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交易很快完成,飛虎寨付出一千斤煙土換回二十多萬斤糧食和大批軍火。肖明挑了挑,把成色好的中正式留下,換下來一些破舊的三八式和漢陽造,讓夜貓子和孫二狗給賣了,也換了不少大洋。王金龍連連感嘆:這買賣做的,裡外都賺!

飛虎寨賣槍的消息不知怎麼傳了出去,有幾個人前來拜山,夜貓子認出其中有當初在二龍嶺的人。這些人動員飛虎寨把槍捐出來,支持抗日,並沒有掏錢買的意思,甚至還動員飛虎寨加入革命隊伍,共同抗日。

王金龍一頭霧水,問:“你們殺了幾個鬼子,憑什麼要我們入夥,何爲不加入山寨?”

來人說:“我們是窮苦人的隊伍,是真心抗日的隊伍,我們要發動全民抗戰,全天下的勞苦大衆都是我們爭取的對象。要說打鬼子,我們一個師就曾一次殲滅好幾千日軍,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有志青年都踊躍報名參加我們的隊伍,只是缺少武器啊!”

肖明聽了直搖頭,趕緊說:“實在不好意思,槍已經賣完了,剩下的我們剛夠用,我們也想抗日,只是怕拖了你們的後腿,這事以後再說吧。”說着讓林秀青把他們送走了。

王金龍半信半疑,問肖明:“兄弟,他們真有那麼厲害,能一下幹掉幾千鬼子?”

肖明苦笑着說:“這個人根本就不懂,十個人打三個人容易,一萬人打三四千人,就是雙方裝備相當,也是很困難的事!”

轉眼間到了麥收季節,今年收成不錯,肖明打發馬六率二連和後勤連去收租。劉大奶奶面無表情,說來了好幾撥人催糧,請飛虎寨跟各方弄明白以後再說。

馬六火冒三丈,立刻找來保長,問怎麼回事。保長哭喪着臉說:“馬爺,你是不知道,這兩天來了不少人,都讓準備糧食,有國軍、治安軍、土匪,還有山上的隊伍,哪一個都惹不起啊,你說我們還活不活啊!”

馬六笑了,輕輕拍着保長的臉說:“不要怕,把我們的糧食準備好了,跟他們說糧食都讓飛虎寨搶走了,讓他們到飛虎寨去要。他孃的,我倒想看看,誰敢跟飛虎寨叫板!”

肖明聽說以後,要王金龍坐守山寨,林秀青沿途接應,自己調集一個連兵力,連同大龍的特務連和偵察連下了山,挑起一面大旗,上書五個大字:飛虎寨徵糧。命令偵察連分散警戒,並四處傳播說劉家鎮是飛虎寨的地盤,誰要是在此地生事就是與飛虎寨作對,後果自負。

肖明率隊駐進了劉家大院,嚴令不準騷擾大院裡的人,劉大奶奶也關起門來,囑咐下人不得招惹是非。

那些扯着抗日大旗的豪紳和土匪,見飛虎寨的人在此收糧,自知惹不起,客氣兩句就走了。那治安軍和國軍自恃人多勢大,非要分一杯羹,被馬六下了槍,一頓大嘴巴抽走了,晚上,他們的長官牀上就多了顆手榴彈。徵糧的地方有的是,腦袋只有一個,長官下令避開飛虎寨,到別的地方去了。

最讓馬六頭痛的是,來了幾個說是什麼縣委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來宣傳抗日救亡思想,順便給隊伍籌點糧。他們分頭做工作,劉大奶奶充耳不聞,指了指飛虎寨的人說:“我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地已經是他們的了,找他們說去。”保長說自己管不了,也不敢管。佃戶說種地交租天經地義,糧食都被他們拿走了,自己也不好過云云。

幾個人無奈,只好來找馬六,講了一大堆軍民同心抗敵救國的道理,動員馬六獻出糧食,一起加入人民的軍隊。馬六哭笑不得,跟他們說:開玩笑,我們是土匪,你見過哪家土匪把到嘴的肉吐出來的!

幾人不厭其煩,一遍遍地做工作,態度相當和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馬六差一點跪了,對他們說:“你們看,從這兒往西一直走,過了二龍嶺就到了飛虎寨了,有什麼事去跟我們當家的說去。我做不了主,如果少了糧食,當家的會扒了我的皮,求求你們了!”肖明就在大院裡,馬六可不敢說找他去。

眼見再說下去馬六要翻臉,這些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着頭走了。

忙了七八天,徵糧終於結束,肖明和劉大奶奶談了談,說這麼多糧食放在家肯定會成爲衆矢之的,希望折價收購大院多餘的糧食。劉大奶奶是個明事理的人,何況肖明出的價也公道,就同意了。

回到山寨,只見王金龍和紀鴻儒臉上笑開了花:加上肖明沿途買的,這次一共收了近一百萬斤糧食,夠山寨吃兩年的。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年暫時不收村民的地租,只用舊糧換了他們的新糧。

手中有糧心不慌,肖明難得閒了幾天,和王金龍林秀青喝喝茶,聊聊形勢。辛成山打來電話,說是有一位什麼十八集團軍的陳旅長求見,隨行的大約有二三百騎兵。王金龍看了看肖明,肖明說讓他們進來,看看他們想幹什麼,但要小心戒備。

放下電話,王金龍問肖明:“咱和他們素無來往,你說他們來山寨幹嗎?”

