,氣得大步地走着。
老天即生李子墨,何要生我莫天愛?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門扛好,再推過桌子來把門擋着,休想再進來。
老天爺啊,來道雷,把李子墨劈一半去,留着一半受煎熬。
身子還是無力,還是難受,尤其是下身,總是感覺十分別異一樣,拉過棉被蓋着頭就睡。
幸好,他也沒有來吵我了。
矇頭睡到晚上,不爭氣的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起身摸着桌子上的火熠子點亮了燭火,赤腳踩在毛毯上,有些無力得緊。
壺裡有水,倒了一杯仰頭飲下去。
宮女輕聲地敲門:“傅小姐,要吃些東西麼?”
“不要。”以前我是被引誘得總是吃,現在開始,我不要吃,不要再讓他引誘了。
宮女又說:“那奴婢就去告訴皇上,傅小姐不吃。”
“什麼意思?”我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兔子一樣尖聲問。
“皇上說了,傅小姐要是吃了東西,就讓你好好休息,如果傅小姐不吃,那就得告訴公公,皇上會親自過來的。”
他令堂的,這李子墨,莫不是想要逼瘋我。
仰天長嘆啊,遇上李子墨這樣的人,還奸滑非凡,別真逼我去死啊。
“從窗裡給我端過來。”
端進來的是一碗粥,熬得香香爛爛的粥十分好吃,可惜我心情不好,吃什麼都感覺像是吃藥一樣。
吃飽了,從窗裡把碗給宮女,然後我去移開桌子,開門,出去解手。
回來的時候,我很想尖叫。
我真的被逼到半瘋的狀態了,有我這樣做的嗎?
讓宮女給我找來靜心經,點着燭火一直抄,仿着莫離的字,有些字不認識的,有些字還是認得的,企圖這樣做,就可以讓我心靜。
我一直相信,時間會帶走很多的事。
包括傷心,包括開心,在我想珍惜一些的時候,橫裡跳出一個混蛋,我打不過,我跑不了,我就只能氣死他,讓他放我走。
渾渾噩噩過了三天,恨不得把自已養成熊樣兒,一掌能把李子墨拍得腦汁四溢。
這三天,他也沒有再出現,我暗裡舒了一口氣。
寫了很多靜心經,讓宮女找了個火盆,就在廳裡燒起來。
宮女想逗我開心,笑着說:“傅小姐寫的字真好看。”
“哼哼。”我從鼻腔裡擠出二聲。
“傅小姐現在燒經書,是祈福嗎?”
我笑了:“我不告訴你。”是祈禱,讓殺千刀的李子墨早死早超生。
“小姐別悶在房裡了,外面綠梅,紅梅,白梅都開了,可漂亮着呢,聽說還有墨梅,皇上可也喜歡看了,昨兒個宮裡很多人就去看墨梅,而今中午也沒有什麼人看了,小姐要不要出去轉轉。”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靜心養性的人,這一勾引,我怎麼能奈得住啊。把心經給一個宮女:“你幫我燒吧,等我換件衣服,就出去。”
他最喜愛的,那就是我最恨的啊。
我恨不得帶把斧頭去,可惜,這房裡是不會有的,小刀倒是有一把,用來削水果的,我揣了放在懷裡,就跟着宮女出去。
雪還堆積在路二邊,有些髒髒的,倒是沒被掃過的地方,一片潔淨。
走得快了,差點就滑倒。
宮女驚恐地叫:“小姐小心點。”
梅花如雪海一片,那個浩繁,那個大氣啊,香味撲鼻而來,滿枝頭都開得鬧鬧的,橫枝斜影各樹各風格,紅梅傲骨清高婉潔。
如果不是我心情差得不得了,我一定撲上去,張開雙臂好好地感受這一片華麗的瑰美。
冷淡淡地說:“皇上最喜歡什麼梅花,在哪兒?”
