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在去年國軍發動“冬季攻勢”時,日本人對中國的政局還抱有一絲幻想,但現在哥倆又抱成團了,這就讓日軍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局勢了。在得不到想要的結果以後,日軍轉身開始了瘋狂的報復。一時間,華北大地上狼煙四起,哀鴻遍地。

除了日軍又開始在公路上修據點,飛虎山周圍出奇的平靜。僞治安軍司令給飛虎寨來了一封信,言辭之間甚是懇切,大意是凡事皆可商量,切勿意氣用事,在皇軍那兒不好說話。

“這二鬼子什麼意思,轉性了!”王金龍大惑不解。

“他們的意思是,以後紀先生要蓋豬圈,直接把材料送來就是,不必再去拆炮樓了!”林秀青微笑。

“還有這好事,那麼……要不咱試試?”王金龍似乎有點動心。

“那樣日軍就會堂而皇之地扒了老百姓的房子,然後大張旗鼓送到山寨來,再然後飛虎山周圍的百姓……”林秀青微笑着看着王金龍。

“會躲得我們遠遠的!”王金龍笑了,“雖然咱是土匪,但漢奸的帽子可不好戴!”

“老呂,問問你們的人,國軍那兒情況怎麼樣,我再讓老貓出去轉轉,這小鬼子有點不正常!”沉默了半天,肖明突然冒出了一句。

○≦,..結果出人意料,周圍的日軍和國軍並沒有大動干戈,反而相處十分和諧,雙方很默契地讓開了一條口子,做起了買賣!

“那就都歇了吧!奶奶的,越來越看不懂了!”肖明百思不得其解,乾脆起身,瞎溜達去了。見山娃子還跟在自己身後,沒好氣地問:“你沒事幹啊,跟着我幹嗎?”

“我是你的傳令兵,不跟着你還能上哪去!”山娃子傻兮兮地笑着。

“我踹你個屁股開花!”肖明轉身不輕不重地踢了山娃子一腳。

“這下你舒服了吧!”山娃子竟然沒躲。

“你小子再裝,我讓你跟二狗作伴去!”肖明確實窩着火。這世道只有風調雨順民心安定的時候,百姓纔會種點細糧,爲了不耽誤地,大部分還是種一些玉米高粱等,因此秋糧纔是大頭。周圍一夜之間出現大量日軍,秋收時飛虎寨就沒敢到劉家鎮去,而飛虎山地區的一些村鎮,地少人多,打那點糧食自己都不夠吃,只能象徵性的收了一點,讓他們別忘了還有抗日這回事。

肖明突然想起了點事,叫過山娃子:“娃子,要不你去教小月騎馬吧,這時候衣服穿的厚,也不怕摔着。”

“我不去!”山娃子一口回絕,“那丫頭見了我就跟仇人似的,兇得很!還是離她遠點好。”

“你小子太年輕了!有一個女仇人,比有十個男哥們開心多了!快去吧,就說我讓學的。”

“那要是她看上我的馬呢,我怎麼辦?”

“給她!這丫頭沒什麼長性,過兩天再要回來。”

“東西到她手裡,鬼都要不出來,不幹!”山娃子忽然想起了什麼,“司令,要是呂姑娘也想學呢?我可不敢教她!”

“你小子……”肖明瞪着山娃子,“滾!”

時間一長,衆人都覺得無聊,有事沒事就往大廳跑,看看有什麼活幹。王金龍看着心煩,把肖明找了來,說道:“兄弟,還是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那幫小子非憋出毛病來!”

“大哥,不要着急,老貓和大龍已經出去探聽消息去了,估計這兩天就會有結果!”肖明早已渾身不得勁,這人一閒下來毛病就多,時間長了,士氣也是個問題。

肖明惦記上了礦區的運輸隊,已經兩個月了!當然,他對那些礦石並不感興趣,而是日軍的補給。礦區駐有日軍一個大隊,還有幾千勞工,再加上各種設備,每天的消耗相當驚人。奇怪的是,礦區和運輸隊竟然從來沒遭到像樣的攻擊,在破襲戰鬧得最兇的時候,也只是受到輕微的衝擊,但很快就恢復生產了。

肖明在心中掂量了掂量,要是攻打礦區,日本人非跟飛虎寨拼命不可,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還是搞點物資來的實惠,也不至於惹毛了日本人。把計劃一說,得到了山寨上下一致通過。

一支龐大的車隊吱吱呀呀的向礦區蜿蜒而來,隨行的是日軍一個騎兵小隊和僞軍一個連。

“拐過彎,再過五公里就到礦區,安全了!”日軍小隊長長舒了一口氣。“本來這是一箇中隊的任務,自己一個小隊就完成了,長官會不會獎勵呢?”想到這兒,小隊長的心情變得燦爛起來,甚至還揮起手,向一支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邊的皇軍騎兵致意:“辛苦了,勇士們……”話音未落,就感覺有點不對:怎麼自己的腦袋和手臂好像都在地上……

肖明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離礦區五公里的拐彎處下手,因爲這時候敵人最鬆懈,想不到會有人在家門口襲擊他們。頭疼的是怎麼才能做到速戰速決,而又不驚動礦區裡的鬼子。商量了半天沒有結果,肖明乾脆下令,除了駐守各連,全部參加戰鬥,不行就硬拼。

等到看明白只有一個小隊的騎兵,肖明放心了。武定邦要求讓騎兵連練練刀法,想想三比一的對比,肖明同意了,前提是不要弄出動靜來!

