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的走向房門,他什麼也不想再與她說了。
他此刻需要安靜,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推開門的時候,是衛英焦急的在門外踱來踱去,剛剛,龍子非與飛香在屋子裡的爭吵衛英雖然沒有全部聽清楚,可是龍子非摔筷子在桌子上的聲音是那般的響,任誰都聽得出龍子非是與飛香在吵了。
“皇上……”衛英迎過來,想要爲主子解憂。
龍子非卻手一推,直接就推開了衛英,“朕想一個人靜一靜,派御林軍守着這風閣,沒有朕的允許,外面的人誰也不許進來,甚至也包括秋夢芯。還有,也不許娘娘出去。”他怕他一不留神的功夫,她就跑了,就失蹤了,就仿如夢芯帶走她時的一樣。
那感覺,讓他恐慌。
即使有些懷疑她已不是阿香的轉世,可他依然不想放過她。
心底深處,還是認爲是她。
一定是她,不然,她怎麼會生下與阿香那般象的小陽陽呢。
他的話,衛英和小李子都聽見了,衛英也懶着重複,隨着龍子非就奔出了風閣,卻見着龍子非去的方向不是他的寢宮,而是從前納蘭飛香在住進華陽宮時住過的那一個小院。
衛英的心裡已經隱隱的知道了些什麼。
紫蓮已經被送到了那個小院,那是飛香臨時的安排,因爲,她一時也想不出要將紫蓮安排在哪裡了。
可現在,皇上居然就要去見紫蓮姑娘了。
那娘娘呢?
糾結呀。
這皇上的女人太多,他的情也分得太散,所以,也註定了這宮中的女人個個都彷彿是幸福的,卻也個個都是不幸福的。
“皇上,你兩天兩夜沒怎麼睡覺了,不如,回去睡一下好了。”衛英勸着,先勸好了這一個主兒,回頭再勸着納蘭飛香,讓她哄着皇上,就什麼都解決了。
皇上這張臉,只有在見到納蘭飛香的時候纔會有真正的笑容,在接納蘭飛香回宮之前,皇上已經許久沒有開心的笑過了。
他的心,一直很苦。
“朕不困,朕只想靜一靜。”
見紫蓮就是要靜一靜?
衛英不懂了。
可他卻不方便問,他只是一個奴才罷了,只是,他這主人是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是西夏的皇帝,所以,他這個奴才也沾了光的臉上貼了金一般。
龍子非走得極慢,那失魂的模樣就彷彿當初雲妃娘娘離世的時候。
想到這個,衛英的心已經吊到了嗓子眼,那時候的他總是怕皇上會想不開呀,就連打個盹的時候也是擔心着,不過,幸好皇上熬過來了,但現在,衛英懵了,他怕呀。
龍子非慢慢走在華陽宮的青石路上,在經過那園子裡的一叢含笑花時,他突然間的佇了足。
一伸手就摘了一朵小小的花在手上,嗅着那花的香,也就是這花香才引着飛香與他相識了。
這花,就象是茹香在暝暝之中給他與飛香的安排一樣。
怔怔的看着,這花,真白真美。
“皇上,師傅說了,花不堪折的,你怎麼折花了?”幾步開外,夢芯的聲音不期然的就傳了過來。
龍子非醒了,手中的花猶在,卻輕輕的在夢芯的聲音中慢慢的掉落,掉落在那青草地上,“夢芯,你師傅可好?”
“現在好些了,如果沒有娘娘,真是不堪設想。”
“那就好。”他淡淡說着,再舉步一移,轉眼就移到了一株就要謝了的芍藥花前,伸手,又是那麼一折,那花便在了他的手中。
“皇上,你怎麼又折花了?”
