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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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別墅終於整理好了,搬家工人收了報酬離開了。趙天豪送走搬家工人,發現兒子趙剛不見了。

“海珊,你哥哥呢?”

趙海珊正在擺弄陽臺上的一盆仙人掌,巴掌大小的仙人球渾身長着看起來軟軟的刺兒,趙海珊伸出食指,輕輕碰觸仙人掌,仙人掌毫不留情的把刺扎進她手裡。

“呀,好疼!”

反射性的收回手,趙海珊注意到了站在身後的爸爸。

“爸爸,什麼事?”

“喜歡它嗎?”

“什麼,仙人掌嗎?”

“嗯。喜歡嗎?”

趙海珊搖搖頭,“談不上喜歡,只是感興趣的程度。這種小不點也會用刺嚇唬人呢。”

“那是爲了保護自己的一種生存能力。生長在乾旱地區的仙人掌爲了生存下去,一方面要千方百計的從土壤裡吸取水分,另一方面要減少對水分的消耗。想要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就得改變自身的結構和生存方式。仙人掌的莖漿液很豐富,可以貯藏大量的水分,同時爲了減少消耗,保存身體中的水分,仙人掌的葉子慢慢的退化了,漸漸的變成了像針一樣,這就是它的刺。”

“爸爸,你的知識真是淵博呀。”趙海珊若有所思,“剛剛你說仙人掌爲了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改變了自身的結構和生存方式嗎?”

“嗯,是那樣的。對了,你哥哥呢,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去外面逛了,我把他找回來。”

“嗯,快點回來。”

趙天豪摸摸女兒柔順的長髮,轉身走進房間。

趙海珊站在別墅門口,看着這棟新買的別墅。高大的黑色鐵柵門像衛士一樣拒絕外來者,白色的院牆在眼前圍成了一個寬廣的小天地,四層高的白色洋樓在上澤區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和周圍的平房比起來給人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

這裡是郊區,在風華市只有這裡可以欣賞到綠色的自然風光,相比之下,藍康小區位於市中心,四彩大街屬於貧民區,趙天豪選擇了環境優雅的上澤區自然是有理由的。

“爸爸,快救救媽媽吧!”

“媽媽,求求你睜開眼睛,不要離開我們!”

三個月前,美國舊金山華特醫院,趙天豪的妻子辛夢園因爲車禍永遠離開了心愛的丈夫和一雙兒女。她的死對趙天豪的打擊很大,趙天豪爲自己沒有照顧好辛夢園十分內疚。他抱着哭成淚人的兒子和女兒,痛哭流涕的說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媽媽,如果我不是在實驗室,而是和她一起逛街的話,她一定不會出事。”

“爸爸,我不想媽媽死。”

趙剛從小就依賴辛夢園,和嚴肅的趙天豪相比,他更喜歡一直很溫柔的辛夢園。本來就性格軟弱的他無法接受媽媽的死,他拼命的捶打爸爸的胸口,大聲哭喊道:“媽媽不會死的,她那麼愛我們,絕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爸爸,你不是很厲害嗎,快點救救她呀!”

就在那一瞬間,趙天豪腦海裡閃現出一個念頭,像一道火花,燃燒了一秒就熄滅了,可是它卻點燃了趙天豪這個計算機博士的熊熊鬥志。

“趙剛,趙海珊,我可以救活媽媽。”

“什麼?”

趙海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媽媽已經死了,就在手術檯上,她已經不再呼吸了,不會像以前那樣開心的笑,也不會爲大家做可口的飯菜了。

“媽媽,真的可以活過來嗎?”囈語一般,趙剛問爸爸。

趙天豪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瘋狂,可是精通所有計算機語言,被同行成爲天才的他對自己的想法很自信,“嗯,我可以做得到,相信我吧,我一定能讓媽媽復活。”

趙天豪從辛夢園身上取得了基因,然後向舊金山研究所提交了自己的生命模擬研究議案。

在研討會上,研究所的所長,65歲的金迪森教授大發雷霆,他將趙天豪的議案重重的丟在會議桌上。

“天豪,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是我最器重的學生,我一直以有你這樣優秀的學生自豪。現在你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想出如此荒唐的東西?”

“這個議案是絕對可行的,我……”

“不可能,你想用計算機複製人類的生命,完全的模擬人類的思想,製造出一個虛擬的數字人,請允許我這麼叫你想做出來的東西,你知道嗎,你的想法比克隆人類還要可怕!天豪,你瘋了嗎,克隆的人技術出現到現在已經幾十年了,可是克隆人還只能存在於電影裡,你現在卻想製造出數字人!”

