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靜書一點也不情願的應了。
用了午膳,飛香只拿了些簡單的夠着三天用的東西就到了新宮,那宮宇還沒有題字題名,可這滿宮上下的人都知道那是皇上建給香妃娘娘的新宮,也即是屬於她的宮宇。
踏雪而行,坐着暖轎到得那新宮時,雪深處,只一片瓊樓玉宇,倒是華麗,只可惜了,她住也只住三天,清靜也只清靜三天而已。
皇后倒也聰明,爲了不讓龍子非起疑的知道她的私心,所以,她指派了十幾個宮女和太監親自的在這新宮裡服侍飛香,把一切都做的盡善盡美。
不過,飛香的身邊還是帶着靜書。
小李子這幾天都不見蹤影,想是龍子非又分配他去做什麼了吧。
雪停了。
月上樹梢頭。
新的房間,新的一切。
看着,雖然乾淨整潔,卻處處都透着陌生。
很不自在的感覺。
可飛香的面上卻始終都掛着笑。
屋子裡都是第一次才見過的宮女太監,看着,都讓人不安,讓人討厭。
“靜書,備水吧,我要沐浴,我要休息,我困了。”她不輕不重的聲音卻足以讓周遭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到。
“是,娘娘。”靜書轉身吩咐着這些新人,不使喚白不使喚,這等提熱水之事一定要他們代勞了,不然,可真是不平衡呀。
飛香懶懶的靠在暖閣的軟榻上,一付昏昏欲睡的樣子。
這個時候,龍子非還有沒回來吧?
看來,他是在緊鑼密鼓的安排出徵的事宜,他已經無暇的來看她了。
這,也許是件好事。
薰了花瓣的熱水滿滿的飄着霧氣,摒退了所有的人,她告訴他們誰也不許打擾她沐浴打擾她安睡。
屋子裡很快就安靜了,她靠在浴桶上,慵懶如貓一樣。
不住的撩着水,讓那水聲大的足以穿透房門而散到室外飄到那些皇后的人的耳朵裡。
良久良久,當她確定這些足夠了的時候,這才從水中擡起了腿從容的邁出了浴桶,拿過軟布細緻的擦乾了身體時,夜,只更加的幽深了。
光着腳丫走在軟軟的地毯上,那種沐浴過後通體舒暢的感覺讓她滿足的伸了一個懶腰。
還真是困了,可她不能睡。
悄悄的蜇到門前,從內裡閂上了房門,這一夜,她之所以離開風閣離開華陽宮,只是要給自己一個獨處的機會,然後夜查姚貴人之死之事。
那個背後的主謀一定沒有那麼簡單。
迅速的,輕手輕腳的穿好了一件暗色的衣衫,就只當是夜行衣了吧。
如今的她,扒窗戶跳窗戶就如同走平地一樣的簡單。
她還記得那個指證她是兇手的宮女說姚蘊荷的寢宮在前兩日似乎是有‘鬼’現身過。
她還記得姚蘊荷在臨時之前說的那兩個字:騙我。
到底是誰在騙她,以至於讓她上當受騙的送了命。
這就是她今天晚上的目的,她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止是要還自己一個徹底的清白,還想要揪出宮裡的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連姚蘊荷都敢害,她又有誰不敢害呢。
這是一個隱藏至深的女人。
她想到了皇后,想到了宛妃,想到了阮青鸞,想到了西爾姆。
末了,她想到了太妃……
這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每一個人又都沒有可能。
可她熟悉的知道的人也就是這麼幾個。
飛香先是悄悄的轉去了風閣。
龍子非果然沒有回來。
所以,他壓根都不知道她已經離開風閣的消息吧。
不過,這已無關緊要。
他不在,她就可以放開手腳的去做着一切了。
飛香去了太廟,她發現牆洞裡那個被她掉了包的錦囊還在,那麼,皇后很有可能還會利用這個錦囊來要挾她,真想與皇后撕破臉的不與她打交道了。
可這一切,還不到時候。
她記得宛妃是在太廟的,宛妃最近在吃齋唸佛。
她悄悄的潛了進去,只要如她告訴皇后般的找到那香的來處,一切就可真相大白了。
飛香快速的遊走在太廟裡的每一個房間門前。
可是沒有,哪裡也沒有那種香氣的存在。
難道是她的感覺錯了?
難道不是宛妃嗎?
