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斷奶”這四個字,對於任何一個成年人來說,都是赤衤果衤果的諷刺和侮辱!
按說,莊嚴平時也不會說出這麼沒有修養的話來,可見他是對樑家有多麼的厭惡,對此時這倆付姓兄弟有多麼的不耐煩了。
這倆兄弟頓時滿臉通紅,表情尷尬,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莊嚴也不怕表面上得罪這倆兄弟,他們倆既不是樑家封臣,手頭上也沒有多少權力,對莊氏家族的威脅幾乎沒有,甚至,他還能猜出這倆傢伙在樑家根本就不受待見。
若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輪到他倆這種毫無全力、也毫無身份的人被派到敵方老窩裡?
相對莊家來說,派這兩個沒身份沒地位,性格古怪的人來,也是對莊家的一種輕視和侮辱。
付姓兩兄弟似乎感到莊嚴三人是對樑家派出自己兩人感到很不滿了,沉默了片刻,付晨說起話來也變得小心了許多:“莊族長,是這樣的,事後我們族長大人派人沿路追殺,發現元兇和那些人並沒有回返,也沒有潛藏在竹木山脈上……”
“你是說你指的元兇和那些人,目前是被我們莊氏家族包庇了嗎?”莊嚴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付晨大驚,急忙解釋道:“莊族長請息怒,我們族長大人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眼看莊嚴三人都是滿臉怒火中燒,似乎將要有發怒的趨勢,他趕緊補充道:“我們族長大人說,除了通往飛流城的這條大道外,還有一條小道,若元兇那些人沒有進入飛流城,就一定是走那條小道通往國境外了!現在看起來他們必然是選擇離開我們周國的國境了!”
他迫不及待的說完這句話,朝旁邊咬着奶嘴的兄弟投去了一個慚愧的眼神,似乎是在向他說:我是沒有辦法才只能一口氣把你的話也說出來的。
相對這雙性子古怪的兄弟,王三才注意到莊嚴三人的怒火全都僵在了臉上,沉默片刻後,莊嚴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不過,語氣卻鬆懈了幾分:“是我錯怪兩位的意思了,可兩位也別忘了,離城外一里的那條小道目的地也是飛流城。”
“莊族長說的沒錯,但是,元兇還那些人既然能把我們族長大人派去的所有人全都殲滅,那本身實力定然不容小視,想要渡河出境,對於他們來說想必也算不上什麼難事。”付晨言語間也是鬆了一口氣:“他們肯定是早有計劃和預謀,救下元兇之後就故意渡河離開國境,迷惑我們的視線,讓我們懷疑友好的鄰居莊氏家族。”
一直在暗中聽着的王三才真想忍不住狠狠的呸上一口,還友好的鄰居?若是真友好,那兩個家族也不會在暗中一直爭鬥了!
關鍵是,付晨的這句話可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竹木山脈與大道通往飛流城的方向正是正西,所以,飛流城的城門便面向東方建造,關鍵是,兩條飛流河的下游也在東面,其中一條還正好縱貫了整個飛流城。
海先生折返回來的那條小道其實是繞了一個大圈子,最終的目的地是飛流城的另一個東城門,這條小道的存在意義無非就是在商業繁忙的季節,把想要進入飛流城的人羣細分,比如,大道上的主城門給商隊通過,小道繞路的副城門,則留給進城的百姓以及其他人。
關鍵是,小道的盡頭就是縱貫飛流城的那條飛流河,而從南面的竹木山脈進入小道,想要去這條飛流河或者飛流城北面的話,就只有兩個辦法:一,進入飛流城內,通過城內的石拱橋進入城北,再直接離開北門,二,就是直接橫渡這條飛流河!
湍急的河水擋住了大多數人的去路,大多數人只能選擇繳納費選擇第一個辦法,但只要具有一定實力的修煉者,是可以憑自身實力直接橫渡飛流河到達北岸!
按付晨所說,他所指的元兇那些人就是故意走了小道橫貫了飛流河逃到了北岸,並且直接出了國境!
他們主動爲莊家“開脫”,說王三才那夥人是橫渡飛流河逃到了河流的北岸,並且直接出了國境,莊嚴當然無法反駁。
海先生已經收斂住了怒火,平靜地臉上不帶絲毫表情,不等莊嚴開口,突然前傾了一下身子,道:“你們確定你們所說的那些人是橫渡了飛流河麼?要知道,飛流河的北岸只有不到三里路的樹林,再往北,可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了!沙漠有多遠我不清楚,但我聽許多來自沙漠北面外境商人告訴我,就算他們想要進入我們周國的飛流城,越過沙漠期間,至少也要帶足至少一個月的食物和水!你們說的元兇他們,先是殺了你們樑家的許多人,又橫渡過飛流河,必然消耗掉了大部分的元氣,你認爲他們還能有多少力氣穿越沙漠?”
