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陸漫漫看見了蘇寧,蘇寧也看見了陸漫漫。
一個悠然自得,一個恨得牙癢癢。誰也沒在這場合互相揭誰的底,連目光都沒有任何碰撞,卻都感覺一陣涼意襲來。
左岸微笑着,恍如未見,仍是一派閒適姿態。
那威嚴男子當仁不讓地坐了首座,辛楚作爲主人在左,那傾世女子在右,顯然地位身份別有不同。
而蘇寧自然緊跟着那傾世女子,但卻不敢坐實,只是斜斜歪在一方。似丫環,非丫環,姿態奇怪。
至此,所有該到的,不該到的,全都到齊了。
整個賞詩會,奼紫嫣紅,要不說明白,陸漫漫會以爲大家準備選美。而她和百里吉星夾雜在此,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第一輪,以兩句詩爲限。
衆人皆是有備而來,舞文弄墨,搖頭晃腦,文人騷客,匯聚一堂。
連左岸都開始動筆,字跡飄逸灑脫,人說字如其人,果然沒錯。
陸漫漫和百里吉星兩個人看熱鬧一般湊在左岸邊上,完全沒有要寫的動向。
寫完之後不能留名,由家僕統一收羅到辛楚處,再由辛楚打亂順序,挨個讀出來,若是覺得好,便可將茶几上放置的絲綢小花投進對應的盤裡。
每個人面前放有五朵小花,也就是說,最多隻能支持五首詩。
第一輪唸了個遍,得花最多的有兩個作品,辛楚只看筆跡,便將未留名的兩首詩作的作者準確無誤地指了出來。
一個是那有着傾世容顏的女子,名叫羅敷。
陸漫漫一聽那名字,都快笑出聲了,他爹孃也忒能取名兒。“秦氏有好女,自名爲羅敷……”這可是,美女的代名詞。
當然,她的美貌,擔得上這名兒。更何況,還才情橫溢。
另一個當然是風流才子左岸。
看衆人並不驚奇的樣兒,顯是這兩人拔得頭籌不是一兩回的事兒了。
辛楚搖頭道:“我們這裡面,還有高手未顯山露水,如此作不得結論。”說完,眼光投向正跟百里吉星講小話的陸漫漫。
那一刻,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左岸微笑着提醒:“漫漫,該你了。”
陸漫漫腆着臉,擡頭對辛楚訕訕地笑:“公子誤會了,我壓根就不會作什麼詩,見公子幾番力邀,纔想着來看看熱鬧……”
辛楚一雙熱烈的眼睛蹦出火花:“陸姑娘過謙了,昨日聽見那兩句詩,不才徹夜難眠,反覆回味,實在是妙哉妙哉。”
陸漫漫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詩人的瘋狂,就像是一個瞎子看見了光明的狂放。
她臉上露出一絲促狹,朗聲道:“既然公子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獻醜了。”看電視劇看多了,大多都是這類言詞,可她忘記了,她既不是男子,也沒有女扮男裝,竟然全用了男子的口吻,引得一陣笑聲。
那笑聲中,譏笑顯然佔大多數,尤其還有一絲熟悉而尖利的冷笑。
她一個女子,還帶個孩子,稍顯了些年紀,長得很一般,說個話還和男子一個樣,如何不惹人嫌?
陸漫漫也不在意,玩興大起,檀口一啓,驚世駭俗:“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
辛楚無語。
左岸無語。
所有人都無語。
只有百里吉星搖晃着腦袋,拍着又白又嫩的手鼓勁兒。
左岸以一個無比瀟灑的姿勢看着她,揚了揚嘴角:“完了?”
“前浪都死在沙灘上了,還能不完?”陸漫漫很痞氣地抽了抽嘴角,大搖大擺地坐下,心底笑得直想打滾:辛楚會不會想一頭撞死?
正當大家譏笑聲再起時,一個磁性的嗓音,破空而來,是那種要撐控一切的氣場:“好詩!前浪確實會死在沙灘上。”
他一說好,辛楚當然立刻就不想撞死了,臉上恢復了剛纔的光彩。
他清了清嗓子道:“咳,陸姑娘奇思妙想,令人驚歎。不過,按照規矩,我們得投票,但詩者身份已暴露,不可作數,希望陸姑娘下一輪拔得頭籌。”
辛楚的確是個非常合格的主持者,幾句話誰也沒得罪。
中場休息,撤去各人面前的筆墨紙硯,家僕們端了瓜果蜜餞,以及一些看起來十分可口的的食物。
左岸給百里吉星剝了些花生,喂在嘴裡,擡頭問陸漫漫:“住得還習慣嗎?”
陸漫漫忙點頭:“習慣,挺習慣的。”她忍不住八卦起來:“你們這賞詩會一直都這麼玩法嗎?悶出個……”果斷省去後幾個字。
左岸想了想,笑道:“這裡來的,幾乎是整個龍國各大臣的兒女們,將來,他們也會是龍國棟樑之才,明白?”
陸漫漫恍然:“明白,官二代。”
“官二代?”左岸玩味着這幾個字:“好說法,十分形象。”
陸漫漫眯着眼睛打量着左岸:“莫非七叔準備一步登天,少奮鬥三十年?”
帶了些戲謔,笑得直蹂躪萌孩子小吉星。
左岸一臉茫然,顯然沒聽懂,還待再問,下一輪的比試又開始了。
還能有比這個賞詩會更沉悶的麼?
這一次,寫四句。
靠,從兩句,寫到四句,還能更無聊些麼?虧這些人還玩得樂此不疲。
陸漫漫實在忍無可忍這悶出鳥來的賞詩會,悄聲對左岸道:“七叔,您繼續玩,我得帶吉星開溜了。再這麼下去,我們家吉星會成長得很不健康。”
酸死個人的賞詩會。
左岸詫異地看着這女子,不太聽得懂她講話,又還偏聽得懂一點,並且聽得懂的那一點,讓人那麼舒服:“等詩會結束了再走,我一會兒送你們回去。”
陸漫漫咯咯笑,聲音如黃鸝般清脆,語氣和音調與她的容貌極爲不搭:“七叔,我們就住隔壁,就不勞您大駕了。有空過來玩。”說着,就那麼在衆目睽睽下,牽着漂亮的小吉星朝辛楚走去。
告個別,總是需要的,人家那麼熱忱,三邀四請,結果邀了個“前浪死在沙灘上”的傢伙,的確夠悲摧的。
辛楚還不死心,仍舊戀戀不捨,沉浸在昨日那兩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蕩氣迴腸裡。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這隨便說話都能說出兩句驚世之作的女子請來,如何肯這就罷手?
他對着陸漫漫,深深作了個輯:“還請陸姑娘留下四句佳作,好讓我等拜服。”
陸漫漫真是愁啊,多麼無趣的詩會,牙齒快酸掉了有木有啊親。
廢后不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