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國王鬆崎

原本的盡是殘垣斷壁的外圍區已經變成了鳥語花香的洞天福地,雅典娜在這裡設有結界,不僅可以驅散原腸動物,也會讓進入的人類回到起點。

結界本身有遮蔽視線的功能,但雅典娜並沒有開啓,她就是要讓世人看的到而得不到,只能乾巴巴的眼饞。

在某些方面,雅典娜意外的小氣,就如神話故事中描述的一樣,這大概是奧林匹斯神族的通病。

結界外面圍了不少人,他們能看到裡面雄偉的神殿和潺潺的流水,數十名受詛之子在草坪上嬉戲打鬧,被雅典娜命名爲希望的小蘿莉在陽光下攤開翅膀,感受着太陽的溫度,每一根羽毛都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她一臉幸福,這還是第一次讓不見天日的翅膀接觸陽光,有些癢,但很舒服。

作爲姐姐的未來微笑的看着妹妹,原本灌鉛的渾濁眼睛如今神采奕奕,悠揚的歌聲從她口中響起,不同於以往的慢節奏,這次的歌曲十分歡快,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乾淨的衣服並不華麗,可口的食物也不名貴,但每一個孩子都很滿足,對她們來說,這就是夢一般的生活……不,即使夢中她們也不曾奢求過如此美好的生活。

別人眼中的普通,在她們看來就是不可企及的幸福!

阻隔世人的結界當然無法阻隔英落,她在人們驚訝的目光中徑直走進“仙境”,幾個人跟在後面,無一不再次回到了原點,沮喪不已。

雅典娜迎了上來:“都告訴他們了嗎?”

“說是說了,但聽不聽我就不知道了!”英落攤手:“這裡的人類充滿了矛盾和不確定性,看的出他們對我們抱有戒備,如果有足夠的利益,也許會向我們發起進攻也不一定。”

“哦。”雅典娜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從一開始她就根本不在意這個世界人類的態度,是頂禮膜拜也好,是堅決抵制也罷,對真神來說毫無影響。至於攻擊,那更是一個笑話,這裡的結界雖然是她隨手建立的,但那也是信息級的防護屏障,就算把全世界的核武器一塊丟過來也休想擊破!

她和英落擔心的一直都是深淵,還有隱藏在這個世界背後的“第三方勢力”。

爲武器尋找基座的任務已經暫停,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把這些小蘿莉帶回神界。若是其它世界也還罷了,這個世界處於深淵的控制區之下,與神界之間隔着一塊巨大的混亂場,如果只有英落和雅典娜兩人當然不算什麼,但正如之前所說,這個世界註冊在案的“受詛之子”就有24萬,如果加上沒有註冊的黑戶,保守估計要在30萬左右,這麼龐大的數字無疑要撐起一個同樣龐大的秩序場才能容納,這對於英落和雅典娜並不難,難得是如何讓這個秩序場安然無恙的穿過混亂場。

秩序和混亂天生對立,但沒有強弱之分,當質量已經固定,那麼是勝是敗就只能全看數量。秩序場會在通行過程中嚴重“磨損”,必須不停注入能量才能維持,這意味英落和雅典娜有一人必須全程主持,不能間斷,直接就讓她們損失了一半的戰鬥力。

秩序能量和混亂能量就好比冷水和熱油,不僅絕不相容,還會產生“激烈”的反應,秩序場的出現一定會引起深淵的反擊,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如果再考慮到“第三方勢力”,那場面就更加複雜。

兩位真神面面相覷,將這些孩子安全的送回神界成了一個巨大的難題,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她們毫無辦法。

“不要着急!”英落安慰道:“現在要做的是將孩子們聚攏起來,考慮那些還太早了。”

雅典娜也知道這事急不得,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我會降下神諭,讓希望得到拯救的孩子自動傳送到這裡,這應該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別光顧着收人,這些孩子可跟你我不一樣,吃喝拉撒睡,吃穿用住行,她們麻煩着呢!”英落笑着說道:“希望你做好準備!”

“當然,別小瞧我啊!”雅典娜挺胸自豪說道:“我曾是雅典的守護神,數百萬人都在我手下安居樂業,區區三十萬孩子的日常起居,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英落挑挑眉毛,好奇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首先,設立一個國王!”雅典娜自信的說道:“然後,把一切都交給他!”

