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未尋離開,苗敬才鬼鬼祟祟從外殿的‘陰’影裡現身,一溜煙往裡趕。
作爲皇上的貼身內‘侍’,‘侍’奉皇上睡下了,他一天的事情纔算完。
進入寢殿,腳步堪堪停在內室‘門’口,苗敬躬身。
“皇上。”
“說。”
“奴才已經安排嫣然郡主在‘玉’泉宮住下,她身邊留了兩個北倉隨行過來的丫鬟,說是用慣了,另外,郡主託奴才問一聲,皇上說晚點去看她,不知是何時?”
“嗯。”司北玄隨意的哼了聲,眼皮子都沒擡,雙手微展,“朕乏了。”
聞言苗敬忙走進去,着手替他寬衣,目光在觸及那條歪七扭八搭在腰間的腰帶時,默默閉了下眼睛。
至於郡主轉‘交’的話,皇上既然不給答案,就是讓她等的意思,他自不會再問。
看來今兒晚上,註定有很多人睡不着。
從承乾宮出來,回到偏殿,未尋心裡有些浮躁,那是種靜不下心來的感覺。
掏出懷中貼身收藏的一紙信籤,就着燈光展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交’代着離別。
纖指輕輕摩挲着那些字,筆走游龍,飄逸脫俗,如字的主人。
薄薄的紙張,因被過多撫觸,已經有些卷邊,未尋心疼的將翻卷的邊角壓平,苦笑,“哥哥,不知道何時才能等到你的歸期。尋兒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沒有你的生活。”
這裡的人,臉上都戴着一張面具,吝嗇真實的表情。
他們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個動作,都需要人費盡心思去解。
她好累,好想他。
不是不能應付那些爾虞我詐假意虛情,只是她不想,讓自己也變成那樣的一個人。
不自覺又想到那個叫做紫嫣的‘女’子,在這個富麗堂皇的牢籠,命運悲涼的‘女’子不止她一個。不管是曾經,還是以後。
皇宮吃人,也腐蝕人的本‘性’。
而元嫣然的到來,在沉寂了許久的皇宮,也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其中最不平靜的,當屬柔妃的甘寧宮。
被架回去的路上,陶青煙就已經慢慢酒醒,憶起剛纔的行爲,腦子如同被打了一‘棒’,直髮暈。
她很清楚司北玄是個怎樣的男人,今夜的失態,無異是將她多年苦心經營盡數摧毀!
承乾宮前一場大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皇宮,屆時,她再不是那個人前受盡皇寵的妃子,所有人只會記得她的不甘和嫉妒,以及她那句“你連手指都不肯讓我碰半分……”。
她會成爲整個皇宮的笑話。
人人都會知道,風光無兩的柔妃,‘私’下里皇上連碰不肯碰。
人人都會等着看,她陶青煙與皇上新收的元嫣然,在今後的角逐中,會輸得有多慘。
而司北玄,這一夜之後,再不會如以前般給她添加底氣的籌碼。
從她站在承乾宮前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輸了這一局。
付出了她幾乎不能承受的代價。
她在‘牀’榻旁枯坐了一整夜,看着桌上的紅燭一點一點縮短,替她流着她已經流不出的眼淚。
窗外,漆黑的天幕由濃變淡,天際已經現出微光。
陶青煙起身,平靜的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喚了鈴蘭對鏡整妝。
直到鏡中的‘女’子臉上看不出一絲憔悴,才滿意的點點頭。
“走,去承乾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