肖明笑了笑說:“沒有不透風的牆,估計是看上咱們的人槍了,來收編的,那咱們很快就能當上正兒八經的司令了,你說呢,老林。”

林秀青有些心不在焉,連忙微笑點了下頭。

王金龍又問:“那咱們該怎麼應付?總不會跟他們合夥吧!”

肖明想了想說:“哭窮,要錢要槍,越多越好。”王金龍笑着點頭。

三人下了山寨迎接,辛成山帶着一隊穿着灰色軍裝的人馬來到山腳下,互相做了介紹,陳旅長笑着說:“路經貴寨,進來討杯茶喝,不知歡不歡迎!”

王金龍抱拳施禮,說道:“陳將軍大駕光臨,小寨不勝榮幸,請將軍到山寨敘話。”

陳旅長一抱拳,笑着說:“大當家客氣,在下冒昧造訪,叨擾了,請!”他帶了一個騎兵營,營長剛要帶人跟着上山,被張鐵柱攔了下來:“請留步,三個人上去就行了。”那營長臉一沉,剛要發作,陳旅長擺了擺手,說你們留在這兒,只帶着兩個警衛員上了山寨。

來到大廳落座,上茶已畢,王金龍開了腔:“陳將軍屈尊到小寨來,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久聞飛虎寨俠義之名,如雷貫耳,在下仰慕已久。當今外寇入侵,民族於危難之際,陳某此次上山,乃是尋求聯合,與貴寨攜手抗敵,不知二位當家的意下如何?”這位陳旅長倒是很直接。

肖明笑嘻嘻地說:“莫不是陳將軍在隊伍上乾的不順心,想入夥山寨?真要如此,肖明當以此位想讓。”

旅長哈哈大笑,說:“我倒是羨慕當家的逍遙自在,只是在下俗務纏身,沒這個福分哪!”

“將軍的意思是收編我們?”王金龍試探着問。

“不,”旅長搖頭,“是聯手!”

“那這樣的話,陳將軍準備給我們什麼編制,多少槍彈糧餉?”王金龍問。

旅長大笑着說:“當家的,說實話,你說的這些我一樣也沒有,我也正在爲此發愁呢!”

“是這樣!”王金龍搖了搖頭說,“向來聽說貴軍規矩甚嚴,弟兄們自由慣了,受不了約束,怕壞了貴軍的名聲。你看這樣,以後陳將軍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儘管吩咐,弟兄們絕不含糊,你看怎麼樣?”

旅長大笑:“當家的痛快,以後用得上在下的話,陳某義不容辭!”衆人都相視而笑。

說了一會兒閒話,肖明喊了一聲“拿上來”,小虎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後面倆人一人拿着一挺歪把子。

“陳將軍大老遠來一趟,一千大洋,不成敬意,給弟兄們做件衣服。”肖明說,“這槍我們也用不上,送給貴軍或許能派上用場,請將軍笑納!”

旅長一愣,隨即莞爾:“在下來的倉促,沒準備禮物,反而要當家的費心。這樣吧,陳某借花獻佛,這大洋就算回敬了,這槍是好東西,正缺少這東西呢,那就卻之不恭了!”衆人客氣了一會兒,旅長起身告辭。

衆人一路說說笑笑,一直把陳旅長送到黑風峽外。旅長突然說:“當家的,你們山寨藏龍臥虎呀,這工事,這火力配備,相當的有水平啊!”

“這個都是老林搞的,”肖明搶着說,“他是原來是國軍作戰參謀,黃埔出身,都是出自他手。”

“哦,那我們還是校友,”旅長笑着說,“當年我還跟着委員長北伐過呢!”

林秀青立正敬禮:“學長好!”

旅長回禮,微笑道:“希望我們一起趕走日本人。有機會我請諸位喝酒,再見!”說完,跨馬揚鞭,飛馳而去。

騎兵營長是旅長以前的老部下,說話也就隨便些,追上去問:“老大,怎麼樣?”

“不好說,也算是友軍吧!”旅長若有所思。

“這還真是屯兵的好地方,落在他們手裡可惜了,真不如剛纔一個衝鋒,直接拿下算了!”營長有點惋惜。

“拿下?就憑你這點人?”旅長苦笑,“你小子就是不長進,你沒看到人家那工事修的攻守得宜,士兵精幹強悍,這不是一般的土匪,裡面肯定有高人,難道軍校出天才了?”想了想,忽然問:“你知道他們爲什麼送大洋和機槍嗎?”

營長摸了摸腦袋,沒說話。

“那是告訴我們,他們不但有錢有槍,而且還打鬼子。送槍不給子彈,是讓我們自己到鬼子那兒去搶!”

旅長忽然笑了,“這個二當家,不是一般人,說不定周邊日軍被伏擊,都是他們乾的。這樣的話,這支力量不可小瞧,那還真的得把他們拉到我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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