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慕容舒冷眼看過去,原來是慕容琳!想必自從上次被她攆出王府回到將軍府後,不受慕容秋的待見,所以纔沒有一段時間就瘦的讓人膽顫心驚,而且說話如此的刁鑽刻薄,慕容舒只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沒有言語迴應。如今這種情況,逞口舌之爭有用何用?沒的浪費口水,浪費精神頭。
況且她此時關心的還是李氏的屍體是否已經安排妥當?如今將軍府無人爲她準備後事,是否就這樣任她躺在冰涼的地上而無人去管?
“王妃,王爺是不是很快就過來救你出去了?”慕容月沙啞着聲音問道。她現在真的是怕極了,聽說她們都會被砍頭的,她真的不想死啊。
“我也不知。”慕容舒將目光轉向他處,聲音低沉的回道。宇文默看上去十分的爲難,雖然口上不說,但是這段時間想必他也是在暗中做着努力。但最後將軍府仍舊落得這般的地步。
慕容琳一聽忍不住的冷笑道:“南陽王怎麼可能爲了你而去得罪皇上?你就等着根我們一個下場吧!如若我們被砍頭,你也一樣。如若我們被送去軍營做軍妓,你也同樣!不過恐怕到時候你這個曾經的南陽王妃會比我們先被折磨死!試問哪一個士兵不想要知道王妃的滋味?”
或許是覺得死到臨頭了,也沒有什麼可懼怕的了,慕容琳也越發的口無遮攔了。
牢房裡已經嫁了人的婆子媳婦聽見這渾話還好一些,可雲英未嫁的姑娘們先是臉一紅,隨後待聽明白了慕容琳的話後,身形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面色也是陡然一白。
二姨娘趁機罵道:“到時候還不是跟窯姐兒差不多?一雙玉臂千人枕,身份比咱們還低下!”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已經被攆出將軍府了,可仍舊被抓了進來,早知如此,她被攆出來後,就不去用手段勾引慕容秋了!
慕容舒冷眼掃向二姨娘和慕容琳,瞧見二人臉上猙獰的冷笑之後,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並未搭理,徒讓她們逞口舌之風。
見慕容舒如此,二姨娘和慕容琳肚子裡的火噌噌的往上竄。想不到慕容舒如此沉得住氣,被人這麼辱罵,仍舊不氣憤,還是如此的輕描淡寫。
“你別做夢了!雖然你之前是南陽王妃,可現在你已經不是了!慕容月,她已經不是南陽王妃了,你不用想着討好她來求的一線生機了!如今的她也是自身難保呢,求她還不如省些力氣,等着求行刑的人呢。”慕容琳咬着牙罵道,似乎還不過癮,便看向慕容月怒喝一聲。
她的話音剛落,四周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嚎聲。誰都不想承認,但必須承認,她們都活不久了!
慕容月痛哭:“怎麼會變成這樣了?我不想死啊。”
慕容玉抱住慕容月痛哭成一團。牢房裡的婆子媳婦姨娘們也因害怕忍不住的嚶嚶痛哭。任誰都無法接受這突然的變故,剛纔若是不懂得哭是因爲她們想着或許還可能從牢房裡出去,可現在,慕容琳的幾句話便澆滅了她們的希望,希望破滅,緊隨而來的就是恐慌,對生命的渴求。
衆人的哭聲引來了獄卒,獄卒怒喝道:“哭什麼哭!吵死人了。再哭就給你們上刑!”
一聽上刑,衆人便咬着牙不敢哭出聲。他們被關在這兒一個時辰內,親眼見到那些不聽話的犯人們受到的刑罰是如何的慘不忍睹,當下誰還敢再哭?
其他牢房的犯人也都紛紛看過來,她們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是灰暗的,不見其中有任何感情,慕容舒觸及到時,心猛地一顫。這是何等絕望而等待死亡的恐怖甚至如一潭死水的眼神?直直的震撼着她的心!
