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鑰匙打開房門,楊陽扶着依凝走進室內。
狹隘的空間,窗口窄小,採光並不好,走進來眼前一片昏暗。楊陽摁亮了牆壁的開關,燈光亮起,照亮了小小的牆皮斑剝的客廳。
狹長的鳳目犀利地掃遍室內,沒看到熟悉的小身影迎出來,他不由有些意外。
將依凝扶到陳舊到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布藝沙發裡坐下,他開始到處尋找臭臭。
可是剛剛挪動腳步,他就被擺放在門口的一把小椅子吸引住。
小小的兒童椅可以用來做玩具,也可以用來踩在上面玩耍,他記得臭臭就喜歡踩着小椅子爬高。
目光再次接觸到旁邊的門鎖,他發現自己竟然犯了個致命的疏忽。
臭臭的身高加上小椅子的高度,剛好能夠到門鎖的扳手。而他,走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地加鎖。
奔向門口的腳步失去了一貫的平穩,微微有些趔趄,他測量了下高度,沒錯,臭臭站在小椅子上可以夠到門鎖的扳手!
難道……孩子自己打開房門出去了?楊陽忽地推開房門,外面是黑漆漆的樓梯,這幢快要拆遷的舊民居採光度極差,即使在大白天,樓梯道里也需要開亮電燈,否則會影響視線。而以臭臭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夠到觸摸式的電源開關,小小的身軀想要在黑暗的環境裡爬下五層樓梯更是天方夜譚!
一個人呆立在樓梯道里好久,突然,楊陽嘴角綻起一抹冷笑。他篤定地轉身,恢復了平靜。
重新走進室內,他關闔房門,很隨意地吆喝道:“臭臭,出來啦!”
沒有任何的應聲,他仍然很平靜地說:“快點兒,別躲貓貓,爸爸知道你藏在裡面,待會兒把你揪出來看不拍紅你的小pp!”
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響和反應,楊陽只能施出最後的殺手鐗——“你媽媽來了,想不想媽媽?快過來!”
這句話十分奏效,只見臥室的房門打開,一顆小小的腦袋探出來,好像在探究楊陽有沒有在欺騙他。
“媽媽在那裡!”楊陽指着坐在沙發裡的依凝,慈愛地對孩子笑道。
終於看到媽媽了,臭臭不再猶豫,他爆發出一聲激動的歡呼,打開房門,搖擺着小小的身子,向着沙發上那個夢寐以求的熟悉溫暖的懷抱撲過去。
“媽媽,媽媽!”臭臭撲進了依凝的懷裡,動作敏捷得爬上她的膝蓋,像只可愛的小松鼠圍繞着媽媽直打轉。
依凝以爲自己眼花了,臭臭可愛的小臉蛋近在咫尺,她能嗅聞到他熟悉的奶香氣息,那麼活潑可愛,烏亮的大眼睛裡閃動着俏皮和狡黠,像只小浣熊般抱着她又親又舔。
她想伸手抱住孩子,可是四肢都不聽從她的神經控制,就連動動手指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楊陽走過來,他緊挨着依凝坐下,一手習慣性地攬住她的纖腰,一手將頑皮的小臭臭拎過來。
“臭小子,敢跟爸爸耍心眼!”楊陽想起剛纔的虛驚一場,不由仍然心有餘悸。這個小子,人小鬼大,學會嚇唬他了,而他還差點兒被他嚇到。
如果不是具有豐富的反偵探經驗,他還真誤以爲小東西趁他不在家偷偷跑掉了。
想想不禁汗顏,他竟然要轉用專業的反偵探經驗來思考這個孩子的動機和行爲,如果再過幾年,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如此有把握。
絕美的大手溫柔地摩挲着依凝的腰部,她周身的麻醉感慢慢地消失。
儘管仍然四肢無力,依凝卻能慢慢地擡起手臂,她終於可以觸摸到朝思暮想的可愛小臉蛋。
“臭臭!”依凝悲啼一聲,將臭臭綿軟的小身軀摟進懷裡,發瘋般地親吻着他,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迸落而下。
“媽媽!”臭臭顯然也很思念媽媽,他揮舞着小手臂摸着媽媽滿是淚水的臉龐,高興之餘微微有些遺憾。女人,太能哭了,他媽媽也不例外,眼淚多得能淹死人!
“寶貝!”依凝抓住他揮舞的小手臂,確定他的兩條手臂都完好無損,“哇”一聲放聲嚎啕。
臭臭皺起小臉蛋,求救的目光射向旁邊的楊陽——楊陽爸,女人爲什麼老是哭?
楊陽伸手摸了摸臭臭可愛的小腦袋,解釋道:“她太想你了!”
“別碰他!”依凝見到楊陽碰觸臭臭,不由十分得緊張,她像只護崽的母獸般怒不可遏:“不要碰他!”
