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大人五天前就接到文書了?這個消息準確嗎?”
“不瞞大家,我前年那的一個小妾正好是縣衙劉師爺的遠房表妹,有了這層關係,我們雙方近年來多有走動,我這個消息,就是從他那兒聽來的。你說準不準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絕對出不了錯了!劉師爺可是縣尊大人的心腹,他口中說出的話,那哪兒還有錯了!”
這下大家都是放了心。
“這麼說,這凌家軍蹦躂不了幾天了?”
“蹦躂不了幾天了!劉應遇大人手下那可都是百戰之士,凌家軍的裝備雖然厲害,到底還是嫩些,總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要劉大人大軍到來之日,就是凌家軍覆滅之時。”
“既然如此,縣尊大人爲何還要讓我們先行逃走?”幾個士紳不解地問道。
“爲何讓咱們先行逃走?你以爲縣尊大人安的什麼好心嗎?如果你們攜着金銀細軟逃跑,你說,城外的凌家軍會坐視不理嗎?”翟剛反問道。
“這個……我們個子也有護院家丁,組織一支隊伍,總能擋得一擋吧?”趙元猶猶豫豫地說道。
“哈哈哈……恐怕這些話你自己都不相信吧?我們拒城而守還沒有把握擊退凌家軍,更何況是在平地上野戰?要知道,城外可是有騎兵啊!你的馬車又怎麼能跑得贏騎兵了?只要你們一出城,凌家軍的人馬立刻就會跟上,這樣一來,米脂縣城防的壓力大減,你說縣尊大人爲何要讓你們出城?”
“好啊!這晏子賓也太狠毒了吧?爲了自己活命,竟然把我們當誘餌拋出去!”翟剛一番話,大家都憤怒了。
“劉應遇的大軍到來是需要時間的。而凌家軍得到你們的金銀細軟,需要花費時間不說,說不定就此滿足撤走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他晏子賓可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即守住了城池,保住家產性命,更是獲得好名聲,受朝廷嘉獎,那是肯定的了。”
“毒計!果然是毒計!我說這晏子賓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大義凜然呢!原來背後有這麼陰險的計謀!”
“是啊!用咱們當誘餌,來爭取守城的時間,這可也夠狠的了。”
“幸好翟員外你發現的早啊!如果不是看到你留下的話,我們哪會想到這麼多事情?”
“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這還用問,當然是留在城裡了!咱們現在也只能幫助姓宴的守好城,否則的話,一旦城破,玉石俱焚。流匪可不會管誰是朝廷官員,誰是普通百姓。”
幾個人感覺挺鬱悶。
被人利用,雖然發現了,不但不能報復,還要幫人家出力,也確實該鬱悶了!
且不提這幾個士紳,知縣晏子賓、千總毛文斌和劉師爺幾人也正在城頭上悄悄商量着。
“宴大人,剛纔可真夠玄的,您竟然還催他們逃走。萬一他們真的逃走了,那可就麻煩了!”毛文斌心有餘悸的說道。
“哈哈哈……本縣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把握的。這叫做欲擒故縱,越是催他們逃走,他們就越是心疑,總有人會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兒的。然後,只要有人開口留下來,那就是變相地提醒了別人。能成爲豪富,在米脂縣城有着地位的人,當然是一個賽一個精明的;我相信他們絕對能看出問題來。”
玩弄傻子沒什麼好值得炫耀的;能夠將聰明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晏子賓倍感成就。
“而且,我們家大人早就有了安排,即使那個翟剛不站出來,也會有人站出來說要跟老爺共同留守城池的,到時候,這些人照樣得落入蠱中。”劉師爺趁機上前說道。
“哈哈哈……宴大人果然高明!下官佩服!”毛文斌大笑說道。
“呵呵,雕蟲小技而已!計劃能不能成功,還要看接下來劉師爺的表現了。只要劉師爺表現得好,不怕他們不乖乖地把銀子和糧食都交出來。”晏子賓笑笑說道。
“請縣臺大人放心,小生一定不負大人厚望。”劉師爺連忙拱手鞠躬表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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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師爺見外了,對於你,我又有什麼不放心了!”晏子賓趕緊扶起對方,客氣地說道,“只希望我這些心血不要白費,能在劉應遇大人到來之前將碎金鎮贖回來,那一切都好說;否則的話,城池失守的消息必將瞞不住朝廷,到時候,你我的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
“宴大人多慮了,您這條計中計神妙無比,那些凡夫俗子們豈能看得破。”毛文斌說道。
“希望是這樣吧!”晏子賓嘆了口氣。
翟剛和趙元等一衆士紳原以爲看破了晏子賓的計謀,沒想到對方的竟然是一條計中計。結果他們還是落入了晏子賓原先設計好的圈套。
真不知道他們在得知真相之後會作何感想了!
城內,知縣晏子賓和豪強士紳麼勾心鬥角;城外,凌家軍的進攻即將要開始了。
“這雖然只是一場佯攻,但也是一個很好操練的機會。讓一城官兵和百姓來配合咱們演習,這麼好的練兵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了。所以,要把這次進攻當成真正的攻城戰,用來鍛鍊咱們的士兵。”
這是在出發前,凌風親口對李自成和洪金寶二人說的。
所以,從一開始兩人就把各項攻城器械準備的非常的充足。爲了配合攻城,凌風甚至從早盛塬調集過來數百工匠和幾千斤生鐵。
三萬多流民大軍一到米脂縣城,不攻城,先紮寨,儼然一副正規軍的樣子。
只不過,這些流民又哪裡懂得什麼紮營了,在凌家軍戰士的提醒下,在距離城牆數裡遠的地方勉強搭成了一排排基本整齊的小茅草屋,倒也能夠遮風禦寒。
整個過程所有流民都亂成了一鍋粥。好在米脂縣的官兵根本就沒有出來進攻的意思,否則的話,被人家一頓趁機掩殺,就此潰敗也是說不定的。
對於這件事情,不要說李自成了,就連一向大大拉拉的洪金寶也覺得自己所做實在是欠缺。
“以前咱們都是指揮着幾百人,而且經過基本的訓練,要行軍,要紮營,都能夠令行禁止。可現在人數擴充到三萬多,感覺就有些吃力了。”洪金寶的大嗓門都快喊啞了。
“嗯,大規模的指揮上,咱們確實是有所欠缺。”李自成點頭道,“好在問題是在這次演戲的時候暴露出來,否則的話,咱們的損失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