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會,柳若黎便立身於任薄雪住下的客房門前,她輕吐一口氣,推門而進。
柳若黎舉目正視的時刻,窗外的光也直直的射來。千鈞一髮之際她只覺得眼前一亮,然而突現的一抹光又不像是日光,倒像是劍影。
柳若黎急急用手去擋,再次睜眼時卻只見一位素衣女子正含着一雙明目望向自己,泰然自若。
此女子明眸皓齒,眉清目秀,正是任薄雪。
而自己隻身擅自闖入,顯然已經惹得任薄雪不悅。
剛纔的劍影只怕也是隱於房內的侍衛,只是發現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又無害其主之心,便又收回了劍身,不再現身。
想起剛纔的刀光劍影,暗藏殺機,柳若黎不禁心生一頓,但面上還是繼續保持着鎮靜,並開口道:“任小姐莫急,我此次前來並非惡意。”
柳若黎看着任薄雪終於收回審視的眼神,暗自鬆了一口氣,便慢慢將袖間的那紙畫像拿出,遞給任薄雪。
“這是何意?”任薄雪看向畫像之上的人,正是安蕭泉。畫的是不錯,做到了形似。只是卻少了最致命的神似,單這一點,這樣的畫作就不足以入她任薄雪的眼。
“想必任小姐也知道我傾心於畫上之人,而我此行並不在道明此意。此次前來是想談一談那日贈畫於我的人。”
任薄雪脣間噙着笑意,“這與我又有何干系?”
柳若黎知道傳言任薄雪是個爲人冷漠,善惡分明之人。但她還是沒想到任薄雪居然還如此高傲無禮。
柳若黎暗自壓下心中不喜,繼續說道:“贈畫之人乃是當今陳候之女陳翊雪,那日陳翊雪單憑几眼便作了此畫贈於我,自圓其說是因我多看了此人幾眼,以爲是熟人便做了畫,以便日後相認。任小姐想想難得不覺得奇怪嗎?”
陳翊雪?原來是她,那便不足爲奇了。又將視線轉回畫像的任薄雪漸漸收回心中的一絲驚訝。
暗想那陳候確實是一個老奸巨猾之人,能成爲多朝元老的人自然不簡單。
而他的女兒小小年紀居然就懂得看人臉色,知道柳若黎傾心於安蕭泉,便用一紙畫作賄賂人心。最重要的是她還知道掩飾自己,雖然如今被柳若黎察覺出來,但到底也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
陳候自然是存着將自己的女兒嫁入宮中,鞏固政權之心的。只是他比左相聰明些,知道左相在明處他在暗處,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大好局勢。
陳候自然是想在左相進諫皇上,排除萬難之後上演一出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的把戲,好打的左相措手不及,最後輕易爲其女奪得後宮之主之位。
而陳翊雪贈送給柳若黎的畫像自然就是用來迷惑她的,目的就是讓她在對安蕭泉無盡的單戀之中迷失自我。
任薄雪想起近日城中確實開始傳言道,左相之女柳若黎確實因成日手捧畫像口不擇言之態而被左相關於廂房內。
也正是此傳言,陳候和陳翊雪必定也相信了,漸漸不把柳若黎放在眼裡,也因此放鬆了跟蹤她的警惕。
卻不曾想,風水輪流轉,柳若黎居然意識到了其中的詭計,之所以隻身前來想必也是瞞着左相的。
而她此次求助於我,必定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柳若黎想的是對的。
既然她陳翊雪可以在暗處,那她任薄雪自然也可以在暗處,於是便可以形成柳若黎在明任薄雪在暗之勢。想來陳翊雪本就不可能會料得到她好柳若黎會結成聯盟。
如此之後,任憑她陳翊雪有三頭六臂也總是應付不過來的,到時候,區區一個陳候就可以打壓下去了。
“想必任小姐也能明白若黎今日前來之意,若是任小姐真能助我渡過難關,若黎自當沒齒難忘。”柳若黎語調聽不出喜色,卻聽的出真誠。
而她柳若黎此時的舉動顯然也是對了任薄雪之心的,況且柳若黎能放下對自己的怨恨,雖定然只是暫時放下,想來卻也是不容易的。
思已至此的任薄雪確實存了幫柳若黎的心,不光是爲她也是爲日後自己的需要。
任薄雪知道只要自己助了柳若黎這次,她便欠自己一份人情,到時候自然有需要用到左相的地方。
任薄雪要用到左相之處是借左相之力打出暗藏在柳若黎身邊也就是日後自己身邊的危機,借力打力。
雖然任薄雪有皇上這個堅實的後盾,但是總還是有某些地方是皇上不能出手相助的時候,當數第一個就是太后的勢力。
和太后想比,那些陳候,言候的威脅就顯得薄弱多了。而這時左相的力量就顯得格外的重要,借力打力倒真不失爲一個絕妙的計策。
然而眼前還不宜高興過早,也不是想着日後對付太后的時候。畢竟還有一個擺在眼前的陳翊雪要解決。
任薄雪思忖着如何讓自己的出現沒有半分的唐突,因自己不可能無緣無故前去拜訪陳翊雪,而若是不相見,便沒有了對付她的機會。
不過,任薄雪突然想到若是讓皇上把我們這些人召在一起,到那時我們幾人的相見了不就成了天經地義之事了,那便無人會有疑心。
任薄雪嘴角噙着笑意,淡然開口:“再過幾日,宮中會設一個晚宴,到時候皇上會宴請朝臣和其家眷共同前去。我們自然都會在場。”
“晚宴?若黎慚愧,卻不曾聽家父提起此事。”
“今日之前確實不會有晚宴,今日之後卻不一定了。”
柳若黎微瞪大杏目,原來任薄雪是要以皇上的名義引出暗藏的陳翊雪,真是妙。
可這事先不與皇上知會一聲,便如此有底氣的宣佈會有晚宴一事,這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可見皇上對她的寵愛程度。
想到這裡的柳若黎不禁暗了暗目光,這獨寵之勢怕是自己追之莫及了。
但轉瞬她便又恢復了常態。而今,由不得自己繼續兒女情長下去了。
“有了晚宴那就好辦了,介時以陳翊雪的性情,必定不會放過這個結識你的大好時機,而那時,就是好戲上場之時。”
柳若黎此話正是任薄雪的想法,她是個一點就通之人。既然她已經和任薄雪的達成了聯盟,知道了任薄雪的計策,便知道此地不可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