宛妃雖然已不如從前那般受寵,可她的位份高,越是走上高位,就越會是想要得到更多,也會算計的更多。
可這太廟裡沒有。
那香氣是不用翻任何東西的,只需站在門前窗前輕輕一嗅就自可嗅了出來。
她的鼻子是狗鼻子一般的,她對這個是非常的敏感的。
而且那香氣是東秦皇室裡就有的。
她一直都知道。
那是煙薰草薰出的香,遇上靈蛇草的汁液就會讓人身體裡的血液凝固而死。
沒有,真的沒有。
飛香離開了太廟,轉而又去了西爾姆的所居之地。
那是皇宮裡最偏僻的行宮了,也許就是因爲扎爾伊對西夏的覬覦,所以龍子非才對她有了防犯的不止不許她侍寢,就連住處也是在皇宮中的最偏之地。
飛身而至那冷清清的宮中。
她想要知道西爾姆去馬廄裡做什麼。
一路走到她的寢室外,門外是幾個北冷人在守候着,個個都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這周遭,卻沒有人發現她的出現。
飛香冷冷一笑,只望着那門前的幾個人,她在等待時機,即使是老虎也有打盹打嗑睡的時候。
等呀等。
夜越來越深,那門前的人也撤走了兩個,於是,就只剩下最後的三個人了。
瞧他們跺着腳搓着手,一定是已經在這冷夜裡站了許久了。
這天氣,越是下雪的時候才越是暖和,倒是雪停了的時候天氣會格外的冷。
“我去解個手。”
“我也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附和着,然後便一起去解手了。
眼前,就只剩下了一個人。
飛香開始行動了。
她貼着牆根悄無聲息的迅速的就到了門前。
將門推開一條縫隙時,那唯一剩下的人還在望着院子裡的雪,根本沒有想到他身後已經有一個納蘭飛香就要進去西爾姆的房間了。
一閃身,飛香就鑽了進去。
她的速度很快,身手也足夠靈活。
可當她悄然的走進了西爾姆的房間甚至還沒有站穩之時,西爾姆的聲音便在黑暗中低低的傳了過來,“納蘭飛香,你終於來了。”
挑釁的帶着桀驁不馴的味道,讓飛香一笑,果然,西爾姆不是簡單的人物。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例行公事的一問,也想要從西爾姆的口氣中猜出她現在的心緒如何。
“因爲你想知道那個殺死姚更衣的人,還有去過馬廄裡的人除了我之外還有誰?”
“哈哈,聰明。”其實她還想要知道那煙薰草薰出的香的來處,這個才最重要,這個,可以讓她迅速的馬上的就知道那個背後主使者是誰了。
“那就是說,你已經有眉目了?”飛香一笑,直接切中要害。
西爾姆在黑暗中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我也去查過了,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說,你爲什麼要去馬廄?”
“納蘭飛香,如果我說我是想要藉着那匹白馬把你帶走,你信嗎?”
“信,我知道你是再爲扎爾伊賣命,他想要得到我,因爲得到我就可以得到火焰令了,而你,自然是會幫他的。”
“納蘭飛香,你以爲王爺只是要得到火焰令這麼簡單嗎?你錯了。”
“什麼?”飛香有些聽不明白,“難道扎爾伊還另有所圖嗎?”
“這個,到了戰場上你自己親自問他好了,我不想多說什麼,那天晚上,我本來想要給那匹白馬下了藥,讓白馬在帶着你馳騁的時候聽到我們的口哨聲將你帶給我們,然後再帶你離開京城去北冷,可我還沒有來得及下藥,就有人先於我而爲它下了藥了。”
“你看到了那個人?”飛香追問,腦子裡若隱若現的那個人彷彿就要呼之欲出了。
“沒有,她帶了面紗,可我確定她是個女人,但她穿了宮裡宮女的服侍,這讓我一時猜不出她是誰了。”
“那你爲什麼不跟蹤她,這樣就能發現她是誰了。”那麼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的給西爾姆錯過了。
“那女人買通了馬廄的人,守馬廄的人根本連問都不問她是誰,只隨她任意進出,你想,這宮裡能做到這樣的人能有幾個人呢?”
是呀,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能這樣欺上瞞下的把這皇宮當成是她自己的家的。
“可我知道,這件事與宛妃無關與皇后也無關,我在這宮裡也有兩年了,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只是,我還沒有時間去證明她就是那個有着蛇蠍心腸的女子。”
“你猜的是誰?”她想要知道西爾姆與自己所猜是不是吻合。
“我有義務告訴你嗎?”
“呵,你可以不告訴我,不過,你去過馬廄的事皇上已經知道了,你就不怕皇上來找你的麻煩嗎?”
“皇上要是來早就來了,我相信他不會來。”篤定的語氣讓飛香困惑,這西爾姆比她預料之中的要高明也聰明許多。
“好吧,既然不是你,既然你什麼也不想說,那我想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轉身,飛香就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