形勢一邊倒,一個照面下來,已經沒有活着的鬼子,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人會下毒手。等僞軍清醒過來,發現頭上有還滴着血的馬刀,四周是黑洞洞的槍口,僞軍連長連忙舉起手來,喊了一句:“都別開槍!”轉身命令手下:“都把手舉起來!別誤會了!”

馬六帶人過來把僞軍身上的槍支彈藥收拾了一下,那個僞軍連長也不害怕,臉上陪着笑,跟馬六打招呼:“這位爺,你們是飛虎寨的好漢吧!”

“怎麼?打聽那麼多幹嘛,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道理沒人教過你嗎?”馬六上下打量着那個連長,一邊教訓着。

“這個我知道!不過,在這兒能敢和日本人乾的,只有飛虎寨了,我想見一見肖當家的。”那連長平靜地說。

“你認識我們當家的?你要是騙我,我想你知道結果!跟我來吧!”馬六帶着他向後面走去,心裡還嘀咕:奶奶的,這認識二當家的人還不少!

“吳永貴!”肖明愣了一會纔想起來,眼前這個僞軍連長是以前打過交道的吳永貴,那時他還是排長。

“肖當家的好眼力,在下正是吳永貴,當家的近來可好!”吳永貴又驚又喜,想不到肖明還記得自己。

“現在是連長了啊!來來來,吳連長,咱們找個地方聊!”肖明明白吳永貴找自己不只是攀交情,肯定還有別的事。“老吳呀,你們今天押車怎麼才這麼點人?這不是讓你們送死嘛!”

“肖當家的,不瞞你說,這日本人也是無兵可派了,連我們都是臨時抓的差。不過……”吳永貴四下看了看,“日本人正在搞一個大的行動,當家的以後可要小心了!”

“大行動?到底怎麼回事?”肖明對現在的局勢看不太懂,也想弄明白問題在哪兒。

“我一個小老鄉在日本留過學,現在在駐軍司令部當翻譯,有一天去找我喝酒,也不知道是真喝醉了還是怎麼的,說是日軍正在暗中集結兵力,儲備物資,好像有大動作,但具體什麼事他也不清楚,他也是聽一個日軍參謀說的。”

“哦?你說日軍現在的大規模掃蕩只是假象?”

“也不是假的,應該是穩定後方吧!”

“我明白了!老吳,謝謝你了!對了,這次對你們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事兒是多少有點,不過現在日本人人手很緊,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應該沒多大事!不過那些趕車的都是日軍找來的老百姓,還請當家的把車還給他們。”

“這個好說,我們自己有車。不過,你手下的人不會出賣你吧,要不要我……”

“謝過當家的,這個我自己來處理就行了!此地不可久留,當家的還是早點離開吧!”吳永貴想了想,“對了,肖當家的,我現在在清水縣城當差,有什麼事到那兒去找我就成。”

肖明讓山娃子傳令趕快換車。又告訴馬六,把槍還給了吳永貴的部下,又拿出一些錢和從日軍身上搜來的錢財都塞給了吳永貴:“老吳,你別誤會,畢竟你還有這麼多弟兄跟着你吃飯!出門沒帶多少錢,這個你先拿着,等有機會兄弟給你補上!”

吳永貴推辭不過,收下帶着手下走了,回去後被日本人打了五十皮鞭,在牀上躺了半個月,他倒沒在乎,肖明給他的錢夠他躺一年的。

肖明回到山寨說了吳永貴的事,衆人也大惑不解,不知道鬼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正在沉默的時候,王金龍說了一句話:“奶奶的,在這個地界,大破天也就是跟南邊的國軍打一仗,要不還有什麼大事!”

這一下石破天驚,衆人恍然大悟,肖明由衷地感嘆:“大哥,我真服您了,薑還是老的辣!”扭頭對林秀青和呂繼祖說:“二位有什麼意見嗎?”

林秀青和呂繼祖也是五體投地,認爲王金龍說的沒錯。

“好吧!老呂,給你的上峰發報,把情況彙報給他們。老林通知各部,從今天開始,飛虎寨停止一切行動,咱可不能做了日本人的開胃點心。”

想了想,肖明咬着牙說:“山寨開始規模攻擊訓練,讓小鬼子知道,中國人不是一盤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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