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做事，可不會跟你講究什麼客套和臉面，說白了，就是衝着整死你來的，還管那些？
所以在這強勢的目標下，直接徵用了萬聰集團的大會議室作爲臨時辦公室，方便隨時查閱相關的資料，同時還起到一個監督的作用。
這雖然已經跟一般的審計調查工作差別很大了，但是調查組給出的理由卻極爲簡單：調查需要！
因爲費喆也很清楚，雖然盯着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不盯着一定會有更多漏洞。
汪建陵只帶來龐德，來帶大會議室門外，只見巨大的會議室裡，原本一排排整齊的桌子，已經被擺成了不同的數個區域，分別對應房地產開發，土地競拍，商場租賃，娛樂產業等等業務，都有專人進行審查。
萬聰集團的業務涉獵之廣，已經註定了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不說別的，光是“房地產”三個字就包含了開發，建築，租賃，銷售，合作等等數個內容。
更別提娛樂產業還分爲影視公司，經紀公司，演藝公司等等。
不過費喆卻比汪建陵預想當中的更能折騰——這裡是上京城，是所有部門的心臟所在。
僅憑住建府、工商府以及監查府查不過來的話，那就把其他的衙門都拉進來吧。
所以當汪建陵看見眼前百多人在忙碌的時候，雖然心中有底，卻也是咯噔一下！
他在心中如是想着：“如果不是叔叔給了明確的說法，這個陣仗，恐怕十個萬聰也經不住查。”
但相對的，既然調查審計已經把規格和規模提到了這個程度和級別，卻一週還沒有給出結論，正好說明了曹汌沒有說空話。
他現在還是安全的！
正想着，費喆已經走了過來，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扭頭看向這邊。
“費組長~”龐德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董事長，汪建陵先生。董事長，這位是調查組的組長，費喆。”
汪建陵伸手：“呵呵，見過。”
費喆卻冷着臉沒有跟他握手，只是板着臉：“汪先生，又見面了。正好，5分鐘之後，在隔壁的小會議室進行質詢吧。”
汪建陵不以爲意，點點頭答應。他心知肚明，費喆是拿自己沒辦法，纔會一直黑着臉的。
否則……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場面——這種情況下，自己的人身自由應該早就被限制了纔對。既然沒有，那就不好意思了！
也就三四分鐘，費喆已經領着人把材料都準備好，準備開始質詢了，可見他是多麼的想把汪建陵丟進監獄。
甚至就連費喆本人在發現自己這種心態之後，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爲嚴格來說，陳晉雖然在很多方面都做的非常謹慎，就連之前侯保華帶隊去華東調查了半個月，也沒調查出什麼東西來。
但實際上，晉涵集團的問題一點都不比萬聰公司小。
各地該“結交”的領導，一點都沒少尊敬。該“拜訪”的部門，也一點都沒少表示。無非做的更聰明些，沒被抓住而已。
否則，晉涵集團又怎麼可能一聲號召，八方響應呢？打死費喆都不信！
可他對陳晉就怎麼都厭惡不起來……
“或許，是因爲陳晉這個卑鄙者，卑鄙的過於真實了吧？”費喆的心中也沒有正確答案：“又或者，是汪建陵做得太過分了！”
土地性質變更，容積率修改，承諾配套否認等等，坑的是實實在在的消費者。
但這方面，晉涵集團還真沒有。
費喆胡思亂想着在桌前坐定，邊上是一個助手和一個記錄員，對面則是汪建陵一個人……
“汪建陵先生，我是本次聯合調查組的組長，費喆，這是我的工作證件。”
“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質詢，請你保證所回答的內容真實、準確、清晰，明白嗎？”
汪建陵點點頭，在承諾書上簽字。這個場面並不能震懾他，走到今天，類似的場面碰見的可不止一次兩次。
“好，下面開始問詢。”
“姓名。”
“汪建陵。”
“……”
“……”
儘管費喆本身也沒指望這場問詢能獲得什麼實質內容，但汪建陵的鎮定和滴水不漏，還是讓他倍感頭疼。
一場毫無意義的問詢過後，汪建陵離開，費喆揉着太陽穴：“難產的對手啊！”
助手皺眉：“組長，我們不是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嗎？”
“都不是直接證據，而且大部分只能罰款……”
“那麼鉅額的罰款，就算是汪建陵也會肉疼吧？”
確實，如果現有的證據全部屬實，事實成立，那麼萬聰集團面臨的罰款總額恐怕會高達十幾億。
然而費喆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意義。數億？隨隨便便做個項目就掙回來了。我們要的，是定罪！明白嗎？”
助手懵逼的搖了搖頭，不太明白。
這個助手是人大的法學高材生，進入監查府還不到兩年。費喆從他身上看見了自己當初的影子……一方面不希望他改變初心，另一方面也希望他儘快成長。
“或許這就是當初老領導看待我的想法吧？”費喆忽然想起了李厚國。
嘆了口氣，他默默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
“組長這是怎麼了？”助手有些納悶。
邊上的記錄員女孩卻對他吐槽了一句：“你這個木頭疙瘩。”
……
難處只有費喆自己知道。
其實從調查組成立開始，就面臨着種種壓力和質疑，而且還是來自於很多個層面以及很多個方面的。
“萬聰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型企業，每年的納稅額都是天文數字。”
“民營企業正在經歷改革浪潮中的嚴峻考驗，而中樞應該爲他們的發展保駕護航。”
“萬聰集團對XX，XX，XX等等城市的發展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你們這樣胡搞，把地方發展置於何地？”
類似的論調，最近一直在不停的轟炸着費喆，讓他在繁重的調查工作之餘，還要承受另一種壓力！
“喝一杯嗎？”
費喆忽然收到了陳晉發來的消息：“牛欄山，最便宜的那種，你來買，就不違反紀律了。”
“這個階段見你，太敏感。”費喆苦笑着回覆。
陳晉：“管他那麼多呢，喝酒要緊。”
費喆一臉的精彩：“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