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別身影的出現嚇了凡川一跳,但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多的疑惑,因爲凡川知道,先前曾多次開啓過靈石,畢竟不曾再見過凡別的影像,如今再看到,多少有些讓人費解。
但隨着影像中的凡別開口之後,這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了。
只見影像中的凡別先是整理了一下白色長衣上的褶皺,繼而揮了揮手,接着出聲道:“凡川吾兒,首先,爲父不願你能看到這段記憶影像,因爲這段影像爲父已經做下了特殊的改動,除非你身陷生死之劫難時,方纔可以看到。”
凡川木訥的想要點頭,卻發覺根本身體根本動不了。
影像中的凡別繼續出聲道:“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這段記憶影像,那麼說明你此時已經身陷囹圄,恐有性命之憂,哎,爲父雖沒能陪着你長大,但絕不會讓你在修成仙人以後,再有任何性命之憂,所以……”
影像中的凡別嘆息了一聲,接着出聲道:“爲父不知道這樣做終究對不對,但爲父終究還是這樣做了。”
影像中的凡別頓了頓,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凡川卻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緊接着,影像中的凡別解釋道:“先直說吧,在你看到這段記憶影像之後,你會從而繼承爲父的所有修爲境界,方可直達淨仙之境!”凡別又頓了頓,接着出聲道:“不過……爲父不希望你看到這段記憶影像,其因有兩點,一是爲父希望你可以踏踏實實的修煉,從而早日登頂,二是這般傳承修爲境界的方法在仙界令人有所不齒,對於他人而言,實屬不公平,所以……”
影像中的凡別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唉……爲父身爲仙君,知道這樣做自然不好,可爲父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畢竟你的性命對於爲父而言,大過於任何條約束縛!爲父還是那句話,你的前半生爲父沒能陪你,那麼你的下半生,爲父將時刻住在你的身體裡,陪着你……”
影像中的凡別再次嘆息了一聲,有些哀怨的出聲道:“眼下就要去往南異星球了,很快就會見到你了,爲父還有些激動,但爲父也知道,這恐怕就是你我的永別之面,但不過還好,能再見到你,爲父已經知足了。”
影像中的凡別開始逐漸模糊不清,但最後一句話,凡別卻是提醒道:“凡川吾兒,切記,身爲仙人,就要匡扶正義,維持諸天萬界裡的和平,還有真善美,待你繼承了爲父的修爲境界之後,切不可胡作非爲,切記!切記!”
話音落,凡別的影像便瞬間消失不見了。
而與此同時,環繞在凡川周身的仙氣包裹圈,也在此時,瞬間消散不見,那些懸停在空中的碎石也頃刻墜落在地,伴隨着的,還有凡川眼前的那顆凡別留下的靈石,也瞬間跟着破碎,從而墜落在地,混跡在了碎石之中,已然分不清楚。
然而緊接着的是,凡川竟發覺自己可以伸展自如了,肢體的掌控再次迴歸到了自己的意識之中,且不僅可以靈活的掌控,而且凡川感受到了體內的仙氣極其的充足,而且極其的醇厚,是凡川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舒適難以言喻。
且與此同時,凡川還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有些像是魂不附體的感覺,但卻又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着,很輕盈,很夢幻。
就連之前身上的傷,也頃刻煙消雲散,身體彷彿煥然一新了。
凡川並不知道,這是超出了淨仙之境的一個修爲境界的存在,因爲凡川本體在繼承凡別的淨仙之境的時候,早已是隱仙之境,加之淨仙之境的輔助,便突破了淨仙之境,從而進入到了一個整個仙界絕無僅有的全新的境界,放眼整個仙界內,僅有凡川一人擁有此境界。
只不過凡川自己並不清楚,當凡川利用神識感受自身的境界之時,只是感受到了淨仙之境,與先前的隱仙之境大爲不同。
“怪不得父君在南異星球時那麼容易敗在珠璣的偷襲之下,原來父君早已將他的修爲境界……唉……”
凡川在心裡默默的唸叨着,然而緊接着腦海中突然猛地一閃,只見凡川立即站起了身,從而轉身看向了一旁倒在地面上早已沒了知覺的言慕岸。
“師尊!”
凡川大喊着,一瞬便蹲身在了言慕岸的身邊。
緊接着,凡川連忙將言慕岸扶起,可卻恐懼的發覺到,言慕岸身上早已沒了一絲體溫,甚至已經開始冰冷。
凡川嚇得渾身都在顫抖,當看到言慕岸胸前凹陷下去的一塊,導致鮮血染透了白衣,凡川的腦中瞬間空白,就像是失去了任何感知一樣。
“師尊!師尊!您醒醒啊!”
凡川哭泣的嘶吼着,嗓子甚至都啞了,然而言慕岸卻是一點點動靜都沒有。
凡川又連忙抽出自己體內的仙氣,浸入到言慕岸的體內,感受着言慕岸體內的情況,然而卻發覺到,言慕岸的體內空空如也,心臟甚至都已經被震碎,更不用提仙氣的存在了,早已匱竭。
“師尊!”