英落還在等着下文,但卻遲遲不見雅典娜開口,她這才恍然大悟,驚訝說道:“這就完了?”

“是啊!”雅典娜理所當然的說道:“不然怎樣,難道要我去幫他們種地嗎?選出讓合適的人去幹合適的事,這纔是我們應該做的!”

英落嘴角直抽,捂着心口一副被打敗的樣子:“好吧,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竟無從反駁!那你的國王找到了嗎?”

“已經找到了!“雅典娜眨眨眼:“實際上,他就在你身後!”

英落扭頭,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男人走了過來,他長得不高,頂着一頭白髮但還沒有駝背,佩戴一副眼鏡,甚至給人一種知性的印象。他手裡拄着一個底部帶有橡膠墊的木杖,對英落微笑點頭:“您好,我叫做鬆崎。”

笑容很溫和,既沒有過度的討好,也沒有刻意的疏遠,打扮雖然有些邋遢,但整體上還算乾淨,他身上沾染着污水的臭味,應該在下水道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名教師。”英落打量了鬆崎一樣,聳肩說道:“但教師身上可沒有這麼濃重的血腥味,死在你手上的人可不少啊!”

鬆崎沒有否認,他靦腆的笑了一下:“如果有可能,下輩子我大概會當一名教師吧!”

“他從很久以前就在外圍區,與十幾個孩子住在下水道里,照顧她們的生活起居。”雅典娜說道:“他將發電站排出的熱水引到了居住的地方,保證了溫度,讓陰暗的下水道不僅能遮風避雨,連冬天都溫暖無比。我見他腦子不錯,乾脆就讓他來當這個國王了!”

鬆崎依舊掛着淡淡的微笑:“只是一點小聰明,不算什麼。如果有可能,我還想弄一套污水過濾設施,那裡的環境還是太差了,雖然孩子們因爲原腸病毒有了強大的恢復力,但乾淨些總是好的。只可惜我年紀大了,手腳很笨,折騰了幾年也沒把過濾設施建起來,還好女神大人改造了這裡,也就用不着我瞎忙活了。”

“孩子們足以抵抗細菌,你可不行!”雅典娜又轉頭對英落說道:“這傢伙常年居住在下水道里,肺部和肝臟已經嚴重受損,並增生了腫瘤,應該活不過一年了。”

鬆崎淡淡的聽着,似乎說的不是他一樣。

雅典娜聳聳肩:“所以我回溯了時間,將他的內臟恢復到了十八歲的狀態,別看他外表還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這傢伙現在跟年輕小夥子一樣結實。”

絕處逢生,本該是狂喜之事,但鬆崎還是一樣的表情,淡然中沒有一絲波動。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概正是這種心態,才讓他獲得了雅典娜的青睞吧。

“你稱呼我們爲女神?”英落笑着問道:“你真的認爲我們是神嗎?”

“說實話,我不知道!”鬆崎推了推眼鏡,看了看在遠處玩耍的孩子們,露出柔和的笑容:“但我想,能給予她們幸福的人,被稱爲神也當之無愧!”

“如果在神話時代,你一定會是位偉大的國王!”雅典娜讚賞的說道:“我把這裡交給你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我保證!”鬆崎頭一次彎下了腰,對英落和雅典娜獻上敬意:“無比感謝二位,能給我這個機會!”

夕陽西下,晚餐的鐘聲響起,在鬆崎的帶領下,孩子們向餐廳走去,她們大多還不太明白,爲什麼一天可以吃兩次飯,但有食物可吃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她們嘰嘰喳喳的說着自己才能聽懂的笑話,發出咯咯的笑聲,蹦蹦跳跳的走進那座雄偉的宮殿,從今天起,那就是她們的新家。

室內外被神力驅動的燈亮了起來,讓這處仙境顯得如夢似幻,也讓外面的圍觀者們發出羨慕的驚歎。

“那個鬆崎,有故事……”雅典娜挽着英落的胳膊,兩人漫步在月光之下。

“人人都有故事!”英落微笑說道:“不管過去時喜劇還是悲劇,至少現在挺不錯,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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