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無所謂了,可是你呢,孩子,你準備好了嗎?你敢和我一樣沒皮沒臉任人說嗎?
沒感覺,摸着,還是平平坦坦的小肚子。
他想要的,就是孩子吧,他一直很相要來着呢。如果沒有這些事發生,我想有了也就無所謂了,和他好好地過日子,那麼生孩子也沒有什麼的。
我知道我有時候很任性,我很倔強,可是我會慢慢長大的。
莫離一走,感覺所有的力氣,都消彌盡了。
用什麼來養你,生你沒有愛給你,那算了吧。
我苦苦一生追求的東西,我也得不到,我一個人悲憾,也就算了,還要讓你踏我的老路子嗎?
都說我是沒心沒肺的人呢,孩子。
其實,我不想這麼殘忍,我這樣說說就算了吧,能報復到他,能看到他的傷悲,就好了。
在宮裡要生一個孩子,多難,沅妃就要生了,孩子就不行了。
你呢,你能撐到什麼時候,我陪着你,我不怕身體變得很難過,你要走了,那我不留你,不是我的,永遠不是,是我的,總是跳不掉。
“小姐,吃點白粥吧。”槿色小心地說着:“什麼也沒有放的白粥。”
“擱着吧。”我淡淡地說。
“小姐,多少吃一點,就算是不爲了孩子,也爲了你自已。”
我不說什麼,她便下去,槿色比小蟈蟈會理解心思。
趴在地上,輕勺着那粥,白白的細煙,香香的米粥味道,熬得濃濃的,可惜,還是不想吃。
怎麼辦?我現在什麼東西都不想吃了。
好吧,爲了孩子,我笑。
多少,我也爲你負點責吧,雖然我也是個混蛋。
盛起一勺放在嘴裡吃,勉強吃了一口,再吃一口,然後就噁心得不得了,趕緊爬起來到角落裡去大吐特吐。
槿色聞聲進來,心疼地輕拍着我的背,看我吐得厲害,急得直哭:“小姐,這怎麼辦?”
我哪知怎麼辦,我什麼也不想吃,我想,我能成仙了。
下次再從君小喬身邊過的時候,我要勒緊腰帶,讓她看看我的楚楚細腰,讓她眼紅死。
槿色替我抹乾淨臉:“小姐,你先休息一會,我奴婢去打聽一下,還有什麼秘方,這樣吃了又吐,小姐,你的身體受不了的。”
我也沒有辦法,就是什麼也不想吃。
現在天天小蟈蟈都變着花樣來給我做吃的,我還是一吃就吐,不管是湯也好,乾的稀的,什麼都吐。
小蟈蟈進來,悄悄地跟我說:“小姐,你這樣吐,也不是辦法的,我在涼城永朝茶館的時候,聽到有人說,要用肉來來烹煮呢,吃了就會好點的。”
“胡說八道,你可別亂來,不然你就死定了。”
“小姐,好像是,孩子爹爹的血也可以,聽說這樣可以讓孩子安心,就會再鬧了。”
“歪理。”我捂着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唉。”她長長地一嘆氣,然後出去了。
真的有一天,會餓死的,想我自殺的時候,還想做個飽死鬼呢。
晚上的時候,小蟈蟈端來一碗湯:“小姐,來喝一碗湯,這是豬肝湯,可香着呢。”
我鼻子嗅嗅:“好腥,好腥。”
“小姐不要怕,捏着鼻子一下子喝下去,明天醒來的時候,就會覺得頭暈眼花沒有力氣了。”
倒還成了神湯了,她這麼用心,我不忍。
於是捏着鼻子,然後抓端着碗就喝了幾口。
可是一下肚,還是受不了啊。趴在牀上,吐得一塌糊塗的。
小蟈蟈淚流了下來:“小姐這樣怎麼行呢?這樣,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我頭暈暈的。
我想,我一定是病得要死了。
不然爲什麼吃什麼都吃不進去呢?
“小姐,我去請御醫過來給小姐看看可好。”她哭着哀求,拉着我的手:“就是在涼城的時候,我們再苦,再沒有東西吃,也不會這樣的。”
我擡起無力的手:“算了,不要了。”
“小姐,你要好好地照顧你自已,就算是,爲了向莫離。”小蟈蟈說出這樣的話,着實是讓我覺得奇怪。
可是,是啊,如果我都離開了,也少在道他會懷着什麼樣的心思,沉重地活着呢,莫離的肩上,太重太重了。
我不用爲李棲墨想什麼,他的女人很多,在乎他的人,更多更多。
沒有再拒絕,御醫過來的時候,給我把脈。
我想只要御醫來過了,我的身體狀況,他就會知道的。
也輪不到我來操心什麼了,長長地一嘆,無力地趴在牀上,想睡睡不着,幾天沒怎麼吃,還是吃不下。
吃什麼吐什麼,沒有什麼吐就吐苦水,好是痛苦。
“天愛。”迷迷糊糊中,是姐姐在叫我。
然後扶我坐起來,伸手輕輕地揉着我的額頭:“天愛,看你瘦得,都不成人樣了,怎麼不乖呢,啊,怎麼不吃東西呢?”
