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塵的忽然暈倒結束了這場交易,慕容蘭馨在提心吊膽擔心的同時又覺得深深地鬆了口氣。
“恁地會這樣?來人啊,趕快去叫郎中!”事情發生在徐府,徐詠荷當仁不讓地喊人去找郎中。
“慢着,不用了。柳管家的傷勢定是又復發了,六王府上有現成的郎中,也有現成的藥材。靈芝,去吩咐馬車準備好,馬上回府。”
慕容蘭馨冷靜地下達着命令,隨即又對徐詠荷道:“勞煩妹妹叫幾個人把柳管家擡上馬車。”
徐詠荷看了八王爺一眼,後者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徐詠荷這纔去喊了家僕來,七手八腳地把柳管家擡上了馬車。
“擾了妹妹的興致,真是過意不去。來日邀了妹妹過府,算是陪過了。”慕容蘭馨不避嫌地上了馬車,由福年家的撩着門簾,落下了離開徐府之前最後一句話。
不等徐詠荷客氣兩句,福年家的已經先放下了門簾,在外面喊着:“趕快回府。”
馬車匆匆地調轉了方向,奔着六王府快速地跑了開來。身後傳來徐詠荷嬌俏的聲音:“妹妹便記下了,下次柳管家再來的時候,可要養好了身子,莫要再昏倒了。”
車輪聲無休止的傳進慕容蘭馨的耳中,她卻面色入冰。待得繞過了長安大道,轉出了南市,這才冷冷地開口:“起來吧,要躺到何時?”
緊閉雙眼躺在馬車上的柳如塵緩緩睜開雙眼,快速起身,低頭就這樣跪在了馬車內。好在車內寬敞,半弓着身子也能站得開,跪着倒也不會撞到頭。
“本宮以爲你總是知道分寸的……”
“王妃……”柳如塵跪在那裡,語氣平淡溫和,卻有些沒了溫度:“王妃莫以爲屬下真的有本事從徐家打探出什麼?”
頓了頓,他擡頭瞥了慕容蘭馨一眼,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既然是打探,屬下也甘願。但那徐侯森不學無術,淫~亂成性,徐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掌控在徐尚書的手中,甚至是徐大小姐的手中。王妃想知曉的事情,從徐侯森那裡斷然打聽不得半分。”
這樣明顯的答案,儼然柳如塵對於徐家的情況也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這不由得讓慕容蘭馨下意識地挑了挑眉。
柳如塵似乎什麼都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柳管家,你讓本宮很驚訝,很意外。”
“王妃同樣讓屬下很吃驚。”
慕容
蘭馨眼底一沉,心裡覺得堵得慌。如今看來,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柳如塵卻偏偏知道的太多了。
“柳管家,你可知你今日不但打了徐府的臉,又打了八王爺的臉。徐家爲了你,竟不惜用了八王爺來交換,這個籌碼下得太大了。你告訴本宮,到底徐府要你是爲了什麼?不要拿徐侯森來敷衍本宮,徐府能用八王爺交換,只爲了滿足徐侯森胯~下的衝動嗎?”
離去之前唐晨熙看向她的目光裡帶着厭惡,就像她當初厭惡他總是不分場合地點流露出對她的愛戀一樣。
慕容蘭馨微微閉上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看不得柳如塵被人逗弄,還是看不得唐晨熙當成籌碼來交換,成爲這場交易中的棋子。
這件事情,唐晨熙是否參與到其中,徐府已經和八王爺聯手了嗎?他們打算做什麼?
太多太多的問題讓慕容蘭馨覺得頭快要炸開了,她逼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思考,怎奈唐晨熙怨念的眼神以及柳如塵那堅定的拒絕表情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動,晃得她頭痛欲裂。
柳如塵依然跪着,很安靜,卻很固執地不回答慕容蘭馨的問題。
慕容蘭馨並不叫他起來,既然他喜歡跪,那就跪着是了。不讓他受到點懲罰,恐怕他快要忘記到底誰纔是主,誰纔是僕!
一直到回到六王府,慕容蘭馨都沒開口讓柳如塵起來。而柳如塵就這樣安靜地跪着,頭都不擡一下。到了地方,跟在慕容蘭馨的身後下了車,一路隨着繞進了主院,跟進了正廳,再隨着一直到了寢屋門口,繼續跪在門口,一言不發。
慕容蘭馨在靈芝的此後下沐浴更衣,換上柔軟的中衣褲,有些疲憊地靠坐着,半坐半臥。
屋子裡一陣寂靜,久久地,靈芝的聲音才低低地響起來:“王妃,那柳管家還在門外跪着呢。”
慕容蘭馨掀了掀眼皮,看了靈芝一眼,緩緩閉上。
靈芝連忙低垂下眼簾,再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清晨,雞叫三遍,天空放亮。
這注定是個好天氣,天邊染成了金黃色,光暈中散發着七彩顏色,透過茂密的大樹,留下斑駁光芒。
慕容蘭馨居高臨下望着跪在門口這個溫和的男子。
他很俊美,很出衆,又夠聰明。這樣一個男人無論放在何處都是一個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委居在六王府,到底爲了什麼。
怎奈
他的口就像蚌殼一樣,除非他想說,否則絕對不會從他的口打探出什麼來。
慕容蘭馨有些疑惑,六王爺難道就沒發現柳如塵身上處處都是謎嗎?
一個生活在齊國的人,卻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成爲位高權重王爺的管家,這裡無處不帶着疑點,恁地之前就沒人提過?
這個男人如今安靜地跪在她的面前,臉上帶着無法掩飾的疲色。
看着他,慕容蘭馨又忍不住想起之前他和唐晨熙對峙的局面,想着他的倔強和堅定,想着唐晨熙在被人當成籌碼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錯愕,想着馬車後面徐詠荷那帶着嘲弄的笑聲……
心底也不知涌起的是哪股氣,慕容蘭馨擡腳,卻並非朝着柳如塵踢去,而是用腳尖挑起了他低垂的頭。
他柔順地擡頭,眸子裡流露出委屈和一絲不甘願。
因着他,她失去了打探消息的機會;因着他,她成了徐詠荷乃至其他王妃的笑柄,他竟然還敢露出委屈的表情!
“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她冷冷地問,收回了腳尖。
隔着繡花鞋,她卻似乎依舊能感覺到他下顎的溫度透過鞋尖傳到她每根腳趾上,這讓她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惶恐。
跪着的溫和男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緩緩啓脣,好聽的聲音流水一樣從她的心尖劃過:“屬下讓王妃不高興了。”
柳如塵頓了頓,繼續說下去:“王妃如今貴爲六王府的女主人,若是和八王爺來往密切的話,非但六王爺知曉之後會不高興,便是外人也會說三道四了去。”
慕容蘭馨沉下臉,聲音變得冰冷起來:“柳如塵,你可是在質疑本宮是不守婦道之人?”
柳如塵淡淡回答:“屬下並非此意,卻不代表旁人沒了此念。王爺不在府上,王妃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慕容蘭馨真正動了怒。她允許柳如塵神秘,她會想辦法去了解這些神秘,但對方如今卻在說教起她來,倒是膽大包天了。
縮回的繡花鞋在柳如塵的面前一閃,直直地踢上了他的胸。
他遲疑了下,終究沒躲閃,硬生生地受了這麼一下。
柳如塵想到了慕容蘭馨會動手,卻沒想到她竟然用了這麼大的力氣,表情中難掩驚訝。
“來人,把柳管家帶回到院子裡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踏出院子半步。若有違背,全府的人一起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