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心,小果並沒有完全相信慕容蒼。”天越不知何時順來一張竹葉在手上把玩着,“送信的事情越早安排下去越好,不管小果會不會信,但看到果兒的信,總是好的。”
“這點我贊成。”
慕容晟和天越的意見難得一致,他想了想又道,“果兒,小果暫時不會有什麼事情,在營救小果之前,我想先在京都製造一點混亂。一來趁着混亂的時候,轉移慕容蒼的注意力,減小營救小果的困難。二來,除掉唐家相當於砍掉慕容蒼的一隻臂膀,對於今後我們揮軍京都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你打算這次回京都就對付唐家?月影的仇可以不用這麼快報,這次只要能救出小果,我們一家平安回到甘州,我就知足了。”唐果兒驚訝的阻止道。
想要滅掉唐家談何容易?
先不說唐家底下有那麼多的高手,就拿慕容蒼如今對唐家的重視程度來說,唐家一旦有任何狀況,她和慕容晟的行蹤都極有可能暴露。
慕容蒼再不濟,也不至於無能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單槍匹馬的死敵都對付不了。
那是,她和慕容晟的處境就不妙了。
慕容晟卻搖了搖頭,“果兒,除掉唐家的事你不用多操心,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除了唐素容我暫時動不了之外,唐家其餘的人,這一次都可以一網打盡。”
唐果兒驀然想起慕容晟在殺了唐榮軒之後的那一系列安排,他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不過,她真的要將唐家所有的人趕盡殺絕嗎?
唐梟一直以來雖不待見她,可是,不管怎樣,他都是這具身體的父親。而唐府那些姨娘,也沒有給她使過什麼絆子。
三姨娘雖然曾經和她叫板過一次,但那卻是受了何氏的挑撥。何況五妹唐妍蔚,是一個真正讓她打心底裡喜歡的孩子,在太后的葬禮上,她還替自己解過一次圍。
唐果兒沉默了一下,下了決定,緩緩道,“這一次不必將唐家的人一網打盡,並非所有的人都曾苛待謀害過我。這一次,我只要何氏,我要活人!” ★ttκǎ n ★c○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慕容晟嘆了一聲,“你的心還是太軟了,就當是再給唐梟一次活命的機會吧,沒有下一次了。”
“我知道。這一次既往不咎,也是我能夠容忍的極限了。”唐果兒看着慕容晟的目光帶了些許的感激。
放過唐梟,就相當於給今後揮軍京都留下了一股不小的阻力。
而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她的靈魂佔了他女兒的身子,這是他給她的回報。
以後,但願他能好自爲之。
坐在窗上曬太陽的天越,見二人終於商量完,這才從窗戶上躍下,“要想抓何氏還不簡單,五天之後她到香滿樓赴約,讓楚顏將她綁了就是。”
“不,這樣太便宜她了。”唐果兒冷然打斷天越的話,“就這樣將她抓來,不管如何折磨死她,都不能泄我心頭之恨。”
“那你想如何?”
“月影死的那麼慘,我自然要讓何氏更慘!她最看重的就是唐家主母的位置,奪人所愛,讓人望之不得,纔是最好的報復。我不僅僅要讓最後她死的悽慘,在這之前我還要讓她生無可戀,生不如死!”
唐果兒森然而笑,對待殘忍的人,只能用同樣殘忍的方法還敬。
天越看着浮在唐果兒脣邊的笑意,不禁打了個寒顫,五年的相處,對於她的心性他摸得還是比較清楚了。
尤其是這五年來,偶爾聽得她說起上輩子精彩而又兇險的殺手生涯,他已經能夠感受到這個靈魂骨子裡的冷酷。
雖然有時候她還不夠無情,可是,對待敵人,她必定是不會手軟的。
這一刻他是體會到了,寧願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當過殺手的女人。
慕容晟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唐果兒對付左相時的手段他可是全程在場。
冷酷如何?殘忍又如何?這並不能代表他的果兒是一個麻木不仁的殺人狂魔。
恰恰相反,她是一個有血有肉愛憎分明的女人,只要是她,不管那一面他都喜歡。
“行了,我們暫時不要論何氏的事情了。”唐果兒吁了一口氣,看向天越,“我要一片輕薄的錦絹,我想過了,我打算把想說的用刺繡的方式傳遞給小果。”
“這個寫信有什麼區別?”慕容晟有些不解。
唐果兒解釋道,“我和小果交流的文字若是寫的誇張些,乍看之下就像是某種花紋一般。我將話繡在布片上,你再安排人送到小果的手上。如果其間能夠以唐素容的名義,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這並不難辦,我的人已經假扮成了唐榮軒,屆時,讓他將手絹送進宮,我再讓宮中的人做好接洽工作便是。”
“那我就按照唐素容喜歡的風格將字繡的更精緻一些。”唐果兒望向針線筐,眼底閃過一絲利光。
慕容蒼,就你那慫樣也敢讓小果認你當爹?
