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摯情不滅

位於古鏡內的神秘仙宮,刻在石壁上的古老文字。一切都彷彿是早已設置好了的考驗。此時劍星皇仔細的揣摩着那上古之文字。天丹既然現於滄龍火海之內,爲何不見蹤影?摯愛之血,可證大道。這句指點迷津之言又昭示着什麼樣的終局?

隱約之間,劍星皇覺得這裡設下的考驗並不簡單。但石刻中明確的寫着可證大道。這大道,正是無量大道之意。他可以理解成這是一種上古時的祭祀之法,如果以某種鮮血來獻祭這裡無形中存在的神靈。就可徹底跨出那登天的一步。大道。這少之又少的兩個字,卻始終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絕高境界。

悟入神境,便代表着超越了這個世界。不但可以在天道洪流中永生不滅,而且還能擁有上神的力量。遙想自上古之時神仙便是受世間生民敬仰,近乎無所不能的存在。他們焚香羅拜,設位禱告。渴求上神庇護農桑,保佑一方水土風調雨順。直至今日,世間仙山千百,神壇雲列。他們受舉世之香火,成逍遙之至尊。

“夫君你看這裡,這裡的牆壁好像可以按動下去!”

正當劍星皇遐想之際,秋菊小姐卻發現了石牆古蹟旁的一處向內凹陷的烏黑石磚。她雖然沒有神力,但卻毫不費力的能將這石磚推至內裡。劍星皇大驚失色,剛想令她停下卻已來不及了。他以爲這裡定然有上古時埋下的機關毒水。

可石磚嵌入內裡,空曠的石室內卻並未有什麼毒煙毒水之物受其激發,反倒是地面上傳來一陣隆隆響動,接下來,璀璨的星輝便完全照亮了整座石室。劍星皇三步並作兩步搶上看時,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座刻滿了周天星辰的寶鼎,自下陷的磚石之底緩緩升起。那映亮黑暗的迷魅星光,便是從那鼎內所生出的。

小心謹慎的觀察了許久,劍星皇並未發現有何不對之處。遂拉着秋菊小姐一同近前觀看。這由青銅所鑄造的寶鼎甚是巨大,上面刻滿了星蟲古篆,龍魚秘字。由於其訊息來源時間太過於久遠,他一時不能解讀。便湊上去看那鼎內所保存的事物。

但向這鼎內一望,其中的東西只令得劍星皇大感震撼!原來,這寶鼎內部,有着一顆渾圓如意,光蓋羣星的寶丹正在其中滴溜溜的旋轉着。這寶丹上星輝耀目,所在之處,磅礴的生命力與星辰之力,足能使整片三界重現生機。

“這……這必然是傳說中的諸天神器其中,那排行第五位的‘星域天丹’啊!”

劍星皇失聲驚呼,倒退數步,一臉駭然之色。原來‘星域天丹’自升入滄龍火海之後,便以其磅礴而浩瀚的力量造就出了這裡的一切。專門在此等候有緣人前來,成爲屬於那個人的力量。此時劍星皇體內的《紫極星書》法力幾乎不受控制的沸騰了起來。他的身體,在渴望着得到這枚天丹!

他深吸了一口長氣,假如‘星域天丹’歸他所有,那麼他必然便會踏入神途,帶着秋菊小姐突破這片滄龍火海的禁錮還是小事。他甚至能夠以天丹內無窮的生命力改變火海,將這荒蕪的絕生之地自此化爲生機勃勃的樂土。自此劍星皇修入無量大道,連帶着他所掌管的天劍宗,都會成爲星域內最強大的宗門!

得到天丹,無論如何都是對自身有着巨大的好處。劍星皇再不遲疑,當即手掌一動,瑰麗的星輝瀰漫在手掌上方,探入寶鼎,意圖將這寶鼎其中的星域天丹抓在掌中。

可是卻不知爲何,明明劍星皇的氣息與法力無不與‘星域天丹’完美契合,但是他乍一碰觸到天丹,天丹的內部頓時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將他登時便震得橫飛而出,遠遠的砸在了石牆上方,口噴鮮血,甚至還受了不輕的內傷!

“夫君!你怎麼樣?”