他一笑,卻是將那芍藥花遞給了夢芯,“夢芯,把這花拿給你師傅。”
“皇上要送花給我師傅?”夢芯迷惑的問道。
“嗯。”
“好吧,那我就拿給我師傅。”夢芯笑着轉身就要走進院子裡。
龍子非卻又道:“夢芯,告訴你師傅,花折了也便折了,便再也回不到枝頭上了。”
說完,他便踉蹌的轉身,其實心底深處有的,便只有歉然。
他給不起紫蓮想要的那些,那麼,他便不給。
就在他舉步的時候,身後,一道虛弱的女聲響起,“夢芯,那便將那花葬了吧。”
一個葬字,讓人聯想到的卻是另一個字:死。
默然的佇立,他狹長的身形倒映在午後的青草地上,那一瞬,竟是有抹孤單如影隨形在身上。
這宮裡,那麼多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如阿香那般給過他知心的感覺。
這世上,最難求的就是紅顏知已。
偏他終於覓到了一個卻又無端的去了。
怪他吧,是他這個皇上無能,就連一個真正的兇手也找不到,所以,才害了阿香因此而去了。
他的身後,已無聲音,只有一串輕輕的腳步聲正向着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可那腳步聲帶給他的卻是一個女子的心傷。
此時的紫蓮一定是萬念俱灰。
否則,她不會說出那葬花一事。
她還是來了。
雖然是飛香的安排,可她到了這華陽宮的本身就認證了一件事,她對自己依然還是抱有希望的。
可飛香……
想到飛香,讓他驀然又想到了飛香之前與他說過的那些話。
心裡七轉十八彎,卻在又想到宗人府的時候,他突然間就有了決定。
轉身,他的面容一下子就有了生氣,既然納蘭飛香一意要將她推給紫蓮,那他何樂而不爲呢。
有美人在懷,又順了她的意。
嗯,他這是在順着她納蘭飛香的意。
“紫蓮……”他身子輕盈飛起,然後伴着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就落在了紫蓮的面前。
眸中,是女子憔悴的一張容顏,可即使是病着,她眉宇中的那份韻致還是與阿香那麼的相象。
望去時,眸中,依稀彷彿就是他的阿香。
“紫蓮……”他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柔弱無骨一樣,她繡出來的東西真好看,也帶着一股子獨屬於她的靈氣,讓人看着喜歡。
“皇……皇上……”那隻小手費力的掙着,伴着的還有她眉宇間的慌亂,他的這一握,讓她剎時就慌了。
“朕從前錯了,朕不該拋下你不管不顧。”他低聲的說道,一彎身就打橫抱起了紫蓮,那般的親近讓一旁的夢芯傻了眼。
“皇……皇上,你要對我師傅做什麼?”
“夢芯,從今兒個開始不許叫紫蓮爲師傅了,叫她小主就好了,朕要賜封她爲正六品的貴人。”不疾不徐的一邊說着一邊就抱着紫蓮向小院子外面走去。
“皇上,不可,萬萬不可呀。”紫蓮求着,整具身子都欲要掙脫他的擁抱,即使她真的很喜歡他,可這會兒,她真的不能讓他抱了。
“皇上,你快放下我師傅,我師傅她不願意你這樣抱着她,你有那麼多嬪妃了,你還有香妃娘娘,你不能再招惹我師傅了。”夢芯慌了,她真的不懂眼前這突然間的變化是怎麼一回事,她衝過去,她要攔着龍子非抱走她師傅。
“放肆,給朕退下去。”龍子非低吼,在這宮裡,他第一次的要一個女人卻居然有人敢攔着他,這還了得。
“皇上,你有香妃娘娘了,你快放下我師傅。”夢芯重複着,小手舉起來攔着龍子非,她說什麼也不能讓龍子非帶走紫蓮。
“徹然,攔下她,她要是再敢擋着朕,直接抓了送去暗房,朕不想朕的貴人身邊多一個不曉事的丫頭。”無情的也不念着夢芯從前救過飛香了,他現在就想要帶着紫蓮去他的寢宮,即使是大白天他也要這樣做。
“皇上……”風徹然有些不願意,龍子非這般也變得太快了吧。
“怎麼,風徹然,連你也要攔着朕嗎?”他擡首,一雙黝黑的瞳眸如深潭一樣讓風徹然猛然打了一個寒顫,這樣的龍子非連他這個常年跟在身邊的人也摸不準他的心思了。
“皇上,徹然沒有這個意思。”說着,他一掌就毫不留情的送向夢芯,一男一女就在這園子裡打將了起來,衛英也不管,那是風徹然的責任,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要侍候着龍子非,龍子非要什麼那便給他什麼,他雖然還不明白納蘭飛香與龍子非之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不過,一切,都只能順其這然了,這宮裡的愛與恨不是他這個太監所能明白的。
他也想要有愛,可他是個無根的男人,他愛不了。
紫蓮掙了又掙,終於徒勞的靠邊了龍子非的懷裡,“皇上,你這般,讓紫蓮以後如何再敢見了香妃娘娘。”
龍子非一笑,“紫蓮什麼也不必想,這不是香妃娘娘將你帶到朕的華陽宮的吧,所以朕想帶你去哪兒便去哪兒,朕封了你做貴人,你可開心嗎?”俯首,便在紫蓮的額際上印下一吻,彷彿,吻着的就是從前的阿香。
真象呀,所以,他一度以爲紫蓮就是阿香的轉世。
只是,他對她的性子拿捏的不準,便沒有確定下來。
但現在看來,說不定真的是紫蓮而不是納蘭飛香呢,所以,紫蓮纔會總是溫順在他的身邊。
紫蓮的身子一顫,人已經縮進了他的懷裡,她的衣袂飄舞在風中,飛揚的灑在別人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