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從剛會走路就開始和各種各樣的野獸打交道的青林,自是對這一點異常的熟稔。自從接管清涼山主事之位後,青林曾經潛下心來仔細的梳理了一邊天烽國的形式,和聶勝海在書房的一次長談,讓青林對眼下天烽國的態度有了更多的把握。
天烽國皇室對待驚天派的態度還是比較複雜的,一方面是想有個門派能夠取而代之,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在有一個足夠頂替驚天派的門派站出來之前,把驚天派的影響徹底的攆走。說的更加透徹一點,就是皇室是既想甩開驚天派,又希望最大程度的榨取驚天派的剩餘價值,直到一文不名,纔會放開驚天派。
青林正好利用這種心態,從中進行周旋。修真界和世俗界有重疊的部分,這一點也給了青林從中周旋的空間,說到底,皇室還是需要有修真門派進行有效合作的,就像哈薩國皇室離不開煦烏教一樣,天烽國皇室也需要有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對他們以及他們的江山進行一定程度的保護。眼下,皇室正在挑選替代門派的時候,自然不希望自身名譽受損,尤其是不能擔上食言而肥的惡名,其次是不能擔上侵佔他人功勞的惡名,特別是侵佔的還是修真門派功勞的惡名。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皇室就別想碰到願意真心和他們合作的修真門派了。
吳啓林和趙供奉打定的主意都一樣,都是看着青林年輕,沒有經過什麼風浪,故而想借着權勢壓迫青林順從他們,不過他們都小瞧了青林,高估了自己。青林是個油鹽不浸的主兒,屬於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類型,對認準了的朋友好的沒話說,對自己厭惡的人,根本就不會給什麼好臉色。另外,青林不是膽小之人,更不是怯陣的雛兒,否則的話,青林就不會坐下了很多同齡人連想都不敢想的驚天大事了,接手清涼山、放火焚燒哈薩國大軍的糧草、親手斬下無敵將軍崑山的人頭……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讓人瞠目結舌了。
吳啓林被青林逼到了一個沒有臺階的高臺之上,如果不想丟人現眼,不想被表姐夫一擄到底,甚至是砍掉腦袋,他就必須自己找臺階下了。“青林主事,我不說什麼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的大道理了,本帥只是想問你一句,難道你非逼着本帥動用皇帝陛下賦予我的職權,追討聶勝海違規借出去的標準晶石嗎?”吳啓林也有一些急智,順口之下,就給聶勝海給青林標準晶石這件事定了性。
青林根本就沒往吳啓林設下的圈套裡面鑽,“吳大帥,魚死網破的事情,誰也不想做,你不想,我也不想,我青林不過是清涼山的臨時主事,大不了丟了這個賣力不討好的差事,接着當我的廚子去。倒是你呀,很讓我擔心呢,不知道你這個邊關大營的新任主帥,要是丟了帥位,是不是還能夠適應重新變成一個平民百姓的巨大落差。”
吳啓林面色鐵青,青林難纏的程度遠遠的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直面青林的時候,他有一種底牌被全部看穿的感覺,相當的被動和窩囊。“青林主事,你到底想怎麼樣?這個人頭你留着也沒什麼用,送給本帥又有何妨呢?”吳啓林的臉皮夠厚,青林奚落的他都有點下不來臺了,他居然若無其事的厚着臉皮討要了起來。
青林說道:“吳大帥,有一句話,你沒有說錯,這個人頭對我來講,確實沒有什麼用,我留在手中只會徒惹麻煩罷了。這個人頭,我可以給你,但不是送,更不是白給,而是賣給你,你必須出一個合理的價錢,我纔會把這個人頭轉讓給你,甚至連親手斬下人頭的榮譽,我也可以讓給你。”
吳啓林連忙按捺住狂奔不羈的心,他裝模做樣的沉吟片刻,然後說道:“你想讓我出多少錢?”
青林淡淡一笑,“首先,聶將軍先後送了我幾次標準晶石,這件事,到此打住,你們不能夠再追究,供奉院把衛祝二人提走,我也給英奇關解了兩次大圍,邊關大營送我們清涼山幾百塊標準晶石,也算是公平交易了,不存在誰欠誰的問題。”
吳啓林沒有多想,他很痛快的點了點頭,“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不過這個條件的處理上,咱們是對等的,我不再追討晶石,你也不能再試圖要回衛祝二人了。”
“我要他們幹什麼呀?我還得費心思養活他們。”青林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然後說道,“我的第二個條件就更簡單了,你再給我一萬塊標準晶石,這個人頭就是你的了,從此之後,我和這個人頭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等我走出帥帳的時候,普天之下,所有的人都將知道斬下這顆人頭的是你英武不凡的吳啓林吳大元帥。”
吳啓林差一點跳了起來,“一萬塊?你怎麼不去搶?”
青林聳了聳肩,“搶劫勞心勞力,而且危險性也大,還是跟你吳大元帥做交易比較爽快一些。吳大帥,你別磨嘰了,行不行?給個痛快話。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就再漲漲價錢,賣給別人了。”
吳啓林忙道:“別!我買,我買還不行嗎?”
一聲令下,很快,就有兩個軍士從邊關大營的軍備庫中提了整整一萬塊標準晶石出來,這差不多是邊關大營最後的一點晶石儲備了,如果不是人頭對吳啓林太重要了,如果不是他已經相信青林確實焚燒了哈薩國大軍的糧草,吳啓林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一下子就把這麼多的晶石提給青林。
青林一番仔細的盤點,確認晶石的品質數量正確無誤後,隨手把裝着整整一萬塊標準晶石的晶石袋揣到了懷中,然後衝着楊景一、瑞豐、胡尚林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着他走,臨出帥帳的時候,青林特意回頭衝着吳啓林笑了笑,“吳大帥,以後需要誰的人頭,儘管給我打一聲招呼,我去砍下來,再轉手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