我只是覺得頭暈而已,可是我吃不進去啊。
“天愛,姐姐帶了你最愛吃的魚,還有紅薯過來,還熱着呢,吃一點點,就一點點好不好?”
我點點頭:“好。”
她便去拿來剝皮,低低地說:“天愛,上次在冷宮,你問姐姐有什麼目的,姐姐回去想,什麼目的,這是姐姐的報應,姐姐一直在想,爲什麼你會這樣問,傅家欠你的,實在也是多。姐姐一直以爲不停地做好事,就可以廣納積福,可以讓更多的人得到幫助,可是姐姐,卻忘了你,糊塗了是不是?呵呵,人都說,一報還一報的,所以我現在,就要對你好。我在宮裡,除了你,還有誰呢?”
剝好的紅薯,送到了我的脣邊。
我張口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吃着,微微的甜,像是從前的味道,可是甜中,還是帶着苦。
引着肚子裡的不舒服,我一把推開姐姐,又開始吐了起來。
沒法子的,治不好了,我想我要死了。
我躺在牀上,二眼有些暈花花的。
叫來了槿色和小蟈蟈,然後說:“我可能不行了,你們趕緊的,看看這裡有什麼值錢的,搬到自已的房裡去,以後也不能和你們相處了,謝謝你們照顧我。”
二個宮女哭得慘兮兮的,搖頭說:“小姐,我們不要。”
“唉,我想想,讓我想想還有什麼沒有做的,對了,槿色你仿着我的字,幫我寫封信給襄王,告訴他我出宮了,我去了一個很快樂的地方,叫他不要嘗試來找我,找不到的,再寫一封告訴莫離,我過得很好。”說着我也忍不住地就想哭。
原來我的朋友,就這麼二個。
還有李檀,卻是遠在天邊,不知如何說,便不要去打憂你了。
“槿色,等我死了之後,你就去告訴李棲墨,讓他不要聲張,把我埋了便是,叫他不要到我墳前來,我死也還恨着他的。”別想指望着我要死了,我就會原諒他。
“槿色,別光顧着哭,記住了沒有。”
她淚如雨下,然後點了點頭。
於是我就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等着死了。
我不喜歡哭,便叫她們都出了去,死都不是一件好事了,還要哭着給我弄得悲傷一點,死得讓心裡都不舒服來着。
門砰然作響,然後一個人跌撞着走進來。
將我從牀上抓了起來,力氣大得要命。
我睜開一隻眼睛看着他,吼着:“幹嘛,我要死了你還不放過我,小心我死了不放過你們全家。”
李棲墨怒恨地叫:“誰準你死,朕命令你,給朕活着,好好地活着。”
“人之將死,不聽任何命令。”我特拽地說着。
他抓着我的衣領搖了搖:“朕命令你,給朕活着,你要是敢這樣就死,朕就把你脫光了曬在城牆上,讓向莫離來收屍。”
奶奶個熊,你狠。
我雙眼睜得大大的:“你不要太過份,我警告你。”
“朕就是這麼過份,朕警告你,起來吃東西。”
我就不吃,你能怎麼辦。
他大喝一聲:“拿酒來。”
一個宮女捧了進來,他倒了一杯,然後抓着我的下巴,硬是逼着我喝了下去。
甜甜的酒,帶着誘人的味道,醇醇的,可是就這麼一杯,喝下去越發的頭暈了。
“拿粥來。”他又吼一聲。
宮女送了進來,還是老樣子,硬是灌下去,然後一手捂着我的鼻巴,不許我吐出來。他那雙幽黑的眼睛,染着燭火,像是嗜血一樣可怕。
那麼的擔心,那麼的傷痛。
我有些軟了下來,他見我沒有吐,又灌進了一口。
是喝了酒,讓腦子越來越迷糊了。
我感覺他抱着我,似乎哭了,弄得我臉上溼溼的,他說:“天愛,我們不要孩子了,不要了,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比什麼都要來得重要。天愛,堅強一些,好好地活下去,朕不再傷害你了,可好,可好。”
是哀求嗎?我囂張地笑了,你也會有今天啊,好吧,我放心去死了。
我沒死,因爲我醒了。
他居然沒有去上朝,撲在我的牀上,就那樣壓着我,看着我,血紅的雙眼在越發的可怕,一張臉滿是烏青,哪有那時在修禮宮看到他比光采還要亮的容顏呢。
肚子熱熱的,像是一股股的東西從雙腳間流出來,有些痛意,有些悲哀。
他靜靜地看着我,我說:“好像在小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