凡川突然仰天嘶吼,聲音震懾了整間洞穴,甚至將那些冥界之人嚇得連連倒退,其中包括無冕王在內,大睜着眼睛防禦,先前的囂張氣焰已然收斂了不少。
凡川的痛苦已然達到了一個頂點,眼淚早已將臉龐沾溼,從而浸溼了衣襟,而且那種心絞痛的感受彷彿將凡川拉至了深淵之內,早已無法自拔。
“師尊……師尊……”
凡川的嘶吼逐漸變成了哀嚎,雙手無力的搖晃着言慕岸,可卻只能拂起言慕岸的白色長髮,卻再也收不到言慕岸的任何迴應。
也就是在這一刻,凡川終於肯接受言慕岸仙逝的現實。
可眼淚依舊在決堤,凡川想起來了自己剛剛走出深山的時候,在木季城外遇到了言慕岸,那是第一次與師尊相遇,雖然如今看來,那是自己的父君早已安排下來的,但若不是師尊當年的施恩,自己又怎能活到今天。
凡川越想越難過,因爲凡川知道,在整個仙界之內,只有自己的師尊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甚至那份恩情已然重於自己的父君凡別,可任由凡川如何去想,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發生,凡川接受不了。
“師尊,您醒醒啊!是徒兒害了您……是我!是我害了您!”凡川越發的泣不成聲道:“您爲什麼要跟來啊?您知不知道,在那冰冷的仙界裡面,我只要您一個親人了!”
凡川的啞嗓讓人聽着難受:“師尊,您知道嗎?徒兒還有好多話想要跟您說呢!徒兒還有好多經歷還沒來得及跟您講!師尊!您醒過來啊……”
凡川的聲音越來越小,甚至小到自己都聽不見了。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早已爲之動容的無用王,緩緩的走近了凡川,只見其先是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彎身,伸出手拍了拍凡川的肩膀,以示安慰。
“凡川,你別太……太難過了……”無用王緩緩的出聲道。
凡川停止了啜泣,繼而將身下的地面清理乾淨,容不得一絲一毫的碎石和灰塵,緊接着便輕輕地將言慕岸的屍身放置在了地面上。
隨後,凡川緊閉了一下雙眼,平復一下自己凌亂的情緒,再次睜開雙眼時,便緩緩的站起了身。
凡川看了一眼身旁的無用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請你走開。”
“我?凡川你……”
“我說的聽不到嗎?我請你滾開!”凡川的雙眼中冒着火光,早已變成了血紅色。
無用王被凡川的這一模樣給嚇到了,剛想再出聲,但終究還是沒說出口,略顯驚恐的向後倒退了數步。
四下裡的氣氛隨着凡川的起身,開始變得極其的詭異了起來,整個洞穴內鴉雀無聲,衆人的視線皆放在凡川的身上,且表情都有些驚恐,這是先前從未出現過的表情。
待無用王后退之後,凡川將目光看向了此時一臉詫異的無冕王,繼而一步一步的靠近了無冕王。
然而此時的無冕王卻因爲凡川的一步步靠近,而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先前的狂妄氣焰頓時消散的不知去向,反倒是沒了一界之王的氣息。
不怪無冕王和衆冥界之人的表現奇怪,是因爲此時的凡川給人的感覺特別的恐怖,只見凡川不僅雙眼血紅,且周身連續不斷的涌散着金芒,而且那仙氣較之前相比強悍了很多很多,讓人不自覺之間就想要避而遠之。
若是有仙界的人在這裡看到凡川當下的模樣,恐怕也會因此驚恐。
終於,凡川在距離無冕王還剩一丈的距離時停下了身。
“你……爲什麼要殘忍的殺害我師尊?”凡川淡淡的出聲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憤怒之意,反倒像是老友敘舊一般,但是人人都知道,越是這般的平靜,越是讓人感到可怕。
無冕王還在逞強,似乎想要在衆冥界之人的衆目睽睽之下奪回來一界之王的霸氣,於是只見其立即挺起了胸膛,大聲怒吼道:“怎麼?本王殺什麼人還需要向你交待?別以爲你得了什麼歪門邪道的輔助就可以爲所欲爲,本王照樣也會解決了你!”
話音落,無冕王似乎找回了一絲霸氣,便再次狂妄了起來,目中無人。
凡川卻是淡淡的冷笑了一聲,繼而突然出手,學着無冕王先前對待言慕岸的樣子,一把卡住了無冕王的喉嚨,順勢將其掂了起來,致使其的雙腳懸空。
無冕王大驚失色,痛苦的掙扎着,卻恐懼的發覺到,根本無法掙脫凡川的控制,絲毫不能抗拒,而一旁那些早已嚇傻的衆冥界之人更是不敢靠近。
“我再問最後一遍,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的殺害我的師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