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但自己騙人,還教唆屬下一塊兒跟着你行騙!這樣的大帥,這樣的屬下,跟普通的杆子又有什麼區別了!”高桂英心下雖然佩服,可還是嘴硬地說道。
“哈哈哈……我本來就是杆子啊!起身於杆子,拉起隊伍扯旗造反,成爲反賊,爭奪天下。這就是我要做的,沒什麼可遮遮掩掩的。”凌風豪邁地大笑。
“對!我們是杆子!可終有一天會跟着大帥,光明正大的扯旗造反!爭奪天下!”瘦猴和一衆近衛營戰士們都跟着齊聲大喝。
十幾騎鐵甲耀眼,長矛戰刀光寒閃閃,人駿馬騰!端地是豪氣四射,令人逼服。
“怎麼樣?大帥我本就是豪邁之人,沒什麼好隱瞞的。雖然欺騙屬下,可也是爲了正大光明的目的,行正大光明只是。倒是你,是不是偷偷地向我的屬下灌輸什麼湯了?”凌風臉上帶着莫測地笑意,看着高桂英問道。
“你胡說!誰稀罕搭理你手下那幫人!”高桂英想也不想地一口否定。
“哦?真是這麼回事兒嗎?那瘦猴,你來說!以前凡是安排作戰計劃的時候,你小子總要第一個跳出來,爭着搶着跟戰兵營們奪打先鋒的機會,怎麼這次作戰會議,你連個屁都不放,好像跟你沒有關係一樣?”凌風轉而向瘦猴問道。
凌風說完,高桂英的俏臉一紅。很顯然這件事情跟她是有關係的。
“原來大帥您說的是這個!這不關桂英妹子的事兒,她只是跟我說,現在大帥您的身份不同以前,凌家軍發展勢頭風風火火,而這一切,全都維繫在大帥您的身上。所以,您的安全,纔是凌家軍重中之重的事情。而我們近衛營的責任,就是保護大帥您的安全。只要大帥的安全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威脅,就是我瘦猴最大的功勞。而假如置大帥您於危險之地,而自己只顧着立功。那即使立下再大的功勞,也是失職。不光是不會得到獎勵和榮譽,凌家軍上下都不會饒得了我。我瘦猴一向是聽人勸,吃飽飯的。我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兒。所以,不光是這次,就算是以後,大帥您即使給瘦猴安排進攻的任務,說不得瘦猴我也要抗上一命了!從今往後,大帥您在哪兒,我們近衛營的全體戰士就在哪兒。大帥您安全,就是我們近衛營全體戰士的榮譽;大帥您受到威脅,就是我們近衛營全體戰士的恥辱!總而言之一句話,大帥的安危,是我們近衛營全體戰士性命之所繫!”瘦猴自動過濾了大帥口中的“連個屁都不放”幾個字,回答的鏗鏘有力。
“對!大帥的安危,是我們近衛營全體戰士性命之所繫!”周圍十幾個戰士也都舉起手中長矛大喊道。
“你們這些傢伙!”凌風頗爲感動。
各軍種專職其責,這是一種進步。
“謝謝你了!”凌風轉頭對旁邊的高桂英說道。
“不用謝!我只是稍微提了個醒,是你的這些手下們立刻想到這麼多!”
高桂英雖然這麼說,但凌風知道,如果不是受到這個提醒的話,戰士們指不定要到什麼時候纔能有這份覺悟了。
接下來,大家又是沿着無定河上下來回奔走。
碎金鎮的形勢,北依高低起伏的黃土丘陵,南傍滾滾的無定河,西聯九邊之一的大明軍事重鎮榆林鎮,東接陝北大縣米脂縣、綏德州。從地理位置上來講,着實重要。
而無定河和黃土丘陵的存在,又讓碎金鎮變得易守難攻,如果不是朝廷不夠重視,既沒有好好經營碎金鎮城防,又沒有在這兒派下重兵的話,以現在剛剛發展的凌家軍,是無論如何不能攻打下來的。
而現在換做凌家軍來防守,尤其對手是王嘉胤這股流匪,這種形勢就要有利的多了。
北面的黃土丘陵根本就不用考慮,只要稍微派些軍隊巡防,那就是一條穩妥的撤退路線;東面的米脂縣和西面的榆林鎮是朝廷的天下,現在不會來找凌家軍的麻煩;剩下需要顧慮的,就只有王國忠所在的南面一個方向了,而這個方向恰好又有無定河攔路,無形中爲王國忠的流匪增加了不少麻煩。
“這無定河終年不斷流,全年不上凍,近年來連年乾旱,也只是讓它的水流變淺而已。”說話的,是碎金鎮的一個耆老。在碎金鎮生活了大半輩子,年輕的時候更是做過獵人,跑遍了附近山川丘陵,對周圍的地形最是熟悉不過。凌家軍佔領碎金鎮,凌風要了解周圍的地形,自然是把他找出來,作爲嚮導。
凌風和衆人早就下了馬,徒步走到河邊,看着河邊上凍得堅硬,而再往裡,卻是碎冰;河道中央,乾脆就是白亮亮的流水,沖刷着河道兩旁的冰塊,“嘩啦啦”作響。