“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如果將人類的思想輸入計算機,使計算機具有人類的思想,這樣的一個人,將以二進制的數據爲身體,同時具有人類的意識,這樣的生命體纔是完美的。我相信人類一定會最終進化成這個樣子,我要做的是讓她提前出現。”

“你瘋了,以現有的技術這是行不通的,我絕不同意把寶貴的人力和物力資源浪費在這種項目上。”

“好吧,我一個人來做。”

“什麼,你!天豪,你冷靜點,難道你要放棄美好的前途,把精力浪費在這項研究上嗎?”

“不是浪費,你清楚我的個性,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十年之內,我一定會成功的。”

得知爸爸要放棄在研究所的職位,帶着自己和哥哥回到媽媽的故鄉風華市時,趙海珊很吃驚。

“爸爸,我們真的要離開這裡嗎?”

趙天豪輕輕的撫摸她的頭,說道:“嗯,風華市是媽媽的故鄉,我是在那裡遇到她的,所以我會在風華市讓她復活。”

“媽媽,真的可以復活嗎?”

趙天豪肯定的回到道:“嗯,會的。”

站在別墅的大門前,趙海珊心想,爸爸說過的事情都做到了,這一次也一定不會例外。媽媽,很快就可以和你重逢了。

她向別墅裡亮起燈的房間看了一眼,走上了光線漸漸暗下來的街道。

新野區,這是風華市治安最差的區域,是失去人生理想的少年少女的天堂。現在,趙剛就在這裡。

趙剛離開上澤的別墅後,在風華市瞎逛了幾個小時,他一邊抱怨自己的妹妹奪走了爸爸媽媽的寵愛,一邊咒罵風華市。

什麼破地方啊,和舊金山比就像地獄一樣,這裡就是媽媽的故鄉嗎,媽媽怎麼會出生在這種地方?

“嘿,小子,過來!”

就在趙剛狠狠的踢馬路邊的牆壁時,一個精瘦的男子向他招手。

“往哪兒看呢,這邊?”

穿着邋遢的牛仔褲,頭髮像被電擊中一樣的筆直向上的男子朝發呆的趙剛扔過去一塊石子,“快過來!”

趙剛大咧咧的走過去,穿着光鮮的他和這男子明顯不搭調,趙剛養尊處優,肚子上一圈圈的肥肉,而眼前的男子瘦得手臂上青筋突起。

“幹什麼?”

趙剛沒好氣的問道,眼裡滿是鄙夷的神色,“你誰呀?”

“哥們,皮鞋挺不錯的呀,在哪兒買的?”

“舊金山。”

“什麼金山?還舊的?”

“連舊金山都不知道,沒見過世面的可憐蟲。”

“哎,哎,我是沒見過世面,像我這樣沒大人管的人,也只能每天在這垃圾場鬼混,打發無聊的時間。”

“可憐,連我都禁不住同情你了,寶貴的青春就被這樣浪費了。”

“不要只是說我,你毫無目的的到處晃悠,難道不是浪費時間嗎?只不過是你好福氣,投胎投的好,找了個有錢的老爸,我跟你看起來不同,骨子裡其實是一樣吧。”

“閉嘴,像你這種螻蟻一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再說了,你憑什麼說我是在浪費時間?”

“如果你在這鬼地方混上十幾年,也會有我的眼力。大少爺,有誰得罪了你吧,要是我沒看錯,你肯定是在家裡受了氣跑出來的,哈哈!”

那男人放肆的大笑起來,他沒有上過學,可是在從在新野摸爬滾打的經歷中學會了怎麼看人,他瞧準了趙剛是個沒用的窩囊廢,打算狠狠敲他一筆錢,看着趙剛被氣的通紅的臉,他心裡不知有多得意。

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活該被人欺負。

他心裡正這麼想着,卻不料趙剛突然撿起腳邊的一塊磚,對準他的頭狠狠的砸了下去。

連一聲慘叫也沒有發出來,他被打得頭破血流,倒下去,死了。

我讓你笑,我讓你笑,好啊,你笑啊,有本事你再給我笑啊!

趙剛重重的踩地上的屍體,一腳,又一腳,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妹妹趙海珊的臉。

哈哈,你也不敢嘲笑我了吧,爸爸是我的,媽媽也是我的,你這個妹妹完全是多餘的!

他面目猙獰的大笑起來。

“哥哥,你在幹什麼?”

“妹妹?”

“哥哥,你殺了人!”

“什麼?”

“你殺人了,他死了!”

意識到自己殺了人,趙剛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他丟掉手中滴着鮮血的磚頭,跑向前方的趙海珊,“妹妹,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不要讓爸爸知道我殺了人,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啊!”

趙海珊抱住哥哥的頭,溫柔的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人知道的。媽媽已經不在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雖然你是我沒用的哥哥。”

趙海珊拼命忍住哭聲,淚水順着她白皙的臉無聲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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