你就等着小果知道真相之後,請你吃好果子吧!
天都,皇宮。
秋日並沒有爲四季百花盛放的御花園增添多少肅殺與蕭索,若是要想讀出些許秋意,便只有荷池中漸漸枯謝的荷葉與滿池的蓮蓬。
荷池一旁的假山中,兩個小孩一前一後的在裡面穿梭。
“小果哥哥,我們真的能在這裡摘到蓮子嗎?這個荷池的岸堤好高,下面的淤泥比你和我加起來還深,我們還是回去吧,命人過來摘就行了。”
一身明黃皇子常服的慕容恆步履蹣跚的追着前面走得飛快的小果。
“讓人來摘有什麼意思?難道你那貴妃孃親沒有教過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看也沒有教過,你們皇宮裡面住着的人,都比較喜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小果頭也不回,熟練在從一處假山縫隙裡側身而過。
鑽過去後他停了下來,揮手招呼着落得遠遠的慕容恆,“小短腿,我說你倒是快點啊,我們偷溜出來的時間有限,等會那些纏人討厭的宮女就該追來了,好不容易纔將他們甩掉。”
“小果哥哥,這個路太難走了,我腿疼腳疼。”慕容恆艱難的邁着步,皇子常服的下襬繁複,這麼說着他的衣襬又被一塊假山勾住了。
慕容恆被絆得踉蹌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淚汪汪的立刻癟了嘴。
“不許哭。”小果見狀快步奔至他身邊,不由分說的捂了他的嘴道,“小短腿,你怎麼就這麼愛哭呢?摔個跤有什麼大不了?”
“疼……”
“這你就叫疼?”小果非常鄙視的賞了慕容恆一個白眼,替他將掛在假山上的衣襬取下,伸手道,“來,看在你腿短的份上,我牽你。”
慕容恆立馬收了哭勢,破涕爲笑喜滋滋的跟在小果身後。
兩個小孩穿過假山之後,來到一處比較低矮的岸堤,前有長青矮樹掩護,後有假山遮擋,極其隱秘。
這個位置當然不是此時誤打誤撞發現的,小果在來之前已經做過數次觀察。
孃親說了,凡事不打沒把握的仗。
將慕容恆哄到一旁的草地上乖乖呆着之後,小果揹着手在岸堤上來回走動,這處岸堤雖矮,可是離蓮蓬成熟的位置還有一截。按照他現在的個子,是夠不着的。
進了皇宮之後,他的身手也不像以前那麼靈活了,如果使用靈力飛過去,摘是肯定能夠摘到,但是摘得估計還不夠慕容恆這個吃貨塞牙縫。
想到這裡,小果看向早已跑出草地,趴在一旁自顧玩水的慕容恆,連鄙視的眼神都懶得給了。
突然,他的目光瞥向岸邊的一棵柳樹。
這棵柳樹的一根枝幹延伸出了岸堤,在枝幹的末端下方,正好是一處蓮蓬密集的位置。
小果瞬間有了主意,他扭頭看向慕容恆,像個大人一般叮囑道,
“小短腿,等會我要爬到那根枝幹上來個倒掛金鉤採摘蓮蓬,摘了我會丟給你。你的任務就是在岸邊將蓮蓬撿到草地上,這麼簡單的工作,你不會完不成吧?”
慕容恆一股腦從地上爬起來,前襟上沾了不少的碎草渣。
他猶豫了一下,隨後將溼漉漉的雙手在身上一擦,“我可是皇子,這點小事當然完的成。只是……小果哥哥,那根枝幹看起來好像很危險的樣子,你會摔下去的……”
“住嘴,住嘴。快閉上你的烏鴉嘴。”還沒上樹就詛咒他摔下去,要不是這些日子摸清了小短腿好騙單純的性子,他真要懷疑他是故意的。
小果掩面,他真的懷疑小短腿和他是不是一個爹生的,爲什麼一點都不像他?
大約應該是自己像孃親多一些。
很快想通了的小果三下五除二爬到了樹枝上,他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遍樹下的慕容恆,這才坐下用腳勾住樹枝,將自己慢慢倒吊下去。
這一根樹枝離水面很近,小果伸手就能夠到蓮蓬,他當即毫不猶豫的將手邊那一叢蓮蓬盡數折下,一股腦丟嚮慕容恆。
“小果哥哥,你慢點慢點丟,我跑不過。”慕容恆看着散落在在岸堤上的七八個蓮蓬,一邊邁着小短腿彎腰去撿,一邊急急忙忙的朝着小果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