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瘋和幽幽子來到大雷音寺門外時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情。
讓梵瘋意想不到的是,幽幽子竟然就是白垣子口中所說的那個“化妝師。”
他有一番喬裝改扮的本事,運用靈氣的改變來強行改變一個人的相貌和體態,並且連那人本身的靈氣屬性都可以暫時的改變,幽幽子替梵瘋改裝了一般,轉眼間梵瘋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披肩的長髮改成了短髮,原本輕稚的臉上多了一縷小鬍子,下巴也變得有些圓滑。猛一看去,就如同一個在世俗之中做買賣的精明商人。
“難道這就是你心目中想要的我?”梵瘋雙手合十,口唸一聲阿彌陀佛,當真如同某個寺院中的小和尚。
幽幽子聽聞之後一笑,也不說話,自己本身也面色變化,轉眼間也成爲了另外一個人。如果自己不說,旁人大概做夢也想不到,這兩個看起來老實本分的生意人,竟然就是“死而復生”的天下公敵梵瘋和西行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幽幽子。
“我的易容術只能夠維持一週的時間,時間到了就會重新變回來。如果你不想在衆人面前變成梵瘋的話,最好掌握好自己的時間。”幽幽子提醒梵瘋。
梵瘋答應一聲,兩個人邁步走向大雷音寺。
大雷音寺位於大陸的北部,天下四大名寺之一,一直以正統自居。在四大名寺中也最爲霸道。它對周圍的國家採取的是懷柔與武力並行的策略,一旦有國家膽敢反抗大雷音寺的命令,大雷音寺便會排出一支由和尚組成的軍隊,去剿滅那膽敢反抗的國家。這隻和尚組成的軍隊看似可笑,卻是任何一個國家的噩夢,其極度凝聚的戰鬥力,和每個人都極強的實力,讓這些國家的士兵都不寒而慄。而在大陸的北部,也只有少數的幾個大國能夠與之分庭抗禮,但總體來說,還是大雷音寺一家獨大的局面。好的礦產資源,人才資源以及修煉資源,都被這一家壟斷。
所以當梵瘋和幽幽子來到大雷音寺門前時,第一眼看到大雷音寺的感覺便是覺得這大雷音寺似乎連建築都充滿了霸道的氣息,似是不容人狡辯一般,告訴你來了這裡,便要聽從這裡的一切安排,讓人絲毫生不出反抗的意念。
當然,這只是針對尋常的百姓而言,對於梵瘋和幽幽子,兩人可以輕易的驅趕這種意念的影響。
“凡天下寺廟,無不依靠這種香火之力來維持自己的統治,西行寺亦是如此,如果說這些香火都斷了,那這個寺廟也就距離消亡不遠了。”幽幽子道。
可是梵瘋明白,想要斷絕一個寺廟的香火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除非你有本事讓全部的人都沒有信仰,否則香火之力會永遠的繁衍生息下去。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前來拜佛求經之人異常之多,整個通往大雷音寺的道路上全都是些虔誠的佛教徒。後來兩人四下裡打聽才知道,再過幾日就是大雷音寺一年一度最爲盛大的立佛節,在禮佛界上,大雷音寺會進行一批高僧的加冕儀式,宣稱他們是當世活佛,佛法高深之類,然後供人們參拜和歌頌。
立佛節那一天是大雷音寺一年一度最爲盛大的節日,到時候會有幾萬甚至幾十萬人聚在大雷音寺前的廣場上觀看所謂的“立佛“儀式,而這時候,也是大雷音寺對外肆意炫耀和展現實力的時刻。
距離立佛節還有幾日,到此時已經有衆多的人正朝這裡趕來,大雷音寺中已經是人流密集。兩個人混在人流中,進入了大雷音寺的正門。
在進入大雷音寺之後,兩個人便脫離了大部隊,單獨行事。先是趁着人少沒人注意的時候,來到了大殿的後方,大雷音寺實在太大,其面積與西行寺不相上下,大殿之後還有宮殿,兩個人也不知道一共繞過了多少座宮殿,最後纔來到了一處較爲清靜的處所。這裡是一座小的院落,看來平時並沒有人進來打掃,院落之中滿是落葉,牆角也零星分佈着一些青苔。一間小屋中並沒有人,但卻有些生活用品和設施,看來這裡平時也有人居住。
梵瘋和幽幽子進入屋中,等那房屋的主人回來。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兩個年輕人模樣的和尚推門而入,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將自己的僧袍褪去,坐在椅子上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着。熟不知在房屋的房樑之上,正停留着兩個人,這兩個人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看。
“慧能師弟,你的運氣可真是夠好的。”其中一個和尚唉聲嘆氣道。
“師兄,不要這麼說,假如師父在立佛節上順利加冕高僧的榮譽,那可是咱們一室弟子的福氣,到時候在廟裡連走路都有底氣了。”那個叫慧能的小和尚眼中滿是興奮之色,雙手微微顫抖,眼前好像正在想象發生着什麼讓人激動之事。
旁邊那個和尚眼中盡是羨慕之色,“自從金光師兄不幸被奸人害死之後,你就成了師傅最爲疼愛的弟子,假若這次師父成爲了高僧,你的地位定然也大爲提高,在寺廟的衆多弟子中甚至都有了說話的一席之地,到時候,還請師弟你不要忘了師兄我啊。”
