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敗在此一舉。
長風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屏息的準備。接着將那枚舊瓶裡的新藥釋放了出來。
也不過數息的時間,吸入迷藥後的張啓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轟然倒地。
長風沒服子午丸,見狀連忙捂着鼻子退出一丈之外。
她在廊沿下蹲坐下來,撕了一大片中裙作爲面巾,在腦後繫好。
然後才慢慢地向張啓走過去。
先解劍,再摘盔卸甲——
由於沒有穿戴過的經驗,長風花了老半天的時間,才順利將它們脫了下來。
最後,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那雙軍靴也脫了下來。
只有這樣,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用來逃跑。
長風不知道對方會沉睡多久,也沒打算傷對方的性命,因爲那麼做,極有可能讓自己事敗被抓時毫無挽回的餘地。
就算自己逃出去了,也有可能牽連宮裡的人被屠殺泄憤。
行至假山處,長風頓住了腳步。
丹歌面目全非的屍體連同蓋着他的那件鬱多羅僧,都已經不見了。
天快亮了,所有的假醜惡都將在日光之下無所遁形。
因此許多罪惡都要提早掩埋。
長風冷笑。貓腰鑽進了假山。
她也要掩埋,掩埋從前的自己。
再出來時,長風已經再次變了樣兒。
“抓住穿將軍服,手持大皇子令的奸細!”
當這道命令傳下來時,長風正在最後一道宮門處接受盤查。
然而她還是順利出了宮城。
因爲她穿的是身道袍。手中拿着的是一枚刻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字樣的印鑑。
與此同時,墓留給她的錫壺也終於回到她的懷中。
在去椒蘭殿單刀赴會之前,長風就將貼身裝的幾樣物什,都埋在了假山裡。
道袍是寒食留下的。
長風將胸前的白綾重新裹裹好,然後自上而下更衣。
一面在腦海中複習着男子應有的舉止儀態。
她提起雲履的後跟,把該帶的帶上,該留的留下,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假山。
因此長風永遠無法知道,在自己走後,假山內機關觸動,自秘道走出一個若有所思的少年。
與自己一樣,穿着一身青衣棉布道袍。
也許是天意罷。
守衛宮門的侍衛沒有近距離地見過六皇子,但是卻認識那枚印鑑。
長風就這麼被當成趙蘅放了出去。
張啓是近寅時才被人發現的。
長風將僅剩中衣的他扔在了御花園僻靜的西南女牆下。
原本這一路南征,他是最耀眼的一顆將星。
不承想,轉眼間就成了全軍的笑話。
張啓恨極。
做夢也沒想到,會着了一個小丫頭的道。
就因爲把對方看作纖纖弱質,所以纔會掉以輕心!
張啓悔之晚矣,愈發明白了何爲“色字頭上一把刀”。
不過,他若是知道那個小女子身份,以及對方曾在這座宮廷裡的戰績,應該能夠意氣稍平。
被暗算後,他整個人就被一種巨大的恥辱感給包裹着,發誓一定要親手抓住對方報仇雪恥。
還是六皇子提醒他:“剝去你的將軍服,也許只是個障眼法。”
張啓纔想到對方是個六尺六寸的小女子,根本穿不了他的那身昂藏八尺的鎧甲。
難道還是自己給她安排的那身副將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