“幸虧沒有結冰,否則的話,王國忠的人直接從冰面上就可以走過來,那無定河這條天塹可就形同虛設了。看來老天還是站在咱們這邊的。”凌風慶幸道。
“嘿嘿,大帥您是有大運道的人,上天自然站在您這邊。”那耆老笑着說道。
“只是一點,從大小理水方向過來,到我們碎金鎮,總共有幾條路,大叔您可知道?”凌風虛心問道,毫無大帥的架子。
“這個……可就多了。如果說大路的話,只有兩條。可小路卻是無數。很多溝溝壑壑裡的邊沿上就是一條小路。到了無定河邊的時候,那兩條大路也有無數分叉。不好說啊!不好說啊……”那耆老想了想說道。
“大路兩條,小路無數……”凌風沉吟着,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來,要想推斷出他們的行軍路線,事先設伏伏擊他們也是不容易的了。”
“嗯,大小理水到這裡的道路雖然是多,可據我所知,過河的橋卻是隻有兩座,一座在碎金鎮下游三裡地處,一座在碎金鎮上有七裡地處。聽說那流匪來的人似乎不少,一時之間湊不齊渡船,恐怕也只有從橋上過。大帥設伏,何不在這兩處?”高桂英見狀插言道。
“如果這麼想,你們可就把王國忠看得簡單了。據我們探子的可靠消息,王嘉胤大軍在度過大小理水的時候,河上的木橋早就被預先得知消息的官兵燒燬了。那王嘉胤顧忌身後追兵,來不及新建渡橋,就讓手下數萬人徒步過河,從冰涼的水裡趟了過去。他們既然能那麼過大小理水,既然也能照貓畫虎,以同樣的方法來度過無定河。如果我們拘泥於成法,在兩座渡橋處設伏,只會讓他們佔了先機。”凌風搖搖頭,說道。
“這大冷的天,竟然徒步趟水過河,這王嘉胤,還真是瘋子!”瘦猴咂咂嘴道。
高桂英聽了也是一愣,伸出纖細的手指往手中一探,受冰涼的河水一激,又趕緊縮了回來,回頭衝凌風衆人吐吐小舌頭,樣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那豈不是說,這偌大的無定河,處處都是他們的渡口,咱們防無可防啊!”高桂英感慨道,擔憂的語氣畢現無疑。
凌風沒有說話,看着冰冷的河水,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幾步,纔在河沿的冰層上。
河道近岸處的冰層較厚,除非拿鐵釺才能破開。人走在上面,就跟在平地上一樣,並不會陷下去。
當然,再往河中央走的話,由於水流湍急,冰層漸漸變薄,到最中央,更是嘩嘩的流水,偶爾飄過幾塊兒碎冰。
這都是附近地形起伏,造成河流落差較大,水流量雖不大,但是卻極爲湍急,因而很難結冰。否則以現在的溫度,恐怕這條河流早就凍上了。
而河中央沒有凍上的部分並不是特別寬,只有三四仗的樣子。人跳下去,只要速度快點,很快就能涉過。
看來王國忠十有是要從河水中徒步涉過了。
“無定河附近的河道都是這樣嗎?有沒有比較平緩的地帶,河水全都凍上的?”凌風問道。
“有寬些的,有窄些的地方,但大致都差不了多少。並沒有哪兒全都凍上,最窄的地方,兩岸冰層的距離也有近兩丈遠。”那老漢想了想,說道。
“哦?你帶我去看看。”
凌風一行人上馬,沿着河岸沒走多遠,就到了一處地勢比較平緩的地方。只見這裡的河水流速果然慢了很多,河岸也寬。但因而,兩岸冰凍的距離長,中間沒有冰層的河水反而少了。
凌風站在那兒看了會兒。
盯着周圍高低起伏的丘陵,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帶着衆人一路向上遊走。看着周圍的地形,臉上的神色卻是越來越高興。
“大帥,您是不是想到破敵良策了?”瘦猴湊上來問道。
“哈哈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咱們不費一兵一卒,我管教他王國忠的五千大軍片甲不留。”凌風大笑道。
“瘦猴,你派人好好保護這位大叔,今天晚上召集衆將,我要定下破王國忠的計策。”凌風吩咐道。
“是,大帥!”瘦猴答應一聲,他自然知道這個保護的含義。耆老知道凌家軍這麼多機密,在大戰結束之前,當然要受到最妥善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