“慧智師兄哪裡的話,你我一直如同親兄弟一般,我怎能忘記你?”說着這慧能和尚喜笑顏看,毫無出家人臉上的平靜與祥和,更像是在俗世之中一個做了生意賺了錢的買賣人,此刻手中正握着意外發現的一筆橫財一般。
“自從師父從禹州回來,一直鬱鬱寡歡,金光大師兄的死,對他的確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難道師父不打算從我們之中選出自己的接班人麼,那金光大師兄雖然極具天賦,但畢竟斷了一條胳膊,現在還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這可真是上天賜予我們的機會啊。”說着說着兩人越來越興奮,好像如花似錦的前途就放在自己眼前,只等着兩人伸手去採摘。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兩個還是暫且休息吧。”小屋分爲東屋與西屋,中間是大廳,兩個人說完話,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屋中休息去了。
在房樑之上的梵瘋大喜,沒想到自己趕得這麼巧,這兩個人竟然就是那在秋一楓府邸中追殺自己的善堂和尚的弟子。
“要不要現在就下去解決他們兩個人。”梵瘋小聲說着就要飛身而下。
“等會兒。”幽幽子一把拉住梵瘋,用手指指下面,示意他先等一下。
果然,梵瘋向下一看,卻見東屋的門簾被挑開了,說去休息的慧智和尚卻從屋中走了出來。
此時他的表情早已經不是方纔的和言語色,而是變得無比的陰暗冰冷,如同寒冬的冰面一般,從中散發出絲絲讓人顫抖的殺意。
“哼,你還自以爲能夠接過師父的衣鉢,我倒要讓你看看,究竟誰纔是師父最合格的弟子。”說罷從袖中抽出一柄彎刀,直接朝那慧能和尚所在西屋走去。慧智和尚墊步凌腰進入到西屋之中,只見慧能已經進入到了夢想之中,口中還喃喃的唸叨着什麼,仔細一聽,卻是在對着衆位僧人發號施令。
慧智冷冷一笑:“現在還沒有繼承師父的大業就已經如此張狂,若是真叫你得逞了,那還不傲到天上去!”說罷慧智慢慢躡足前行,來到慧能牀前。
慧能似乎是做夢夢到了極好的事情,雙手還時不時在空中揮舞兩下,臉面通紅,嘴中不停的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說些什麼。慧智陰笑一聲,擡起手臂,彎刀落下,只聽得喀嚓一聲,那慧能的頭和身體,已經分了家。
甚至殷紅的鮮血還來不及流出來,慧能一把將那頭顱拽下來,用一匹白布過好,看樣子是準備什麼時候帶出寺廟扔到沒有人的地方,至於屍體,隨便往井中一仍便可,大雷音寺這麼大,這裡平常根本沒有人會過來,就算有人過來也不會專門向井中看去,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人發現井中有屍體,但屍體沒有頭顱,也不會興師動衆的追查下去。畢竟人死在大雷音寺中,而大雷音寺對於死人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
最重要的是善堂師父那裡,自己得編造一個好的理由,就說慧能師弟突然失蹤了?
慧智想着日後師父的傳人就變成自己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收起帶血的彎道,咧着猙獰的嘴角,轉身就想回到自己的屋中。
就在他想要轉身卻還沒有轉過去的時候,突然間他只感覺自己的腳底下直冒寒氣。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實實在在的從腳下冒出一股淡青色的氣體,這股氣體如一條小龍一般,順着自己的腿向上纏繞,很快就到了自己腹部。就當他再次明白過來之時,他的兩條腿上面都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凌,想動一步都難比登天了。
“這是怎麼回事!”慧智心中大驚。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措不及防。
慧智想要邁動雙腿來破除兩條腿上的冰凌,可是無奈自己不論怎麼用力,那薄薄的冰凌就如同硬鐵一般,根本不動一絲一毫,甚至連一丁點裂縫都沒有。
而這淡青色的氣體還在不斷上升,從他的小腹上升到胸膛,最後到面龐之上,瞬間,慧智的整個身體都被淡青色的氣體籠罩,頓時一股陰森的寒意籠罩了自己的身體,這感覺就如同被人從人間打下了陰森的十八層地獄一般,那種陰寒的感覺,讓人有種置身人間地獄的錯覺。
“啊!”慧智一聲低吼,而後嘴永遠保持在了這個形狀,他的整個身體都被凍住了,站在那裡猶如一具雕塑一般。
梵瘋和幽幽子這才從房樑上下來,來到慧智身前。
“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你們的師父無比的陰險,沒想到你們亦是如此。”幽幽子嘆了一口氣,他自然認識這兩個和尚口中所說的善堂師父,那日裡去禹州秋一楓的府邸中,正是善堂派人來西行寺請求與西行寺聯合起來一同前往,所以那時梵瘋纔看到幽幽子跟在善堂的身後。
而在北漠時,幽幽子也是因爲大雷音寺與西行寺聯合起來前往北漠尋寶,因而作爲西行寺的代表與大雷音寺年輕一輩的代表金光和尚一同前往。
