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
柔妃的腳步頓在門口,怎麼也邁不出去。
回頭,是男子云淡風輕的臉,淡漠。
“你若真有籌碼,不若現在就告訴朕?”
那雙鳳眸似看透了她的內心,柔妃動了動脣角,竟是無言。
只是氣勢,她就輸了他一大截,他的眼神明明清冷如常,她卻覺得他在看一個等死的人。
等死,時間還沒到而已。
“在朕面前唱空城計,纔是你最可笑的地方。不動你,不是因爲你有用,是因爲最有資格處置你的人,還沒來。大門在前,出去。”
出去兩字音落,柔妃臉色煞白,腳步踉蹌着往前走去。
“皇上……”柳子時脫口,只兩個字就噤了聲。
男子冷眸已經掃了過來,帶着冷冷的譏誚,“怎麼?知道今日,你都還沒想明白,你想要的是什麼?”
柳子時垂眸,避開了皇上的視線,不敢去看那個輕藍蝶衣的女子。
他是在幹什麼,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三年午夜夢迴,每一次都被後悔啃噬心扉,還不能完全清醒麼?
他誰都對不起,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太優柔寡斷,太懦弱。
以致最後,愛的得不到,連愛他的人都離他遠去,再也無法挽回。
柔妃走後,氣氛沉悶了下來,席上衆人似乎一下沒了談話的慾望。
“怎麼都不說話了?在愧疚?”
“不是。”宇文霜搖頭,咬着脣,“只是到底曾經是朋友,剛纔那樣對柔妃,心裡始終有點過不去,雖然……她是咎由自取。”
岑朗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柳子時,輕嘆了聲,沒說話。
只有司北易若無其事的品着酒,大快朵頤。
司北玄笑了,笑意涼薄,“一個曾經利用過你們的人,對她說了幾句重話,你們尚且心裡不舒坦,那麼,紫嫣呢?”
司北易的筷子頓了下,繼續。
其餘衆人一下全驚訝的擡了頭,詫異的看着皇上。
“這一幕,你們不覺得似曾相識?以前也有過類似的聚會,每一次,你們對紫嫣都是如此,漠視,排斥,甚至嘲諷、設計她。她對你們做過什麼?她做錯過什麼?你們那樣對她的時候,心裡有沒有像今天這樣,有過一絲的不舒坦?”緩緩環視,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停頓片刻,司北玄笑,“你們沒有,因爲她只是一個妾侍,無權無勢。那麼今日,你們這幅樣子不覺得自己可笑?”
“皇上,你今日宴請我們,究竟是用意爲何?”良久,岑郎才艱澀的開口。
皇上的話像是一記重錘,重重的砸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上,對那個已然逝去的女子,他們的確虧欠,所以,他們無言以對。
“沒什麼,朕只是想看看你們這一刻的表情,每一個虧欠過她的人,朕都記得,包括朕。”
“皇上,若你心裡對我們仍有怨氣,不如直接懲罰,何必要這樣,兜那麼大的一個圈子,”柳子時苦笑,“這些人,我相信在座的人,沒有一個沒後悔過。”
“朕不罰你們,讓你們看清你們曾經一心一意擁戴維護的人,是什麼樣的嘴臉,於你們來說,便是懲罰。那種痛苦,朕每一天都在嘗,你們怎麼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