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世界的最高處,神居住的地方。
風雪乍停,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靜止。
廣漠的雲海在山峰的四周圍漂浮着不敢逾越一絲一毫,天空是最純澈的藍色,沒有落雪,沒有昏黃,乾淨的就像是最好的畫師畫板上勾勒出的天空的樣子。
有不濃郁也不昏暗的光從天空中灑下來,滿天滿地,溫暖平和,像是永不枯竭的光之本源一般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滿地都是森冷的冰雪,滿地都是數之不盡的高大堅冰,它們拔地而起,規則而整齊地林立在山峰的兩側,就像是一羣最忠誠的衛士一般,開出了一條漫長而肅穆的面神之路。
有光灑在那些堅冷寒冰的平整而鋒利的面上,映射出了莊嚴而冷漠的寒光。
那寒光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展現出了一種磅礴而無聲的神聖。
陳森然微微眯了眯眼睛,以便於讓自己能夠更快的適應這個靜謐世界的光線,他看了一眼前方,看到先到一步的卡爾薩斯正站在那條路的路口,沒有踏步。
“真是令人吃驚。”陳森然替鑽出頭的小安妮遮了遮額頭,以勉那些強烈洶涌的寒光傷到小姑娘的眼睛。
“確實是神蹟一般的存在。”卡爾薩斯沒有回頭,他點了點頭,語氣了充滿了讚歎。
這也的確是個值得被人讚歎的地方,它竟然能夠隔絕了外間的一切,風雪,天光,聲音,完全像是另一個世界一般安靜地存在着。
陽光散漫,冰雪沉靜,彷彿亙古永存。
不滅不垢。
真不愧是神居住的地方。
“這其實就是規則。”卡爾薩斯似乎是專注地看着那些林立如刀劍般的堅冰,他看了許久,最後說。
“規則?”陳森然皺眉,又是規則,之前卡爾薩斯不願講,此刻他卻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是。”卡爾薩斯又開始摩挲他的那根老舊的權杖,“之前我不願意說,是因爲規則那種東西太過深奧,虛如空花水月,講出來,你也不懂。但是這裡,卻恰好是規則的極高展現,看來那不死鳥真的有可能預測到世界的存在於毀滅。”
聽他這句話,好像是之前他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來到這裡,但是現在他卻是有些堅定了念頭。
“什麼叫規則的極高展現?”陳森然雖然之前一直泡在黑曜石圖書館裡,但是那裡的書最多就是講解力量的運用,對於這種近乎於天道的東西反而幾乎沒有記載。
所以在卡爾薩斯跟他講這種純理論的東西他還真是有些霧裡看花。
“簡單的說,就是這個地方完全脫離了這個位面規則的束縛。”卡爾薩斯摩挲的權杖的手頓了一頓,大概是在考慮着措辭,“打個比方就是,一片雪落下來,以你的能力,可以讓它不落在你的身上,而在這裡,卻可以那那片雪迅速揮發化成水汽。這就是掌控規則,和觸摸規則的差距。”
“那麼,我觸摸到了所謂的規則了?”陳森然忽然想起了自己閉上眼時,那個水流的世界。
“嚴格來說,你還不算是,你最多隻是感受到了規則,因爲你不能驅使落下來的雪,只能影響。”卡爾薩斯搖了搖頭,“你還只是被動地在感受世界,否則,在山腳下時,你就不會被那些低級的精神集合體傷到。”
陳森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摩挲了一下小丫頭正四處好奇亂轉的小腦袋,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麼,你到了哪一步?”
“我……”卡爾薩斯停頓了很久,最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
這算是個很敷衍的答案,陳森然卻也沒打算追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許是卡爾薩斯不願說,又或許是他真的不知道。
“小氣鬼。”小丫頭朝着卡爾薩斯的背影做了個可愛的鬼臉,逗得陳森然哈哈笑了起來,頓時衝散了一些這個地方原本濃重的肅殺氣氛。
“走吧。”卡爾薩斯也沒有在意小姑娘的嘲笑,他自己似乎也在笑,他笑了一會兒,終於一隻腳踏上了最終的道路。
這是一條很長的路,不知道是因爲天光的原因,還是這個山頂真的有那麼大,總之,從路口竟然看不到路的盡頭。
路的盡頭只有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寒光,像是一團孕育着什麼的混沌。 ⊕тt kдn ⊕C〇
那種混沌讓陳森然第一時間想起了自己身體裡的那種虛空的力量,只不過那種混沌是徹底地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
山頂上沒有一絲的風,整個世界靜的只剩下腳步聲。
陳森然他們走了大概有一刻魔法時,路似乎終於到了盡頭。
但是那種混沌還是沒有退去,反而因爲距離的縮短越發的濃郁,讓人有一種一件東西明明就在眼前卻偏偏怎麼樣使勁都看不清的感覺。
像是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層紗。
就在陳森然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懷裡的小安妮沒來由地整個人顫抖了起來,那張原本還微微有了些血色的小臉更是蒼白的如同結上了一層霜。
小丫頭顫抖着,近乎呢喃着說:“冷……”
冷?陳森然皺起了眉頭,怎麼會冷,這個地方沒有了狂風暴雪,其實已經算得上溫暖,他一邊抱緊了小丫頭,不停地給她哈着熱氣,一邊看向了卡爾薩斯,疑惑地道:“怎麼回事?”
卡爾薩斯也停下了腳步,奇怪地看着病弱如貓的小蘿莉,用一種不可思議地語氣說:“難道……”
難道什麼還沒說出來,小丫頭已經近乎抽泣地拉扯着陳森然的衣袖說:“小森森,我們走好不好,要是再往前走,我們會被凍死的。”她一邊說,一邊恐懼無比地看着那一團氤氳蒸騰的朦朧,如同看着一隻最恐怖的怪物。
“真是叫人吃驚。”卡爾薩斯看着驚懼的小姑娘,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語氣驚訝而帶着點……嫉妒。
就在陳森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
一股極致的冷爬上了他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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