王三才沒有去過城北,但他聽海先生的話,也明白了飛流城的北邊就是一片沙漠,而在沙漠北面的土地,已經不屬於周國了,換句話說,北面可就是“外國”了。
按照海先生的邏輯,若他的死士團再橫渡飛流河後,就已經沒
了多少力氣,想要穿越沙漠離開周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就是抓住了這一點,說出了付晨話中的漏洞。
不過,付晨聽後卻是善意地笑了笑:“我們族長大人認爲他們只是故意在迷惑我們的視線,讓我們把精力轉移到友好的鄰居莊氏家族身上,在等着我們兩個家族鬥得火熱無暇顧及他們的時候,他們再折返進入飛流城,或只是補充一下食物和水,再穿越沙漠。”
說完這句,他舔了舔嘴脣,又補充道:“藏在那片森林裡最起碼要比進城收到盤查安全,不是嗎?當然,我們也不能排除他們直接穿越沙漠的可能,我們都知道,只要有了凝神期的實力,半年時間不吃不喝也能憑自身元氣存活,一個月沙漠的路程,對於凝神期的修煉者來說難度並不大,只是這個過程會比較艱苦一些。我們族長大人覺得,能把所有他派去的人全都殺掉,對方至少也有五十名凝神期以上的修煉者。”
“能有如此多好手的組織,肯定不會默默無名。”莊嚴意味深長地開口了。
付晨見莊嚴深色緩和,由衷地鬆了口氣:“是啊,所以我們族長大人不想讓那些人逃掉。”
莊嚴像是累了,往椅子後面靠了靠:“說說你們族長的意思吧。”
聽見這話,龍先生和海先生都忍不住看向了莊嚴,似乎是有組織他的意思,但莊嚴卻是緩緩搖頭,示意無礙。
付晨兩兄弟都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付晨更是迫不及待地說道:“我們族長大人已經派來了一批實力不俗的人手,想要通過莊氏家族的飛流城到達飛流河的北岸,去繼續追捕元兇那些人,他們那些人必然疲憊至極,正是元氣耗損到極限的時候,想要穿越沙漠,他們肯定就要先讓自身元氣恢復一些才能繼續趕路。”
“你們想趁着他們恢復元氣的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海先生又插話了。
付晨這次搖頭道:“族長大人的安排我們不知,只是誰都能看得出現在可是追捕的最佳時間,再晚一些,說不定他們那些人就已經恢復了一些元氣上路了……”
“好了,回去告訴你們族長……”莊嚴忽然打斷:“不管他派來了多少人,別想讓他的人進入我莊家的飛流城,別告訴我我們兩家的關係全都是誤會,我可不會把你們放進我的地盤來!想要追捕你們的那些追兵,就自己渡河吧,既然你們族長派來的都是好手,那肯定不會連渡河的實力都沒有!”
“但莊族長肯讓我們的人進城的話,我們的人就能保存下更多的元氣,我們必然會記得莊氏家族的恩情……”付晨想要堅持這一點。
但被莊嚴冷笑打斷:“你們的人膽敢踏入我飛流城一步,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們的人能保存下多少元氣與我無關!”
說到這裡,莊嚴的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也記得回去告訴你們族長,我會親自派人覈查近幾天有沒有身份不明的人進入飛流城,同時,我也會派一批人手去協助你們一起調查此事。”
“族長大人派來的人已經到了……”付晨想要強調這件事。
莊嚴不等他說完就再次打斷道:“我也會立刻派人前往,你可以把我的話告訴你們族長派來的這個首領,也可以回去直接告訴你們族長……海大哥,替我送一下這兩位貴客,順便去把我的意思告訴城外面等着的這個樑家首領,協助他們調查的事情也交給你了。”
“是。”海先生當即起身。
付晨似乎還想說什麼,就連付光也連忙取下了叼在嘴巴上的奶嘴,但海先生卻是朝門口伸出了手臂,面帶一絲笑容道:“請。”
付晨兩兄弟見莊嚴沒有阻止海先生的意思,只能把剩下的話憋在了肚子裡,跟着海先生一起離開了書房。
望着三人漸遠的背影,莊嚴才長舒一口氣,對着龍先生道:“龍大哥,既然樑家人敢來試探我們,那麼,那些潛伏在我們飛流城的樑家眼線可就要不安分了,本來這件事我不該交給你,但時間已經不容浪費了,去吧,找出那些不安分的樑家眼線,讓那些沒露出馬腳的樑家眼線不要找到我們莊家的漏洞,抓住我們的馬腳!”
龍先生雖然是看起來有些愚蠢,但也不至於分不清楚什麼時候該嚴肅,什麼時候該放鬆,聽完莊嚴的吩咐,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族長就安心吧,我已經脫離了樑家那麼多年,一顆心可全都放在族長的身上呢。這麼多年了,族長還不清楚嗎?”
莊嚴面色一陣古怪:“注意你的措辭,是莊氏家族,而不是我個人!”
龍先生頓時一愣,緊接慚愧道:“抱歉,我……”
“好了,你快去安排吧,越快越好。”莊嚴迫不及待打斷他,嘆息一聲:“不想我以失職的名義處罰你吧?”
龍先生沒有說話,隨即點頭轉身離開。
莊嚴望着龍先生的背影漸漸走遠,這才緩緩嘆了口氣,扭回身子看向了王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