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只是這樣?你救我,給我住的地方,真的不是因爲對我有意思?”
她那麼美,靠近她的男人幾乎都是有企圖的,就沒有幾個不想佔她的便宜。她不能接受也不相信方南的目的這麼單純!
“對你有意思?”方南感覺自己像是聽到了一個冷笑話,“就衝你說的這句話,我就不可能會對你有想法,這輩子都不會有想法。”
周頌詩臉上的血色一下子沒了,方南的眼神和他說的話一樣沒有任何溫度,上挑的眼角望過來,周頌詩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你也不需要我報恩?”
“不需要。”方南斬釘截鐵地拒絕,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你辭職吧,這裡不適合你。”
周頌詩眼淚一滴一滴,“爲什麼?爲什麼?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在這裡。”
“我沒有走的打算,但是你有。與其跟一個有離開念頭的人合作,我不如找一些真正想留下的人。至少他們不會感情用事。”
砰!
周頌詩又一次摔門離開,直接哭着下樓。
方南深深嘆一口氣,拖着步子進入浴室,也不脫身上的潛水服直接泡到浴缸裡面。
熱水流出來,他也沒有感覺,閉上眼都是時愛。
他怎麼就放任她一個人在房間裡面,明明這個人心理狀況不好……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如果還沒有找到她,那估計生還的可能性很小。
只要一想到那個時而安靜懂事地讓人心疼,時而鬧騰率性讓人頭疼的時愛再也不會出現……
心口上好像被什麼挖開一個洞。
方南漸漸滑入浴缸裡,熱水沒過耳鼻,在水裡面看世界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浮光掠影一般,那些舊時光像是電影一樣在眼前閃過。
他一直都很生氣,生氣時愛沒有再打電話來,生氣她在國外呆了那麼久,而他掙扎在那些商場上的噁心的漩渦裡,根本沒有辦法抽身去找她。
隨着時間越久,方南對時愛的怒火也越盛。
沒在一起之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怎麼在一起之後,她就變了?
時光倒流,他和周頌詩離開時愛的眼前,去了酒店。當時周頌詩就做了暗示,可是當時還在生氣的方南根本沒當一回事,開了兩間房之後,方南迅速洗了一個澡。在那之前,他已經連續加班了一個星期,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
他趕回去了,可是腦子清醒,身體卻是疲憊的。
沒有人知道,他的車跟一輛大巴擦身而過,死神的鐮刀舉起來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被死神帶走。
車子一頭撞上路邊的防護帶,氣囊彈起來,方南被困在裡面,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人還在車裡。
見過凌晨三點的南城嗎?
再繁華的城市入夜之後沉寂極了,沒有一個人經過。
他從車上爬出來,手腕上都是血,打不到車,就那麼深一腳淺一腳狂奔着走回時愛的公寓。
他進去的時候,公寓裡沒有人,沒有時愛。
他翻山越嶺穿過大半個城市,躲過死神舉起的索命鐮刀,他的公主已經甦醒,沒有在城堡繼續等他,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後來,方南才知道時愛去了巴黎,據說再也不會回來。
他一開始是不後悔幫過周頌詩的,他想,他這樣冷漠的人都會出手幫人,希望他的小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會被人幫助。
如果不是因爲擔心時愛,他根本不會幫周頌詩,如果不是因爲當年對時愛的愧疚和心有餘悸,他根本不會去幫周頌詩。
那個人教他多一些溫柔,多一些善良。
當然,也不全是這樣正面的理由。
他還有一些壞心,想氣一氣時愛。
你有數不清的藍顏知己,我也不是隻能在這裡等着你。
然而,當時愛說出那句,方南哥哥,我們結束了,方南後悔用這樣低劣的方式去氣她。
小愛是個單純的人,她沒有壞心,她也沒二心,是他複雜,忍不住想多,導致她主動提了分手。
平常總是聽話的人,發起脾氣的時候,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至少方南被時愛的反應嚇到了,也慌了方寸。
巴黎的雨,比南城的雨要冷地多。
他溼透了全身,希望時愛能夠和他好好說說,他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是小愛居然說,她累了,還找了一些方南聽上去很可笑的理由。
辛苦?
她辛苦什麼?
只是因爲沒有把他們之間的感情公佈就覺得辛苦了嗎?那他做的那些又算什麼?
胸腔裡的空氣一點點減少,像是有無數根枕扎進肺裡,方南卻留戀着不想起來,至少浴缸裡面這樣溫暖……尤其是還能看到她的臉……時愛精緻漂亮的臉蛋出現在眼前,有些模糊……還在掉眼淚……
又哭了?
爲什麼總是哭呢?
是怪他沒有好好哄她嗎?
她只要一哭,他就會心疼,就會變得沒有原則。
幻境裡的人,忽然間朝着他伸出手。
方南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眼前的時愛不是幻覺,是真實的。
時愛怎麼用力都沒有辦法將他拉起來,他自己輕輕用力就從浴缸裡面破水而出。
“方南哥哥……”時愛聲音裡拖着哭腔,跪坐在浴缸旁邊,哇地一聲嚎啕大哭,“對不起……”
方南沉默地看着她很久,然後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眼角,那兒有溫熱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滾出來。
方南的手往後滑,穿過時愛柔軟的頭髮,掌住她的脖頸。
時愛所有的對不起都被方南的脣封堵,在她的驚訝裡,他強勢地撬開她的脣,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都被他有力地掠奪,鋪天蓋地般席捲她的氣息。
時愛有種錯覺,這個時候吮吻着她的人,是一匹窮兇極惡的野狼。
猛然間,方南忽然間推開了她,冷漠深沉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像刀子一樣。
時愛臉頰暈着紅雲,不解地看着他,嬌軟的聲音有一線沙啞,“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