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落涵虛

“混沌之祖,你錯了。”

紫琊仙君伸出手臂,將阿青攬在懷中,將手中青銅古劍擡起,斜指向了混沌之祖,對着滿眼妒恨之色的她,劃清了界限:“正因爲世間萬物恆天道而生,所以這個世上的一切,都有它們的命途之路,混沌,雖然我已想起了你對我的好,但是,如今的我,卻是爲了守護三界億萬生靈而來。”

“我不會放任你將一切毀在混沌之中。”紫琊仙君長劍一振,當空撲來,在碧空之中凝聚出萬道劍芒。攜帶着浩瀚的法力,朝着下方的混沌之祖,狠狠的轟殺而落!

“既然君心不歸,那便,戰吧。”混沌之祖,幽幽輕嘆。

混沌之祖幽幽嘆息。纖足輕踏地面,御着掌中混沌魔劍飛騰而起,在天際之上,盪漾出萬道幽暗劍影,鋪滿了茫茫蒼穹,隻身衝入進了仙君所劈出的劍氣之中,隨着周身黑霧馳張,將那劍氣瞬間漫爲無形。

阿青立於魔殿之中,默默爲自己的夫君祈禱着,此時二人的廝殺實在是太過強悍,她不過輪迴境的修爲,根本無法插手這等超越三界任何一神的最強戰鬥。但見天際雲流,皆被染作成紫黑兩重玄異的顏色。那天際之中閃爍着的兩道宿命糾葛的身影,往來奔掠之際,宛如驚鴻掠影,翻騰衝撞,鬥得不可開交。

“在這片三界之中,任誰也殺不死你我二人,就連你我也不能互相殺死對方。難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命中註定的最終歸宿,只有融爲一體。”混沌之祖舞動神鋒,背後黑翼大張,破開仙風萬道,招架開仙君的青銅古劍,她那早已渾濁失神的眸子之中,蒙着一層水霧,向紫琊仙君輕聲懇求着。但卻不能,再挽回他已變更的心。

狂風呼嘯之中,紫琊仙君心如磐石,只因在他的堅持之中,有三界億萬蒼生,還有心愛的女子在等他歸來。爲了這些更加重要的東西,他不惜,負了混沌之祖的一片心意。在他一人的生死與天地億萬生靈之間,紫琊仙君選擇了後者。

“雖然只有你能夠壓制住我的力量,不過,如今牽掛太重的你,是戰不過我的。乖乖的與本祖同化吧!”席捲天際的黑色蜃霧宛如魔手,掐住了仙君的脖頸,他掙扎着,但卻無濟於事,想要用青銅古劍斬開魔霧,但是,卻被混沌之祖瞬間便切斷了他與古劍的聯繫,一腳便將青銅古劍踢得飛了出去,黑雲壓境之中,不知落在了洪荒中的哪裡。

“紫瞳,裂天!”

漫天的狂風息止了,唯有混沌之祖充滿懷念的臉龐,還在懷念着曾經與他一體相連的紫琊仙君。下一刻,兩道傾天覆地般的紫色神光,自紫琊仙君雙眸之間激盪而出。無盡的天霄雲流,好似都在這一眼神威之中,崩塌成了無數碎屑。在那毀天滅地的絕強神力之中,那宿命恩怨,糾纏難分的兩道身影,最終交錯在了一起。

“夫君!”

阿青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不顧一切的踏風而起,衝入了雲層之中,在那無邊激盪而起的雲氣之中,她驚愕的見到了,混沌之祖的那把魔劍,此時正插在紫琊仙君的胸前,混沌之祖只是擁着仙君的身軀,兩行清淚,自臉龐中滾滾而下。

而紫琊仙君的周身之上,一道道玄異的紫色古老銘文升騰不止,自他的身軀向外綿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神光四溢,將混沌之祖的身軀,死死的纏繞在了法陣之間。

原來,在那二人法力對轟的最後一刻,紫琊仙君沒有引動出他最強的法力,‘紫瞳裂天’的攻擊。而是燃燒起了渾身的生命之力,在殺不死對方的情況下,選擇了將混沌之祖以自身的力量封印。但自身卻被不知情的混沌之祖,一劍洞穿而過。

仙君的生命力隨着那柄魔劍不斷的狂瀉而出,鮮血噴涌,他的面龐一片慘白,但卻拼盡全力,不管胸前的傷勢如何,只是瘋狂的燃燒起周身法力,不斷的佈下封印的力量將她封印。而混沌之祖,卻在黑霧漫空之間,擁抱着他傷痕累累的身軀,不斷的將自身的法力輸入到仙君的身體之中,爲了穩定他的傷勢。

只因爲她亦是深深愛着紫琊仙君啊!哪管仙君拼盡一切也要將她封印在洪荒之中,令她不能達成自己的心願。而她,卻不想讓仙君受到一點傷害。她張開手掌,卻唯見無邊紫芒,將她永遠的禁錮在了虛空之中,最後有一個白衣女子,瘋了也似的衝入重霄,將他昏絕的身軀抱在懷裡。