慕容琳怒目等着慕容舒,到了此時的境地,慕容舒怎麼還可以保持如此的鎮定!在其的臉上見不到半分懼怕之色!可惡。
“慕容舒,都是因爲你,才害的三姑娘如此瘋癲。現在竟是連我都不認識了。”在牢房的角落,一個婦人抱住瘋瘋癲癲的不停的傻笑着的慕容雪朝着慕容舒吼叫道。
看過去,原來是三姨娘,慕容舒微微擰着眉,想不到她的人緣如此差,竟然得罪了這麼多人,先是二姨娘,慕容琳,慕容雪,最後是這個三姨娘!
不過,她不後悔。慕容雪落得今日的地步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而二姨娘和慕容琳一開始就是個對立的,她沒有那個多餘的心思去理會她們。
“王妃……”慕容玉看着慕容舒沉下去的面色,有些同情的喚了一聲。如今恐怕最難過的就是她了,母親死了,又身懷有孕,結果還是被關在了這裡。
慕容舒望着慕容玉擔憂的眸子,淡淡的笑道:“無需着急,如今還未到審判之時,一切都是未定呢。”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明知道這不是能夠輕易推去的罪名,可慕容舒卻相信,宇文默會救她。同時,她也不會如此的認輸!黑眸掃了一眼平坦的小腹,如若利用得當,真的可以免除一死。
或許是因爲慕容舒根本就不理會她們,二姨娘,三姨娘,慕容琳沒了勁頭,便不再說話,而是惡狠狠的望着慕容舒,那狠辣的目光似乎要將慕容舒殺了一般,可她越是如此憤怒,慕容舒的雲淡風輕毫不在乎就越是刺激到了她,讓她更是憤怒不已。這就好像剛纔她們所言都是在反罵自己一般,根本無痛不癢,慕容舒半點憤怒之色也無!可恨之極!
慕容舒拍了拍慕容月和慕容玉的頭,柔聲笑道:“靠着柱子閉目休息一會子吧。現在牢房裡,恐怕想要喝水都很難,別浪費過多的精神了。”
此話一出,二姨娘三人元等雙目,怪不得不搭理她們!原來是怕沒有水喝!
冷冷的掃了一眼四周的情景,氣氛太過訝異,牢房太過陰暗,腐朽,腐爛,血腥味太過濃烈,慕容舒皺了皺眉後便坐回靠在牆壁,比起別的牢房的牀還算乾淨的牀上。她緩緩的閉上雙眸,暗想,今晚應該不會再有變故,此時,她應該做的是好好的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如若用有了身孕來脫身,那麼,就不會避免有大夫爲她把脈,可這畢竟是假象,如何能夠騙的人?
就在慕容舒擰着眉想着如何解決難題之時,耳邊竟然傳來一陣男人的淫笑聲,還有衣服撕裂的聲音,更有的是肌膚相撞,那陣陣水波的聲音!唯獨缺少的是女人的低吟聲,甚至是大叫聲都無。
“怎麼回事?女牢房怎會有男人?”
“看那邊,那個男人光溜溜的,還有一個女人!那女人怎麼一動不動?”從未經歷過人事的年齡最小的慕容玉望着距離慕容舒有四五個牢房的那個牢房,喊道。
溫柔婉約的四姨娘看了過去,見到這情景,立即捂住慕容月和慕容玉的雙眼,吩咐着:“不許看。”
慕容月和慕容玉不解,想要掙脫開,便一邊扒開四姨娘的手,一邊問道:“四姨娘,怎麼回事?”
“那是男歡女愛!想不到這牢房之內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情。”三姨娘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嘴角也有着一抹淫笑,捂着嘴笑道。
慕容月和慕容玉一聽,忙緊閉雙眼,不敢再掙扎!
“這,這,這,不要臉!”慕容玉面色一白罵道。
慕容琳冷冷望着那頭,冷笑道:“牢房裡的犯人都是死刑犯,誰還會管這事兒。想要風流快活的,給點銀子進來就可。”
慕容舒緩緩的睜開眸子,冷眼看向傳出淫穢聲音的地方。隱約的燭光下可見,那女子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身姿妙曼,不過肌膚卻泛黃有些乾枯。那男人一臉淫笑,好不快活。
至於其他人都是在一旁圍觀,面無表情,彷彿這種事情在牢房內經常上演,不足爲奇!雖然這是羞於見人的男歡女愛!