如今再看到大雷音寺的弟子竟然爲了一個虛名相互殺害,幽幽子自然是感慨萬千。
“沒想到佛門裡,還有如此的勾心鬥角之事。”梵瘋不由的感慨。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幽幽子雙眼如炬。
“你把咱們兩個裝扮成這兩個和尚的模樣,咱們兩個就混在大雷音寺之中,找尋那巫族的男子究竟在何處。”
“好。”幽幽子一聲答道,便開始替梵瘋和自己改變容貌,眼前這個人,還有那布匹中的頭顱都擺在眼前,所以易容起來特別迅速。沒過一會兒,一個“慧能”一個“慧智”便活生生的出現在屋內。梵瘋的樣子正是站在那裡的慧智,而幽幽子則是變成了已經被砍去頭顱的慧能,兩個人裝模作樣的師兄師弟調笑了一番,那被冰凍住的慧智睜大了雙眼瞧着眼前兩個人的行爲。
“他怎麼處置?”幽幽子一指旁邊被凍住的慧智。
“已經有了新的慧智,這個人就不需要了。更何況此人陰險狡詐,行事毒辣,更是留不得。”梵瘋的一席話直接宣判了慧智的死刑。
慧智站在那裡,自然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眼睛睜得快要爆裂了一半,嘴中想要說出什麼話來,卻根本動不了。
“碎。”
梵瘋口中輕念一聲。
隨着這一聲的落下,那淡青色的寒冰之上產生了層層裂紋,裂紋越來越大,緊接着,慧智和尚如同玻璃一半,一塊塊碎了下來,劈里啪啦的掉到地上,連血都沒有流,皆是被凍在了冰凌之中。
“阿彌陀佛。”幽幽子口誦一聲法號。
兩個人處理完屍體以後,分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覺,讓人驚訝的是,梵瘋和幽幽子兩個人竟然都能睡着,好像自己真的就成了慧智和慧能一般,兩個人根本不在乎現在躺着的是剛被殺掉的兩個人的房間,只是在那裡酣睡起來。
第二天清晨金雞唱曉,兩個人皆從夢中醒來。
“慧能師弟,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哦,什麼夢?”
“我夢見慧能師弟你成了師父的首席大弟子,威風之極。”
“師兄竟然還會做如此之夢,真是折殺師弟了,如果師弟真有那麼一日,定然不會忘記師兄平日裡對我的照顧。”
“哈哈,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說着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彼此對望了一眼,一個是慧能一個是慧智,和那兩個和尚一模一樣,甚至連身段說話的口氣都分毫不差,如果兩個人不主動暴露,大概很少有人能夠發覺出什麼異樣。
清早起來的首件事便是用早膳,梵瘋和幽幽子兩個人裝模做樣的來到吃飯的地方,見大雷音寺的那些和尚早已經都在吃了,只剩下他們兩個,兩人悻悻的去盛了飯,走到偏僻的角落裡吃了起來。
要想裝得像,必須得按照大雷音寺的規矩來。
吃過了飯,又要進行各種的事項,帶到忙碌的一天的完畢之後,梵瘋和幽幽子才能閒下來,坐到屋裡,梵瘋一擦頭上的細汗:“沒想到在這裡這麼累,咱們兩個是不是來幹苦力活了?”
幽幽子也是苦笑,自己也是西行寺中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哪裡被人這樣使喚過。
梵瘋一笑:“幽幽子兄辛苦了。”
兩個人準備在晚上夜探大雷音寺,尋找那巫族的男子。
兩個人藉着月色,悄悄從屋中出來。
大雷音寺實在太大了,如果一間一間屋子找,不知要找到哪年哪月,並且還非常危險。但是梵瘋有自己的辦法,就是腰間的白蓮花座,白蓮花座一旦遇到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就會不停的閃爍,梵瘋就是憑藉着這之間的感應,藉此來找到那黑蓮花座。
那巫族的男子可能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有人拿着白蓮花座來尋找自己。
兩個人不斷的穿屋過院,就這樣尋找了一個晚上,白蓮花座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好想那巫族的男子根本就沒有在大雷音寺。
“難道他不在這裡?”梵瘋一臉的鬱悶。
“應該還在,只是不知隱藏在哪個我們不知道的角落。”幽幽子一臉的鄭重。
一連找了三天,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巫族男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絲毫蹤跡,這種情況大大超出了兩個人的預期。
如今巫族這男子隱藏的太深,而越找不到他,也就意味着越來越危險,那巫族男子的目標很可能已經達成,這樣一來,假如被他搶先一步找到禹州的神秘存在,那事情就嚴重了。
沒有辦法,現在梵瘋和幽幽子兩個人幾乎想盡了所有的辦法,還是無法找到他的下落,兩個人只能先平靜下來,以不動應萬動,這個時候若是再去找尋,恐怕會引起大雷音寺內某些強者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