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詛咒一聲,一把拽下胳膊上的紅布,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條本命年穿的紅色內褲,上面印着鍍金的福字,某些部位還隱隱發黃,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臊氣味。
凌陽嫌惡地把“袖標”遠遠扔開,定睛數了數,見包括崗亭裡在內,一共只有十一名保安。其餘的一定都被派到倉儲區內部“圍剿”,於是輕鬆起來,朝後面的大龍吹了一聲口哨:“他們不讓進哪,怎麼辦啊龍哥?”
大龍被凌陽留在外面接應,不能到裡面活動筋骨,正老大不樂意,見買賣上門,大嘴一直咧到耳朵旁邊,一溜小跑過來,拳頭捏得直響,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興奮。
凌陽見大龍獰笑一聲,身體化成一道殘影,猛虎下山般掠向一羣保安,只好閉起眼睛,不想看到血腥的一幕。
心裡默唸了十五個數字,紛亂的厲喝聲停了下來,只剩下保安們痛苦的呻吟聲。凌陽睜眼一看,保安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全都捂住左腿痛哼,大龍一隻手提着奪來的橡膠棍,另一隻手裡拎着五六個對講機,朝凌陽展顏一笑:“你們進去吧,這裡交給我慢慢玩兒,要不怎麼打發無聊的時光!”
凌陽見大龍高傲地仰起頭,一副高手寂寞的酷拽樣子,挑了挑大拇指,和小白一起朝裡面奔去。
存放貴重貨物的倉儲北區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高高的圍牆裡,不斷傳出激烈的拼鬥聲,和男人們紛亂的呼喝聲。其他三個倉儲區,和北區僅僅有幾百米的距離。長秋人都心知肚明,北倉儲早已被尤世龍全部包下,即使裡面已經鬧翻了天,也沒人敢跑過去看熱鬧,反倒全部躲了起來,唯恐觸怒了尤世龍,引火燒身。
北區的門口有重兵把守,上百號面目陌生的保安全副武裝,身上都配備着大功率的電擊器,手裡的橡膠輥也換成了帶有尖刺的防暴狼牙釘,幾名爲頭的,腰間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藏有見不得人的武器。
凌陽和小白不敢靠近,沿着南區的牆根溜了過去,在一衆保安的虎視眈眈下,一路溜到西牆,這才爬上了牆頭,探頭朝北倉儲區裡面看去。
凌陽小心翼翼,不敢觸碰到牆上通了電的鐵絲網。只見高高的倉庫建築掩映間,三十幾號身着迷彩戰術服的漢子聚在一起,各個面色兇悍,大部分揮舞着制式傭兵三棱刺,有的則握住鐵鏈和砍刀,結成一個圓形的刺蝟陣型,正被百十號保安圍攻。
漢子們進退有序,結成的刺蝟陣緊緊護住圓心,不斷由裡面的人更替下外圍的疲憊者,動手間章法儼然,一看便知精於合計近戰,不過卻面對着三倍於己方的保安,漸漸落到了下風。
漢子們正是鱷魚手下的傭兵,雖然各個身經百戰,武技精湛。輸就輸在整夜輾轉,體力大打折扣,遇到了三倍於己的生力軍,只能龜縮防守,緩緩移動着,還要分出精神尋覓鱷魚的下落,交手間,已經不斷有人倒下。
傭兵們精擅團隊作戰,正如進退有致的狼羣,一旦有隊友負傷,立刻救回來護在陣心,分出隊友來扶持照應,戰鬥力立刻又削減了不少,倉庫裡卻不斷涌出大羣的保安,加入圍攻的戰團,顯然打了是將傭兵們一網打盡的主意。
凌陽看得分明,同小白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深深的驚駭。
形成包圍圈的保安隊伍裡,赫然夾雜着七名身手不凡的“刺拳者”,隱藏在暗處偷襲,出手如風,一擊得手,抽身便退。正是這幾名刺拳者的加入,讓傭兵們吃了大虧,否則單單只是尋常的保安圍攻,即使人數衆多,也不會讓慣於刀頭舔血的傭兵團隊如此進退兩難。
凌陽觀察的片刻時間裡,又有三名傭兵受了傷,傷口深可見骨,卻又不至立刻殞命。正是隱藏在暗處的刺拳者故意爲之,爲的就是不斷削弱傭兵們的戰鬥力。
凌陽見情勢危急,正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場上的形勢突然發生了變化。
倉儲區的鍋爐房門口,本來停着一輛裝載滿煤粉和煤塊的大卡車,這會兒突然發動起來,悍然衝向戰團。
卡車司機正是羅圖,不避生死地撞飛了十幾個保安,勢頭強猛地衝進了包圍圈,在保安中間強行衝出一條通道,突然一甩車頭,將車斗裡的原煤一股腦地卸了下來。
煤堆傾倒在雪地上,立刻埋沒了十幾名圍攻的保安,其中一名刺拳者,避開泰山壓頂般的原煤,斜着竄了出去,正好撞在剛從車上跳下來的羅圖身前,被羅圖劈頭揪住衣領,借勢狠狠摔在一個集裝箱上,清脆的骨裂聲傳來,刺拳者立刻失去了行動能力。
羅圖飛快地前衝幾步,一隻腳踏上煤堆的頂端,借勢沖天而起,雙手各執一柄純鋼甩棍,鷹隼般掠向另一名刺拳者,搏兔般俯衝而下,指東打西,右手虛晃,左手握住的甩棍,狠狠敲在刺拳者的肩胛骨上,同時身子凌空一轉,雙腳踏上兩名身形彪悍的保安胸口。三人受到羅圖的驚天一擊,同時噴血倒飛而出。
羅圖輕盈落地,眼神銳利,雙臂交叉一震,兩隻甩棍交錯間冒出星點火花,昂然而立,威風凜凜,將保安們全部鎮住,一時無人敢上前掠其鋒芒。
傭兵們壓力頓時減輕,不過依舊不肯有絲毫放鬆陣型,依舊擺出拼命突圍的架勢。白虯受了輕傷,右手小臂骨劈裂,在人羣中見到羅圖,雙目放光,忍痛呼道:“張冬大哥,是你嗎?”
羅圖曾經自報家門,在制服了鱷魚以後,自名爲羅冬。白虯多了個心眼,不敢直呼羅圖大名,唯恐爲羅圖惹上麻煩,所以隨意編造一個姓氏,卻高喊出羅圖名字裡的一個字,藉以引起羅圖的注意。
饕餮在旁攙扶着白虯,肩膀上深深插進了一柄匕首,甚至來不及拔出。羅圖熟悉這兩名鱷魚身邊的心腹兄弟,眼神一暖,高聲道:“鱷魚已經被我運走,正在駛向南邊的車上,兄弟們要是信得過我,就跟在我身後,殺出一條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