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啊。”陳森然望着天上,長長地嘆息。
雖然他不知道天空中的那一個人到底是誰。
但,那樣的氣息。
那樣的味道。
是虛空啊。
他不由自主地整個人也升到了天上,來到了,那個人的對面。
他們相對而立。
在雨裡。
雨很大。
還有烏鴉時不時的鳴叫。
世界顯得昏暗無比。
“是你?”對面的那個黑甲黑劍的人先說話了。
他的聲音空洞晦澀,像是就從一件空蕩蕩的盔甲裡震盪出來的一般。
就像是,他的盔甲裡,是空的。
“你認識我?”陳森然的心裡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後他就將這一絲驚訝壓了下去,因爲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罪過很多人,這個人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分外的強而已。
強的,陳森然完全看不到他的底。
“沒想到你還活着。”黑甲的男人嘆了口氣,竟然有種久別重逢的味道,“你不記得我了?”
“我應該記得你嗎?”陳森然反問,絲毫沒有再去注意別的東西。
底下的人們還在廝殺,雨落下去,和他們的血混在一起。
天上,烏鴉像是瘋了一樣的鳴叫,也許是爲了地上的那一場血肉盛宴。
“不,我只是高興,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一個人會不記得我了。”黑甲的男人說出來莫名的,但是聽起來卻又無比誠懇真實的話語。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見過,哪怕只是遠遠地望見了這個男人一角的身影。或者僅僅只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一點點可怕氣息的人,都不會再忘記他。
因爲,他可是,伯納姆.達克威爾啊。
那個原本應該坐在諾克薩斯最高王座上的男人。
現在,此刻,他。君臨艾歐尼亞。
“雖然你不記得我了,但我還是要說,真是……好久不見了。”伯納姆將軍還是侃侃而談的樣子,他甚至沒有去握腰間的那一把劍。
“是啊,真是……好久不見了。”儘管陳森然不記得他了,但他還是要這麼說。
不是出於禮節,而是因爲……
他身上的氣息。
那些……背叛者的氣息啊……
“騰……”狂烈的黑炎一瞬間在陳森然的全身上下燃燒了起來。
就彷彿是有一個聲音,在陳森然的靈魂深處響起,對他說。殺死他。
殺死眼前的,這個,可惡的,背叛者。
“哦?”伯納姆看着眼前這個驟然在大於燃燒的男人,看着那些直燒穿了雨幕的黑炎,發出了一聲似乎很有興趣的讚歎,“沒想到啊,你竟然……”
“我竟然回來了。”陳森然接下去說。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古怪。
明明是從他的聲腔裡發出來的聲音,卻完全不像是他平時說話的語調。
他此刻。完全,就不像是……一個生物?
“那麼,你是哪位老朋友呢?”伯納姆還是饒有興趣的樣子,不動,任由雨滴濺落在他漆黑的鎧甲上。
“我……”陳森然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我只是一個……”
他的身形驟然狂動。黑炎像是海洋一般朝着伯納姆燒去。
黑炎喧天。
他在天空裡低吼:
“幽靈!!!”
帶着,無盡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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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原本封閉的內城城門被打開。
一隻腳緩緩從裡面踏了出來。
那隻腳落地的瞬間。
急促的雨滴打落在了那一隻由最高等的海牛皮製成的靴子上。
幾乎是同一瞬間。
在城門外,錯綜複雜的巷子裡,無數的忍者從四面八方竄了出來。
將手裡的苦無對準了那一隻腳的主人。
“哇哦。”那個人聳了聳肩膀,下意識整了整自己被大雨淋溼的海盜頭巾。對所有人,包括他身後那些如臨大敵的水兵們,一起說,“別激動,各位,放鬆點,我沒有惡意。”
但是那些忍者當然不可能聽他的,還是沉默着。
漫長的對峙。
只有雨聲滴答。
“好了,說真的。”帶着海盜頭巾的男人,也就是蒙奇將軍,他還是一副輕鬆的樣子,“我想見你們的首領,也就是寂先生,我有事想跟他談。”
“你做夢。”一個忍者總算打破了尷尬,硬邦邦地回覆到。
“哦,別忙着拒絕我。”蒙奇將軍連忙搖頭,“你去告訴他,或者你把這個消息傳達上去,你就說,慎在我手裡,看看寂先生,到底有沒有興趣和我談。”
雨聲還是滴答。
那個忍者在僵持了一分鐘後,終於還是轉身離去了。
又過了幾分鐘。
總之,等的蒙奇將軍都有點不耐煩地時候。
那個忍者終於回來了。
他也帶來了他的答案:“你可以來,但是隻能一個人。”
說完之後,就無比輕蔑地看着蒙奇。
大抵是覺得像他們這樣只會搞偷襲的傢伙,斷然是不敢一個人深入敵營的。
“沒問題,我們這就走吧?”沒想到蒙奇一口答應,無比爽快。
這一次輪到那個忍者遲疑了,他猶豫道:“你確定?”
“怎麼?你不想救慎了?還是巴不得他死?”蒙奇還是語氣輕鬆。
這一次那個忍者不敢接腔了,只是一擺手,就前面帶路了。
蒙奇也絲毫不懼,只是朝後面擺擺手示意不要送了,就大步朝着前方如林的忍者海里闖去了。
直到蒙奇的背影消失不見。
內城的城門才轟然關上。
那些忍者也消失在巷子裡。
雨繼續下。
一切像是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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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奇將軍跟着那個忍者走了很久,七拐八拐,走了許多的岔路,纔來到了一間小屋的前面。
這是一幢顏色發舊的小樓,歲月斑駁的痕跡在牆面上橫陳着,雨水從略顯平坦的屋檐上滑落下來。
就算是臨時徵用,也完全不像是一個大人物該待的地方。
“進去吧,寂大人就在裡面等你。”那個忍者不走了,只是指着陰森森的門口說道。
“好極了。”蒙奇將軍卻毫不畏懼,直接踏進了那個門口。
大步走進了屋子裡。
屋子裡點了一盞昏暗的燈。
就在蒙奇走進去的時候,盤腿端坐在裡面的寂擡起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