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區長笑呵呵將政治部都主任送走,隨同派遣四名精幹的獄警,把凌陽和羅圖一起押送出去。
“有人來探監,估計十有八九是唐蝶,不知道給我帶來了什麼好吃的。”凌陽美滋滋的想着,腳步輕快了不少。在四監那種暗無天日的環境裡呆了整整一個晝夜,凌陽才真正知道了失去自由的可拍。這才真正理解,爲什麼當時在國內監獄裡和靳凱談條件的時候,靳凱毫無猶豫,便滿口將所有條件答應下來。
因爲探視室裡有監控,每次有人探監的時候,都要在監控系統下做好記錄,凌陽和羅圖在監獄裡並沒有檔案,說白了只是被暫時關進來受苦,跟本不能大張旗鼓的進行普通囚犯接受探視的過程,只能送到監獄外圍的看押室裡。
凌陽見到了預想中應該出現的唐蝶。獄警將凌陽和羅圖牢牢固定在鐵質的椅子上,椅子腿深深埋進水泥地裡,普通人根本難以撼動分毫,手腕和腳腕全都被鐵釦鎖住,肚腹前面劃下一個半圓形的鐵圈,鐵圈裡焊滿了尖銳的倒刺,坐上去的話,除了脖頸和腦袋勉強可以轉動以外,身子連一動都不敢動。
唐蝶示意看押室裡的獄警出去,兩名獄警猶豫一下,估摸着凌陽和羅圖被鎖在“虎牙椅”上,根本難以動彈,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來,轉身走到門外把守,不敢離開得太遠,以免上司降罪下來。
待獄警離開後,凌陽才小聲笑道:“給我帶什麼好吃的沒有,監獄的伙食實在太差了!”
唐蝶笑道:“你們兩個欺負了我,還想管我要好吃的,怎麼想的?要不姐賞你個大耳刮子嚐嚐?”
凌陽戲謔道:“我說的是真的,監獄的飯就像豬食一樣,伙食費一定已經被你們這些當官的中飽私囊,只是苦了我們這些苦哈哈,每天吃不飽喝不足,打架鬧事都提不起來十分的力氣。”
唐蝶一直很喜歡這位有趣的年輕門主,拋開在要門中的地位不談,又多虧凌陽睜一眼閉一眼,免得唐蝶重新捲進江湖紛爭中,難以平靜度日。唐蝶已經把凌陽當成了自己的恩人,或者乾脆是兒子的一個同學,當做子侄一輩來呵護看待。
唐蝶在凌陽臉上輕輕扇了一巴掌:“和同學的媽媽也敢這樣沒大沒小。誰是你姐,我是你阿姨!”
凌陽嬉皮笑臉道:“我是咱們龍門裡最堅持原則的,見到長得醜的女人,就稱呼阿姨大娘,見到漂亮的一律叫姐,不分年齡大小。”
羅圖見兩個人在輩分稱呼的問題上爭論不休,出言打斷道:“這裡人多眼雜,不是閒聊的地方。時間有限,咱們還是趕緊說正事吧。”
凌陽這才清了清嗓子:“姐,我們倆在四監裡整個溜達了一圈,沒看見有任何女人的蹤跡。樸家的女眷,是不是沒關在四監裡面?”
唐蝶皺眉道:“根本不可能。除了四監以外,外圍的監區,關着的都是刑期不長的囚犯。如果有女人關在那裡,隨時有刑滿釋放的人員,一定會把消息透露出去。我估計典獄長幹了這麼多年的牢獄工作,不會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吧?”
凌陽垮下臉道:“按照我們之前的推理,典獄長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立刻折磨死樸家的女人,應該一直在搖擺不定。這一點我從監獄的老囚犯口中,也得到了印證。四監放風區的最中間,圓堡下面有一所龐大的地下工事。我和羅隊進去走了一遭,除了一批儲存在那裡的改裝槍械以外,根本沒看到一個囚徒的影子。”
羅圖也跟着分析道:“依我看來,地下工事已經是四監最爲隱秘的地方。如果樸貞熙沒有被關在那裡,而是隨便找到一間囚室,應該早有犯人傳出了風聲,這種消息在監獄裡,絕對是瞞不住的。”
典獄長在四監的地下工廠裡,幹着一些見不得人勾當的事情,唐蝶早有耳聞。不過利用囚犯的人力資源,接活兒中飽私囊的事,在監獄裡司空見慣,根本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唐蝶沒有想到,典獄長竟然敢在地下工廠裡組裝改造槍械,很有可能牽涉到平壤的李家。否則李家幾乎已經壟斷了整個南朝的軍械生意,以典獄長現今的地位,根本不可能有這個膽子虎口奪食。
凌陽把在地下工廠裡的所見所聞,仔細描述了一遍,甚至連推測書呆子和蠻獸假扮囚犯,實質上是爲了監工和提供槍械改造的技術支持,這一推論也說了出來。唐蝶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這就說得通了。”
凌陽呆呆道:“啥玩意兒又說通了,姐你別這樣一驚一乍的行不?怎麼和裴前一個德行?你看把我嚇的,肚子差點被倒刺給刮開。”
唐蝶有條不紊的分析道:“我經常去男監的四個監區,給囚犯做思想政治教育。前兩個月,新年前的一次例行檢查時,我還納了悶了,爲什麼早已廢棄的那座巨鍾,突然間重新啓用。”
唐蝶一直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娓娓道:“你們不瞭解四監的情況。四監廣場中央的那座巨鍾,原本是三四任以前的典獄長,聽信了一個風水先生的話,特意修建的一個遮擋災禍的屏風,並沒有什麼實際性的作用,後來因爲有囚犯約定了精確時間,謀劃了一次規模很大,影響很壞的暴動,才被重新閒置起來。”
“那座巨鍾,現在已經被改成了一個哨塔。裡面修建有不少鴿子籠一樣狹窄的休息室,供哨兵們換班時間休息。不過頂端的哨臺上,因爲只能容得下一名哨兵站崗,而且高牆周圍的哨卡,又在前些年配備了高清紅外望遠鏡,巨鍾早已經失去了作用。”
唐蝶略有不滿道:“我說那座鐘表怎麼重新上了弦,又按時按點的走起了指針。搞不好是典獄長瞞着我,把李家派來的一些技術人員,秘密安置在那裡藏匿。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囚犯們每天早上起牀,繞着廣場跑操的時候,誰又會想到,眼皮子地下居然藏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