慕容舒說不出來此時是什麼感覺,只是感覺心忽然的被重重一擊。僅是短短的一個時辰內,竟能讓她一下子面對人形最醜陋的一面。別開眼,她知,這是這裡的普遍現象,也是任何人都無力改變的現象。就如同從古至今,貪官常常見,而從未滅絕一般。
漸漸的,那聲音小了,男人低吼一聲後,厭惡的看着躺在地上一絲不掛的女人,厭惡的罵道:“越來越無趣了,就這等模樣還是紅月樓的花魁呢!也怪不得落得如今的地步!”
躺在地上的那女子站起身,若無其事的穿上衣服。而那男人見狀,邪笑了一聲後就離開。
慕容舒將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昏暗的燭光下,那女子的側臉仍舊很完美,也難怪會是青樓花魁。皺了皺眉,淡然的收回目光。
此時正是深夜,就算牢房多麼的陰冷潮溼,氣味多麼的讓人難以接受,但仍舊難以抵抗睡意。
第二日醒來之時,已感覺身上十分潮溼,隱約間能夠聞到身上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
正好獄卒前來送飯,牢房裡的規定,犯人們每日只能吃兩餐。幾乎每餐都是有些發餿的飯菜,讓人難以下嚥。將軍府的人因爲昨日剛進大牢,看到那發黑發黃的饅頭和幾根菜葉時,都皺起了眉,埋怨了起來。“這是餿食!豬都不吃的餿食!這怎麼能給我們吃?”
特別是二姨娘叫的最歡,就算是被攆出將軍府,她過得日子也是舒適的。如今進了大牢,住的是潮溼陰暗的牢房,吃的是餿食,她自然接受不了!一碗碗的饅頭和菜葉都擺在了眼前,實在是讓人作嘔!
相反,來送飯給慕容舒的那獄卒,將托盤輕手輕腳的放在牢房門前,一陣香噴噴的味道直撲鼻尖,放眼看去,托盤上一共有三道菜。青菜,雞肉,魚肉,十分豐盛。那獄卒朝着慕容舒恭敬的笑道:“稟南陽王妃,這些菜都是南陽王讓咱們準備的,王妃若是有什麼不滿意儘可提出來,午飯之時再加以更改。”
聞言,慕容舒微皺着眉看過去,此女獄卒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那模樣就怕慕容舒說不喜歡。
慕容舒不語,並未上前去端起托盤。
其他牢房中的人已經很久未吃過如此豐盛的菜了,當下聞見味後,立即趴在牢房的木柱前,伸長了脖子聞着味。
見狀,慕容舒皺了皺眉。看着那冒着熱氣的三道菜和一碗白白的米飯,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王妃,你不吃嗎?”慕容月嚥了咽口水,昨晚根本來不及吃飯就被抓來了,現在一大早的早就已經飢腸轆轆,她們的早飯都是餿飯,看着就無法下嚥,再瞧着慕容舒牢房門前的散着香味的飯菜,頓時雙眼犯了光。
慕容舒從飯菜上收回目光,搖着頭淡笑道:“我不餓。”
“那獄卒是瞎了眼了,這時候還來討好她!眼看着都是一起頭落地了,這麼討好能得到什麼?純屬瞎了眼!”二姨娘一邊往慕容舒這邊兒的牢房靠近,一邊嘴裡嘟囔的罵着。
聞言,慕容舒一記冷眼掃過去,寒聲道:“閉嘴!”
二姨娘語塞,瞳孔瞪大的望着慕容舒,想不到昨日懶得搭理她的慕容舒此時會開口,而且簡單的兩個字就具有如此震懾力,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剛纔那一瞬間,她還十分害怕。
“五妹很餓,王妃可以給五妹吃點兒嗎?”慕容月滿臉期盼的看向慕容舒,出言求道。
慕容舒黑眸一閃,剛要拒絕。就見慕容琳已經伸長了胳膊,將托盤從慕容舒的牢房門前拿了過去!她剛想阻止,慕容琳就已經端起米飯吃了兩口,又拿起雞腿啃了起來。
一旁的慕容月嘟着嘴就要起身也去拿個雞腿,慕容舒見狀,厲聲喊道:“不可吃!”
