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快要晚飯的時間,靈芝才帶着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慕容蘭馨的面前。她一如既往的婉約,只是眉心深處帶着一抹化不開的愁緒。
“王妃確實狠心了些,奴婢只是覺得有些難過。”
面對奶孃的詢問,靈芝低聲地回答着。
慕容蘭馨端着茶盞的動作停頓了下,冷哼着:“此時你便覺得難過,你可曾想過,喜鵲在背叛本宮的時候,可曾想過本宮會否難過。”
“奴婢知錯。”
靈芝沒曾想那般細小的聲音都會被慕容蘭馨聽到,當即臉又是白了一白,便要跪地認罪。
“算了。本宮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本宮心裡何嘗舒服了,那畢竟是多年的情誼,卻正因爲是多年,本宮才更不允許她背叛本宮。”慕容蘭馨放下茶盞,緩緩起身,走向窗邊,隔着貼滿白蘭花窗花的窗子看着外面,久久不語。
奶孃私下裡捅了靈芝一下,暗怨她不會說話,竟惹王妃不開心。
“我還是我,過去怎樣,將來便會怎樣。不需要因着喜鵲而對我唯唯諾諾。選擇你們跟我嫁過來,是爲了身邊多出一兩個忠心的人,而不是唯唯諾諾的。偌大的六王府,想要找幾個唯唯諾諾的人,怕是找不到不成?你們可以心存敬畏,但我不想再看到唯唯諾諾。”
奶孃又捅了靈芝一下,白了一眼,覺得靈芝有點不成事了。不是奶孃涼薄,而是人生如此。既做得出那檔子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就要接受同樣的懲罰。莫要以爲沒人知道,老天可是開眼的。
“是,奴婢知曉了。”靈芝低聲開口,隨即狠狠地咬着嘴脣。
慕容蘭馨站在窗前,欣賞着窗外的風景。說是風景,卻有些煞風景了。
柳如塵帶着幾個人擡着用刑的長凳進了慕容蘭馨的院子,也不叫人來通知慕容蘭馨,只是自顧地擺好長凳在院中,他則一撩長袍下襬,老老實實地趴了上去,隨即扭頭對身邊家僕道:“行刑。”
“柳管家!這……”
家僕面面相覷,很是爲難。本是該聽命,但這人卻是柳管家
,六王爺最倚重的柳管家,真真是讓人爲難。
“動手!用全力!”
柳如塵再度開口,溫柔的聲音中帶着不容拒絕不容置疑的威嚴。
“對不住了柳管家。”
棍杖高高掄起,再狠狠地落下。聲音不算太大,但懂行的人都知道這一下打得實,絕對不摻假。
柳如塵悶哼一聲,眉頭瞬間深深蹙在了一起。
二十板子,即便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都受不住,何況他那挺拔卻有些消瘦的身體。
慕容蘭馨便這般看着,看着院子裡進行的一切。棍棒擊打在他身上傳來的聲音一下下地敲着她的耳朵,忽然,她開始覺得心裡變得很不舒服。眉頭輕蹙,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糾結,但隨即又很快地恢復了淡漠。
院子裡還在進行着,柳如塵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再迅速張開,用着僅存的力氣吩咐着:“動作快些。”
兩個人輪班地擊打着柳如塵的身體,他的頭慢慢地低了下去,那張俊逸的臉上因爲疼痛而沁出了汗水,打溼了垂在兩側的發,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唔——”
一聲難以自抑的悶哼從柳如塵的鼻腔中發出,帶着濃厚的痛楚。
聲音雖不大,但卻是柳如塵第一次發出痛苦的聲音,行刑的兩人都停下了動作,整個院子裡瀰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氛,他們平日裡執行的刑罰不少,卻第一次感覺手中的棍棒似乎有千萬斤重。
“柳管家,還撐得住嗎?”問話的人小心地往慕容蘭馨居住的主屋方向看了一眼,瞥見那半敞開的窗口站着的那抹身影,眼底閃過一絲忿恨神色。
“嗯……”柳如塵並沒被捆住手腳,此刻他雙手死死地扣着長凳下面,壓抑着痛苦的聲音。
慕容蘭馨表情平淡地站在窗口,平靜地眼神飄在柳如塵的身上,懶懶地一擡眉頭,轉身離開了窗前,順着房門繞了出去。
“把柳管家擡下去吧,另請最好的郎中爲柳管家療傷。”清冷的聲音十分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語調,朝着那兩
個行刑的人開口:“你們兩個,過來。”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刑具,又旁邊的人連柳如塵帶長凳一起擡走,這才小碎步跑到慕容蘭馨的面前。
慕容蘭馨看着長凳搬走之後留下的那一地觸目驚心的紅,身子忍不住還是顫了顫。她畢竟沒有那麼狠的心,才捱了七下,她卻反倒先堅持不住了。
“屬下拜見王妃。”
兩個家僕一左一右躬身行禮,慕容蘭馨看着那兩人的頭頂,卻也不叫兩人起身。
“你們兩個,可是對本宮的命令心有不服?”
那兩人其中一個回答:“王妃的命令,屬下自當心服口服。”
“是麼?”慕容蘭馨冷冷一笑,似乎漫不經心地開口:“既然心服口服,爲何在行刑的時候偏要手下留情?或許是你們認爲,柳管家的命比本宮的命更金貴,更傷不得?”
僅僅一日之間,王府內已經上下傳遍了喜鵲背叛慕容蘭馨,導致慕容蘭馨險些遭受歹人危害這件事情。但也僅限於府內流傳,不允傳出府外去。之所以在府內廣而告之,便是讓他們清楚地知道背叛的下場有多麼的嚴重。因此,當慕容蘭馨此話問出,便是質問二人是否覺得柳管家失職而導致她險些遭遇危險這件事情是正確的。
躬身的兩人噗通一下雙膝跪地,垂下頭連忙求饒:“屬下知錯,屬下知錯。”
慕容蘭馨便是最討厭這樣的人,既然知錯卻偏又要做,便是明知故犯。
上前兩步,繡着梅花的鞋尖一挑,朝着兩人毫不客氣的一人一腳直直地踹在他們的心口上。
慕容蘭馨力氣不小,且用盡了全身力氣帶着怒火的這麼一人一腳,登時那兩人一趔趄,其中一個更是當場咳嗽了起來。但兩人卻不敢動,跪在那裡低垂着頭。
“你們要記住,誰纔是這個王府的主人,是六王爺。六王爺不在府上,本宮乃唯一六王妃,自是本宮說了算。本宮不管你們之前聽命於誰,但自今日起,你們唯一能夠聽命的人,便只有本宮。有些事情,不要太自以爲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