“阿青……我……可能不能與你……再續夫妻之約,你要自己保重……”

紫琊仙君無力的躺在她的懷中,此時早已用盡了最後的精神,一雙明澈的紫眸不再亮起,徹底的緊閉上了雙眼。他拼盡了神魂將混沌之祖封印在紫琊神力之中,守護了三界。但此時的他,已然沉眠不醒,並伴隨着神魂的不斷消散,徹底失去一切關於從前的記憶,也包括與阿青的相遇,相愛。

“夫君,不會的,不會這樣的啊!”她淚痕滿面,絕望的呼喊着,將一道道法力注入進他的身體之中,想要挽回他的神魂,但卻絲毫不起作用。

“天地不滅,吾,亦不滅……”

他的嘴角牽動着,滿含着笑意,最後望了一眼這個情深意切,爲他所愛的女子,隨即失去了一切知覺。

“沒想到,他最後呼喚的,是你的名字。”混沌之祖在封印之中,已然不見她的容顏。但是,她雖清醒的活着,但心卻已墮入煉獄之中。對她來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紫琊仙君,還要重要。

“混沌之祖,他也許會愛你,但是他的心中,始終懷有天下億萬蒼生。正因爲他還沒有徹底放棄,這片世界,永遠都不會被你毀滅。”阿青懷抱着仙君,緩緩說道。

“你與他相識不過數日,但是我呢,天道未分之時,我們便是一體。可爲什麼,他會選擇了你?”混沌之祖嘶啞而妒忌的聲音傳遍了整座洪荒,宛如神諭般久久繚繞不散。

“混沌之祖,你以爲自己便是天道,卻不知,你與天道,始終背道而馳。”阿青將他的身軀負在了肩上,踏空而走,她只想將他帶出險境,永遠的陪在仙君身邊。

“想走,沒那麼容易,他始終都只屬於我一個人!”混沌之祖淒厲的悲鳴着,雖是身在封印之中,但依舊招來魔氣漫空,封住了天,逼迫得阿青不得不落下地面。可地面上,卻又出現了大羣的妖物阻擋住了去路。身後,傳來淒厲的咆哮聲:“混沌魔兵,給我殺了那妖狐!”

衆多受混沌之祖魔氣侵襲,而被其操縱的魔兵潮水般的涌了出來,然而阿青身受仙君血脈,已然不是從前那隻雲夢澤中弱小的白狐,她探手一招,便幻化出青芒漫天,萬刃如雨,朝着下方世界中凌空打落。

“神狐禁法,青刃之雨!”

阿青的血脈本身便是不凡,只不過深藏體內,在仙君傳她以紫琊神石的血脈後,她便徹底的進化成了一個強大無比的種族,此時血脈之力播撒開來,將那千萬魔兵震懾得連連倒退,她便以一把青芒閃爍的利劍,身負昏迷的仙君,衝入魔兵羣中,長劍閃爍,竟殺出了一條血路,直衝出了垓心。

“給我追!哪怕追殺到天涯海角,也要將這個賤人給我殺死!”混沌之祖怒氣沖天,給無數魔兵下了死令。

仙君既去,在這片十萬大山,涵虛之境中,不知何時竟飄起了漫天風雪,雪擁青山,似乎在冥冥之中,主宰洪荒位面的天道之力,也在盼望着仙君歸來之日,能夠了結這段穿越萬古歲月的虐心情緣。

無數妖兵潮水般的追殺阿青而去。只留下了混沌之祖寂寞的身影,在虛空的封印之間,獨對漫天風雪,一個人孤單的啜泣着。沒有人能夠理解她對紫琊仙君,那刻骨決心的愛情。

萬頃江山之中,流風吹拂,遙遠的銀河之間星屑翩飛,伴隨着寂靜無聲的千山暮雪,一同在廣闊的天地之間曼妙的起舞着。那遠去的離人情絕於此,淚灑荒城,凝作冰霧。劍鋒掠處,誰的鮮血一點一滴,濺落在這空寂的涵虛之境。好似那殷紅的,無法磨滅在眼底的硃砂。刻骨銘心的思念縈繞於他心之處,可他的心,此時依依不捨念着的卻是誰呢?蒼涼的世界寂寥無人,唯有她獨身伴着寒江月影,枯等千世,盼望着他的歸來。

阿青守護着昏迷不醒,失去記憶的紫琊仙君穿越洪荒,向着人界而去。身後,無數混沌魔兵宛如跗骨之蛆,追殺而來,虛空之中,鮮血飈飛,慘霧橫生。阿青保護着他,在刀光劍影,羣魔追殺之下,一次次的死裡逃生。

自洪荒而出,再轉入人界的空間通道,她的體力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但是她的心中始終都有着一股信念,那便是與自己的夫君生死與共。即便她最終失去一切力量與仙君死在一處,那麼也會是她最完美的結局。

她揹負着心愛之人,用自己的滿身鮮血與傷痕,來守護着紫琊仙君,卻不知,這一途命運的輪迴已然開始了轉動,但阿青決然而去,始終無怨無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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