她話音剛落,就見慕容琳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好疼啊!這飯裡有毒!”
慕容舒雙眸半眯,冷冽無比。這飯菜裡果然有毒。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毒?”二姨娘見慕容琳在地上打滾,大驚失色的喊道。
衆人皆將目光落在慕容舒身上,這飯菜是她的,很顯然,是有人想要她的性命!這慕容琳竟然成了她替死鬼!
慕容琳滾了幾圈之後,就口吐白沫,七竅流血,很快便沒了氣息。二姨娘撲在慕容琳的屍體上,嚎啕大哭:“琳兒!”
慕容月大驚失色連連後退,轉頭看向慕容舒。
“都是你這個賤蹄子!平日裡得罪了人,如今進了大牢就有人害你。琳兒死的好慘啊。琳兒竟然做了你這個騷貨的替死鬼!你這個混賬東西,你害人不淺啊!”二姨娘撲在慕容琳的身上,轉過頭就朝着慕容舒大罵。
聞言,慕容舒似乎未聽見二姨娘的話,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飯菜上面。從獄卒將飯菜送來後,那恭敬小心的態度就引起了她的懷疑。只是不想,她的遲疑。竟然讓慕容琳做了替死鬼!
是誰?趁着這次機會想要她的命?
正在她疑惑之時,另外一個女獄卒領着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還有身穿紫紅色大袍子的妖冶男子走入牢房。
白袍男子和妖冶男子一出現,便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如狼似虎的目光追隨着忽然出現的二人。
而慕容琳的死引起的震動,也因爲二人的出現而被掩蓋。
畢竟,白袍男子華麗逼人,容光懾人,世間罕見。一看便知,此人畢竟是權貴至極之人,衆人斂氣不敢深呼吸。畢竟這牢房裡可都是女人,見到了如此猶若謫仙的男子,自是眼睛眨都不敢眨。
紫袍男子妖冶邪魅,那波光瀲灩的眸子好似能勾人魂魄,讓人不敢直視。
從牢房頂處傳來的光中,慕容舒半眯着眼看向走向她所在牢房處的二人。
趙初,謝元。
他們怎麼來了?
那女獄卒態度卑微的彎着腰將兩人引致慕容舒的牢房門前。
謝元見到慕容舒後,擰着眉抱怨道:“這裡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王妃放心,用不了幾個時辰,王爺就會親自來接你回王府。”
趙初站在牢房外的一米處,微笑的看向慕容舒,容光懾人的俊容一時間讓看向他的人都慌了神。“王妃可好?”
慕容舒笑看二人,想不到在她落魄之時,他們二人還能來看望她,心下一暖,點頭回道:“我很好。”
聞言,趙初沉靜入水的眸子閃了一下,並掃了一眼另外一間牢房內已經中毒而死的慕容琳,眼底掠過一道冷光。“那就好。怕王妃吃不慣牢房裡的飯菜,便特意讓府裡的婆子做了早飯送來,還好沒有晚。”
他說話間,跟在二人身後的侍從便將食盒交給女獄卒,女獄卒立即打開牢房門,將食盒遞給慕容舒。
慕容舒接過之後,謝元朝着她眨了眨波光瀲灩的黑眸,又笑道:“如今王妃可是有了身子的人,莫要吃錯了東西。這食盒裡面的飯菜可是王爺特意交代的。保準王妃吃了,能夠平復煩躁之心。還有安胎藥,王妃可一定要喝。”
聞言,慕容舒打開食盒,裡面有一碗清粥,一碟小菜,一碟水煎包,還有冒着熱氣的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頓時,她眼前一亮。安胎藥!宇文默果然早有一手!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嘴角立即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這哪裡是安胎藥,不過是一種能夠讓人在喝下之後的十日之內,便會有懷孕跡象的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