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異鄉憶母情

柳靜淑做出惋惜模樣,依舊不結束這個話題的再道:“尊夫人如何稱呼纔好?”

任薄雪不知她爲何如此突然好奇家中母親,女家名諱在嫁爲人妻以後便會隨夫家姓氏,這時候自己的名諱定然也是鮮有人提起,但這位柳靜淑明明知曉自己姓是任,家母也定是以任夫人相稱,可她還是要問母親名諱,這般看來她問的並非一個稱呼而是母親真正的姓名。

可一個陌生人又是爲何會對自家母親如此感興趣,任薄雪想不通,但她還是面色不改的裝作未曾聽出其中深意,道:“夫人與家母應是差不了幾歲的,稱呼也要隨意自然纔好,姐妹相稱也不爲過。”

寧國公主的話顯然不是柳靜淑要的答案,但她心知總不能繼續追問下去,那般只會引來公主的不滿吧。想到此處的柳靜淑眼中添了一抹失望之色,道:“公主說的是。”

柳靜淑眼中的失望顯然沒有逃過任薄雪的視線,可見夫人嘴上卻還要要附和自己所言,她不由得更是疑惑了,心想這位夫人與自己非親非故的,與自家母親也是不相識的,可給她的感覺卻是有些故意親近之態,這又是爲何?

更讓任薄雪不解的是,這位夫人雖說是有些刻意親近,但從她的神態眼色,言談舉止中可以看出她的親近是真心真意的。

見柳靜淑果然不再追問下去,心知她也是個懂事的,任薄雪也是滿意的對着她微笑示意。

見了任薄雪的笑容,柳靜淑也是突然晃過神來,心想道既然公主能令任夫人與自己姐妹相稱,那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她是懷着想要知道任夫人真名的心思試探的問了一句,但見公主並未作答,而是婉轉的說明自己可以以妹妹稱之,公主的不作答究竟是真不解自己話中之話還是其它暫且不提。

柳靜淑清楚的卻是公主此言本意該是想要自己擺正身份,但她轉瞬一想自己又爲何不能也是裝作不解其深意,真的稱任夫人爲任妹妹。

若是自己稱任夫人爲妹妹,那不就方便了日後的再行打聽,日後問起大可光明正大的談了去,而非故意試探,一來合乎情理二來不會像今日無端問話一般突兀。

費了一番心思苦想至此的柳靜淑也終於是想出來一個好勢頭,於是她不在滿眼愁情,而是喜上眉梢,用同樣柔而不膩的笑臉迎身旁之人,再道:“公主一笑傾城,臣婦見了也是心情舒爽,不由得想笑了。”

任薄雪見她似乎開懷了許多,雖不知她心中所想,但也知定是想通了什麼,適才也想要一試她的心事的心也沉了下去,竟然不忍打破這人此刻的溫好心情。

這樣的轉變顯然是她也不曾想到的,彷彿是突然蹦出來的念頭,着實讓任薄雪震了一驚,對心中滿滿的善意不明所以,但她卻是奇怪的不在開口試探,她將這獨特的行爲解釋爲是想要等候良機等着對方親自開口……

不必細究任薄雪到底如何作想,見她只是緩緩開口回柳靜淑的話,道:“夫人笑起來也是可掬動人,深得本宮好感。”

聽此柳靜淑笑意又添三分,二人繼而再談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相處起來也比之前較爲融洽。

午膳已過,皇后還是未歸,派來大嬤嬤傳話說還需要在皇上那處稍作逗留,還請二人用膳過後隨意走動走動,若是公主想要休息的話,也可先行回玄清宮稍作休息,改日再請公主前來一敘。

大嬤嬤繼而又湊近柳靜淑說了幾句話,任薄雪靜靜在一旁暗暗觀察,時而看看窗外不讓二人發覺,時而餘光瞥見,藉着二人的表情揣摩那幾句話大概是何。

也不知皇后要傳的話到底是什麼,只見大嬤嬤不刻意壓低了聲音,眼神也是躲閃不定的。

任薄雪卻是氣定神閒,她見柳靜淑適才對自己已有坦誠之態,應是會同自己講,於是她索性不再動耳去聽,而是靜靜的看着窗外。

窗外花兒正濃,揚風一吹便傳來沁沁芳香,任薄雪看的入神了些,連嬤嬤行禮退身了也不曾察覺。

直到柳靜淑轉過身來看她,正想喚她一聲卻突然停住了口,她想起妹妹以往也是這般表情,望着窗外嘴角含笑。

她不由得也朝外一看,只見窗外海棠開的正歡,淡淡的香味也飄飄灑灑的進了來,滿殿都是一片沁香之氣,不禁令人神清氣爽。

就這般靜靜的等了等,眼神盡是溫柔,待任薄雪轉頭之際,映入她眼中的全是柳靜淑慈眉善目的眉眼,有那麼一瞬,任薄雪竟然以爲似乎是母親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的嘴脣已經輕啓,一聲“母親”的呼喚已經呼之欲出,卻突然見到了柳靜淑也像是晃過神來的驚詫,被生生的詫異憋住了口。

不自覺撫上額頭,探探體溫是否如常,見了並無異樣之後心中卻還是不免感到奇異,那股莫名的熟悉之感自何處而來,難不成真如自己先前所言的那般,舊人一見如故?

可自己與柳靜淑是見所未見啊!那……爲何會突然眼拙至此?莫不是這幾日來了陌生之地住的不太安分?可……也並不像啊!

任薄雪如此多的念頭彷彿一下子傾巢而出,只不過短短對視時間心中就多了不止十點疑惑不解。

她的瞳孔也是不自覺的收縮起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感受忍不住的半啓嘴脣,在回過神來之後馬上驚嚇似的緊閉了雙脣,動作之快像是再一次吞下了那呼之欲出的“母親”二字。

這時,柳靜淑出聲了,眼神已經恢復如常,不再那般雋永,全身也沒了如同慈母一般的淳淳柔光。

任薄雪見了垂下來眼簾,心中還是不可置信,隱隱還伴隨了一絲失望。

似是不可想象般的,這一次她失望不已。

距上一次柳靜淑眼中涌現的失望也不過小小一頓午膳罷了。

而她的失望,怕是緣於異鄉憶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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