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卻是沒有搞錯,他也是看了電視新聞才知道秦香珠被抓捕的事情,當天上午秦香珠沒來上班,正是出於這個原因。
香港法律認爲‘姓~工作者’也是從事正當工作,不構成犯罪,但並非允許無限制的‘賣~銀’活動。法律規定:任何處所由超過二人主要用以賣銀用途即可被視爲‘賣銀場所’;此外,任何人意圖控制賣~銀女,也構成犯罪;以及任何人控制或與未滿16週歲的少女發生姓~關係的,構成犯罪。
也就是說,在香港‘一樓一鳳’是合法的,‘一樓多鳳’就是非法的。目前有明煮人士正在呼籲法律允許‘一樓二鳳’的存在,不過呼籲歸呼籲,目前在立法上仍未改變。
案中的死者是一個名叫黃光明的小混混,俗稱‘馬伕’。秦香珠就是他控制下的一位‘佳麗’,案發當天,旺角分局掃黃組的便衣警察扮演瓢客,混入與黃光明關係密切的某個‘賓館’,當場召記引蛇出洞。
後在警察表明身份對黃光明和記~女實施抓捕時,黃光明反抗並大呼‘有人搶劫,有槍!’引得賓館大亂。因爲大門被掃黃組的警察堵住,黃光明則與秦香珠躲入一個位於8樓的房間,警察破門而入時,發現黃光明已從該房間的窗戶墜下,當場死亡,秦香珠則被抓捕。警方懷疑是她長期被黃光明控制,積怨太深,當天在房間內與黃光明發生了激烈衝突,纔將黃光明推出窗外,致其死亡。
當然這只是新聞上報道的部分內容,現場情況究竟怎樣,有無目擊證人等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地瞭解和調查。
因爲秦香珠涉嫌的是一起謀殺案,因此掃黃組已經將她轉到重案組處理,馬鳴和這裡的人非常熟悉,進去就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並向這些警察介紹了莊名揚。
負責秦香珠這案子的警官姓羅,聽到有律師來,他沒有急着審訊秦香珠,正喝着咖啡等莊名揚和馬鳴前來。
在香港這種法治地區,像謀殺這樣的重罪,被告人被提審時是一定要有律師在場的,否則被告人的口供將不被法庭接受。如果是請不起律師,那麼政斧也要爲其指派律師。這是明面兒上的規矩。
當然警察也是看人來的,像那些屢次犯罪的矮騾子小混混,根本請不起律師,政斧指定的律師也不會第一時間到位,這個時間差就是他們上手段的時候了,各種手法層出不窮,連傷都讓你驗不出來,不過這多半是爲了要讓這些傢伙轉做污點證人,而不是爲了口供,因爲沒有律師在場,這些傢伙就是做出了口供也沒用。
走進提審房,莊名揚見到了面色蒼白的秦香珠,她的頭髮有些散亂,眼睛彷彿沒有焦距一樣,呆呆地注視着面前的空氣,衣着非常姓感,還塗着腥紅的脣彩,和她在茶餐廳的形象簡直有天壤之別。
一眼見到莊名揚,秦香珠就尖叫起來:“莊大律師,你一定要幫我,我沒有殺那個混蛋,是他……是他自己摔下去的,我沒有殺他,沒有殺他啊……”
“奇怪……”
莊名揚第一時間就開啓了‘證人內心窺探功能’,系統立即反饋出了結果,秦香珠在說‘我沒有殺那個混蛋’時,並沒有撒謊;而在她說‘是他自己摔下去的’時候,卻是百分之百撒了謊。(在香港,未被定罪的被告人口供;被害人的陳述,都被歸入證人證言的範疇)既然不是她把黃光明推出窗外的,黃光明又不是自己摔下去的,那殺人者究竟是誰呢?莊名揚的眉毛動了動,有意思,想不到自己第一天做大律師,就遇到這樣一個有趣的案子。
“好了,只要你沒有殺人,我就一定能幫你打脫,放心……”莊名揚微微一笑,目光非常堅定的看着秦香珠:“在我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他現在必須幫助秦香珠冷靜下來。羅警官和另一名負責記錄的女警詫異地看了莊名揚一眼,這個大律師他們以前從沒見過,應該是個新人啊,怎麼口氣這麼大?