宮女說:“皇上大抵最喜歡墨梅了,頭二年才植在梅園裡的,今年纔開花呢,皇上可高興了,說今年有大喜之事。”
“快點帶點。”說得我都手癢癢的了,你越是喜歡,我越是高興啊。
宮女有些驚訝於我的興奮,在前面帶路走着,不消多時就說:“小姐,你看,前面就是了。”
“哪有?”我揉揉眼睛,看着梅花,沒朵是黑的。
宮女指着前面幾株說:“小姐,那就是墨梅了。”
“唬我啊,哪裡黑來着了。”
宮女面面相覷,然後由得一個年紀長一點的宮女說:“小姐,這是灑金梅,可是皇上覺得灑金二字過於俗氣,於是就叫改了名叫墨梅,讓御學院裡的人畫了,就着黑墨留點白點兒那便像是白光一樣,有着閃亮的美麗。墨梅品種並不多,十分之珍貴,所以皇上喜歡。”
不錯,解說得我很滿意。
品種不多啊,還珍貴,哈哈。
我狂笑,走到梅花樹下,折下那些微微帶着閃意梅花,扔在腳下狠狠地踩二下。
宮女訝然:“小姐……。”
“越是珍貴,我就越是要破壞,越是他喜歡我,就不讓他好過。”要讓他心痛來着啊。
樹高了去有些折不到,我就爬樹,那小刀太小了,若不然我就直接用刀砍。
宮女在樹下急得不得了,然後由一個人去通風報信,我赫溜地爬下樹,叫着:“你要是敢去,我把你的頭髮燒了。”
宮女嚇得要哭:“小姐啊,這樹是皇上最喜歡的,皇上會生氣的。”
“我就是要他生氣,他要是不生氣,我還不會這麼做來着呢。”豈不是白費我的力氣了。
跑另一株梅花去,再折,再踩。
“這是幹嘛來着?”微微熟的聲音帶着驚訝。
我在樹下一看,不用看臉了,看那紅衣,我就知道是誰了,不就是襄王嗎?
他也看到了我,臉色一變。
“襄王爺。”幾個宮女行禮。
襄王身邊,還跟着李檀那廝。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被我殘踏得零亂的梅花,道:“可真是牛嚼牡丹,一株灑金梅開個花多不易,居然讓人這樣毀。”
我看着李檀,心裡也是恨的,那天要不是讓他氣着我了,我也不至於太沖動去找李子墨,要不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反而更脫不開身了。
呵呵地笑着走過去,熱情地說:“襄王啊,要見你一面,真是好難,想死人家了。”
襄王抖抖身子,回頭跟李檀說:“我們走吧。”
“不許走。”我叫。
“不走。”李檀叫。
我居然和李檀那廝同時說出來,說完我倆誰也不看誰,各自哼一聲。
襄王輕咳:“李檀,我們還是走吧,你不知道有一句話就是真理,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當這二者湊在一起,更是頭痛。”
“襄王,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端莊地看着他:“我小人,我承認,可是誰說女子就難養,難養你們幹嘛養一大堆在宮裡,那就只有一個說法,男人夠賤。”
“本王不與你說,李檀,我們走。”他高高擡着下巴,要表現出不和我一般見識的樣子。
“呵呵,襄王啊,什麼時候你再去泡溫泉水啊,你屁屁可夠翹的了,上次沒看個清楚。”
他回頭看我,一張小臉變得和梅花一樣,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眼光能吃人,他就把我咬得只有骨頭了。
“你……。”
“襄王,你不要這樣看着我,現在宮裡我的風頭好像很厲害啊,誰見我都像是見了祖宗一樣微笑,恨不得把我放在供桌上插幾根香。你這樣看着我,讓我有一種似曾相熟的感覺,你和君小喬的樣子是一樣的,記得嗎?你們的小表妹啊,肉包子臉的那個,沒皇上太后就裝老子,一有人在就裝孫子,我這二天心裡特別的難受,我恨不得所有人都和我一樣,過得水深火熱的,襄王,我看君小喬很討厭,不如我去請求皇上,把君小喬嫁給你做王妃,你們一起抖着手,指着我說:你你你你……。然後再抱頭痛苦。”
真的是好般配的一對啊,我真想讓襄王哭了,誰叫我現在不好過。
“噗。”李檀居然笑了出來。
一張冷冰冰的臉,終於柔和了一些。
我心裡暗舒了一口氣,卻是板着臉說:“不許笑,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婚姻大事,豈可兒戲。襄王,你說是不是?”
襄王這傻孩子,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大概是我把他和君小喬配對,嚇得這孩子神魂飛走了。
我樂了,這麼多天來的陰鬱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