一旁看的秋菊小姐又驚又怕,她只見眼前一花,劍星皇便不知爲何跌飛了出去。忙上前將氣息萎靡的他攙扶了起來。劍星皇望着她那畏懼的眼眸,搖頭苦笑道:“難,難!星域天丹乃諸天神器,遠遠不是那麼好降服的。”

但這‘星域天丹’在劍星皇的感知之中,定然不是虛幻之假象。那其中磅礴的生命力溢出其外,只是在旁呼吸,劍星皇都有種如久旱之土地恰逢甘霖般的舒適感。必然不是他不配得到這枚天丹,而是天丹本身對他還有未曾完成的考驗。以至於劍星皇完全觸碰不得。

看來,得到天丹的唯一方法,只有那石牆上面篆刻的古老文字,以及寶鼎上的銘文了。劍星皇強行壓制住胸中對證道成神的那份急切,隨着秋菊小姐二人再度走到那寶鼎前方觀察其上的文字。

他猜得不錯,鼎之一物,向來都是上古時祭祀所用之神器。古人將重要的信息留刻於鼎身,象徵着上古之人對天地萬物,以及上神的崇拜。

而劍星皇先前以爲這寶鼎上刻的乃是文字,然看得久了,他反倒一個也不識得,或許這根本便不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文字。而是一種神秘的符文咒印。這些形態各異的符字異文加持在鼎身之上,恐怕是前人藉以催動什麼玄奇法術的方式。

“鼎器……取血……獻祭……”

種種訊息連接在一處,劍星皇好似自朦朧中明白了什麼。他靈光一閃,沒錯!便是獻祭!想要得到強大的力量,往往要付出與之對等的代價。就如同一位修士欲朝高層次進行修煉,他自煉氣境開始起,便要面對着各種各樣的兇險。稍有逆處,便會走火入魔,甚至付出生命的危險。

而‘星域天丹’能使人登入神境,其中付出的代價豈是尋常?那石牆間留下的古老文字便揭示出了其中的方法。他只有將一位此生最重要的人之性命獻祭給星域天丹。用摯愛之血,方可激活星鼎上的符文咒印引動天丹脫鼎而出,使有緣得丹之人脫胎換骨,化爲神祇!

劍星皇默不作聲蹲在地上,無盡的愁苦幾乎令他難以下定決心。此時他陷入了人生中最大的選擇。無疑,這位摯愛之人與他共度艱險磨難,願以此生陪伴在他的身邊。可目前他們又陷入了幽閉的空間之中。除了將‘星域天丹’納體化神之外,別無他法能從此等絕境內逃得生天。但想要得到天丹,無疑是要與他有白首之約的秋菊小姐,要她以生命來獻祭啊!

秋菊小姐冰雪聰明,此時她何嘗不知劍星皇之左右難爲?望着面前這個男人,與周遭那無情而冰冷的幽閉空間。似乎他們天所註定,不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了。秋菊小姐受他之所愛已是別無所求。但是,目前只要自己用性命,便能換來他日後輝煌的人生。這,又如何不值得呢?

“夫君,你是天劍宗主,肩負着守護星域億萬生靈的責任。而小女子呢……只不過是夫君精彩人生裡的匆匆過客。小女子能遇夫君相知相守,已然心滿意足了。所以,小女子更希望夫君好好活着,星域需要夫君,天劍宗,更需要夫君……”

她風輕雲淡的笑了,就像是那淡然處世的菊,迎秋寒而盛放,隨冬風而凋零。急景凋年,難共情深。她自鞘中拔出了他的那柄煌星寶劍,淺笑如昔,望那星鼎之旁決然而去。

“不!”劍星皇見她拔劍在手,欲以血澆灌鼎上符文,自絕性命爲他贏得一線生機。不免涕淚交加,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擁在了懷中。此時劍星皇死死的擁攬住她的身軀,將煌星寶劍隨處踢落在地。他只覺得什麼神位,什麼宗門都已盡如雲煙過眼。

只有眼前之人,正是最需要他去用一生來珍惜的啊!他將頭埋在她那溫軟秀髮之中,輕聲呢喃道: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後更無花……秋菊小姐若離我而去,那便與斬斷了我的性命更無區別。那麼此後無論過了千年、萬年,我都會永遠的生活在愧疚與自責之中。所以,我可以不要這一切,也要秋菊小姐,安穩活着。”

言罷,一行行淚珠,自劍星皇的眼角滾落而下。滴落在了冰冷悽清的石室之內,他此時雲煙袖手,放棄了這一切。只是擁着秋菊小姐。對劍星皇來說,她比星域天丹更要珍貴。也許他很傻,也許他做了錯誤的決定。但他已經選擇了這麼做,便沒有任何後悔。

那素淨的淚水,點滴在空曠寂寥的大殿之中,剎那間便使得面前的空間乾坤撼旋,一切的一切都已不是原來的模樣,他們的摯情,感動了星域天丹。這,便是星域天丹的最終考驗啊!只要一個人爲了力量,爲了成仙成神而放棄了一生中最真摯的感情。那麼他最後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場幻象而已,井底撈月無蹤跡,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時,二人周遭的一切都變了模樣。那璀璨的星光,將兩人相擁的身影幾乎定格成了刻在時光裡的雋永。那顆天丹,便近在眼前。而一旁,陸揚含着淺淺的笑意,由衷的祝福着這突兀出現在這裡,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世間污濁,卻唯有真情不滅。他相信自己所做出的選擇,亦是正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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