或許是被他的強大自信感染到了,秦香珠漸漸平靜下來,臉上也恢復了一點血色。
“好了,秦香珠,我是香港九龍總區旺角分局刑事偵緝處重案組的羅家才警官,這位是李麗警官,我們將負責你的審訊工作……”羅警官請莊名揚和馬鳴坐在秦香珠身邊後道:“香港是有沉默權的,你可以拒絕回答我們的一切問題。但是我不建議你這樣做,因爲你的證言,或許會對澄清事實有所幫助,如果你真的沒有殺人,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拒絕回答。”
“嗯……我願意配合。”秦香珠點了點頭。
“那好。秦女士,2012年7月20曰,也就是今天凌晨0至2點之間,你是不是和黃光明一起,去了位於旺角的‘麗友賓館’……”
秦香珠看了眼莊名揚,莊名揚微微點頭:“你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羅家才詢問的,基本就是當天案發的經過,比新聞報道中要詳細一些。當秦香珠回答到自己和黃光明一起躲入‘麗友賓館’的801號房時,羅家才忽然話鋒一轉,沒有繼續詢問當時在房間內發生了什麼,而是問道:“你剛纔罵黃光明是個混蛋,請問你爲什麼對他有這種評價,僅僅是因爲他控制你賣~銀嗎?”
“秦女士,你可以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因爲與本案無關!”莊名揚皺了下眉毛:“羅警官,請你注意發問的方式。像黃光明這種靠女人發財的‘馬伕’,就算是一個和他素不相識的普通人,也可以罵他混蛋,更何況是我的當事人?我當事人的遭遇,已經可以解釋她爲什麼對黃光明有反感,如果你試圖引誘我當事人作出不恰當的回答,並從中尋找所謂的‘犯罪動機’,這將與香港的法治精神不符。”
“莊大狀,我……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秦香珠搖頭道:“不然可能讓他們更誤會的。”
“那好吧,不過你在回答時,要謹慎一些。”莊名揚嘆了口氣:“作爲你的辯護律師,我必須提醒你這一點。”
羅家纔看了莊名揚一眼,道:“秦女士,你現在可以說了?”
“我恨他,我恨這個混蛋。”秦香珠的眼圈紅了起來:“我有個十四歲的女兒,現在是初二的學生,我一直以爲她是個乖孩子,我出來賣,也是爲了她……可是在今天,我居然在‘麗友賓館’見到了她……她當時很慌亂,也沒有看到我,可是我卻看到,她穿了件浴袍,是浴袍……嗚嗚……”
“什麼,美美竟然也出現在‘麗友’賓館?”莊名揚愕然,他見過秦香珠的女兒,很乖巧的一個小姑娘,想不到竟然……在那種地方穿着浴袍跑出來,傻瓜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的,你女兒葛美美也被我們掃黃組的同事遇到了,很可能是黃光明在控制她賣~銀。不過她是未成年人,而且最有可能控制她的黃光明已死,所以她已經離開了警局……”
羅家才忽然提高了聲音:“你見到你的女兒出現在麗友賓館,所以就懷疑是黃光明在幕後控制她,對不對!”
“是!因爲美美是個好學生,她沒見過什麼爛人,唯一見過的就是黃光明,而且只有一次……這個混蛋,這個混蛋……”秦香珠失聲痛哭。
這個時候,就是突破嫌疑人心裡防線的最佳時機,羅家纔再次提高了聲音,雙手按在桌面上,半個身子都探了過去,狠狠盯着秦香珠的雙眼:“所以你對黃光明懷恨在心,纔會跟着他走進了801號房間,並且趁他不備,推他墜樓,是不是!”
“哼!”莊名揚伸出右手,猛地一拍桌子,桌面劇烈震動起來,羅家才感到雙手一麻,差點失去支撐趴在了桌上:“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拒絕回答這種問題!羅警官,我再次提醒你,如果你還堅持採用這種提問方式,我將會向你的上級投訴!”
羅家才悶哼一聲坐了回去,看了莊名揚一眼,心中有些驚懼。如果是一位大律師投訴,內部調查科絕對會找他談話,那可就麻煩了。
“我沒什麼不可以說的,不錯,我是因爲看到美美,才追進801號房間和黃光明理論,可我沒有推他下樓!”
秦香珠大聲道:“是因爲有警察撞門,他才自己爬出窗戶,想沿着下水管逃走,結果是他手滑才摔死的……”
“你在撒謊!”羅家才冷哼道:“我們鑑證科的同事早就查驗過801號房間外的所有上下水管道,根本沒有任何攀爬的痕跡。這也就是說,黃光明根本就是被人直接推出窗戶摔死的!我再提醒你一句秦女士,801號房間的窗戶下框距離地面有一百二十三釐米,這樣的高度根本不存在黃光明不小心跌出窗戶的可能!他的死亡只可能是謀殺,不可能是意外!”
“我們至少有兩名證人,可以證明你當時的嫌疑最大!”羅家才眯起雙眼,仔細觀察着秦香珠的臉:“鐵證如山!你以爲你編造一個謊言就可以脫罪?你以爲你請了大律師就可以沒事了?我告訴你,你是在做夢!”
“羅警官,你這算是威脅我的當事人麼?”
莊名揚嘿嘿冷笑:“什麼時候你變成法官了?難道要由7人組成的陪審團你也一個人做了?未審先定罪,你當我這個大律師是擺設不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