大手滯在半途,他緩緩縮回來,美麗的鳳目涌起幽傷。半晌,他吶吶地跟她解釋:“我不會捨得傷害他,那個孩子不是臭臭!”
“那個孩子就不是爹生娘養的嗎?你怎麼狠心對那麼小的無辜孩子下手……”依凝說不下去了,她甚至不敢正眼直視這個曾經跟她朝夕相伴的男孩,那麼溫潤善良,說話連高腔都不會擡的溫柔男孩,他怎麼能夠做出如此兇狠殘忍的事情。
“我沒想要傷害他,是凌琅逼我的!”楊陽扳過依凝嬌軀,迫她對視他的目光。急切地解釋道:“凝凝,我很想你!我想快些帶你走,凌琅他阻攔我!”
“你妄想,我不會跟你走!”依凝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和臭臭仍然處在險境裡,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來挾持他們母子倆離開。
面對依凝斬釘截鐵的拒絕,楊陽並沒有惱羞成怒,他的神色那麼無助而傷悲。幽幽地道:“我不能沒有你們母子倆,尤其擁有過……我無法承受失去!”
“求求你放了我們吧!只要你放過我們母子,我保證不讓凌琅傷害你!你走吧,默默地離開臨江,權當我們從沒有認識過!”依凝苦苦地哀求着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楊陽什麼話都沒有再說,他從不忍拒絕她,可是面對這樣的要求,他要如何回答?他唯有張開雙臂,將這母子倆都攬入懷抱裡,久久地沉默着。
他情願失去全世界,放棄全世界,都不要失去這母子倆!
“爸爸,”臭臭開口了,稚嫩的童音打破悲傷絕望的凝重氣氛,他指着自己的小肚子提醒道:“臭臭肚子餓!”
楊陽戀戀不捨地鬆開依凝母子倆,他起身先走到門口反鎖了房門,確定室內的一大一小都無法破門而出,然後他就去了廚房準備美餐。
既使各種快餐食品十分的方便,他仍然堅持做飯給孩子吃。他不捨得讓臭臭吃任何垃圾食品,都是親自做營養餐,就連臭臭平日吃的小點心小麪包都是他親手烘焙烤制。
趁着楊陽去了廚房,依凝想從沙發裡坐起來,但她虛弱到無法站立,只能徒勞地待在原處。好在四肢可以稍稍活動,她只能無助地擁抱着失而復得的臭臭,默默地流淚。
臭臭睜着烏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媽媽哀慼的眼神,良久,他說:“媽媽,臭臭給你拿好吃的!”
說完,他滑落依凝的懷抱,小小的身軀敏捷得像一頭小鹿,奔向他的小臥室。
不一會兒功夫,臭臭拿來了他的各類小點心小麪包,送給媽媽做見面禮,這些都是楊陽爸爸親手給他做的,美味無比!
嚼着一塊酥酪,依凝禁不住再次哽咽。將近半年的時間不見,臭臭長大了!他動作智商語言反應……一系列的表現都遠遠超出同齡的孩子,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個僅僅只有十五個月大的孩子。
楊陽仍然在廚房裡忙碌着,偶爾他回過頭,看到臭臭拿出各種好吃的送依凝做見面禮,不禁微微笑了。
可愛的孩子,永遠都是他心頭肉,眼中寶!
手術室的燈光一直亮着,裡面正在進行緊急手術搶救。孩子的手臂被斬斷,必須要立刻做再植縫合手術。
對於只有十五個月大的幼兒來說,手術無疑面臨着巨大的挑戰,因爲他孱弱的體質需要經受比成年人更大的困難和危險。
凌琅雙手抱住額頭,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裡。並非醫生不讓他進手術室,而是他沒有勇氣進去。
frank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剋星,轉眼間,妻離子殘。現在,從不信奉神明的他也唯有祈求上蒼保佑,讓孩子的斷臂再植手術平安順利地結束。
不知過去了多久,阿九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緩步踱到凌琅的面前,停住腳步。
“少爺,小少爺的手術結束了,很順利。醫生說他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你要不要進去看看?”阿九輕聲地問道。
凌琅緩緩擡起頭,眼眶都深深凹陷下去,絕色的容顏似乎瞬間憔悴蒼老了許多。
阿九俊目涌起痛楚,不過他仍然強壓難過情緒,儘量用淡然的語氣提醒道:“小少爺已經脫險,你進去看看他吧!”
隨着阿九走進手術室,凌琅看到了剛剛離開手術檯的孩子。
小小的身軀用消毒紗布綁裹着,戴着氧氣罩,身體插滿各種管子儀器。
只一眼,他的心就碎了,幾乎沒有正視孩子的勇氣。可是,當他的目光掃過孩子的面容時,頓時滯住。
他吃驚地微微張睫,死死地盯着孩子緊閉的眼眸,然後,踉蹌舉步,走過去。
大手摘下了孩子臉上罩着的氧氣罩,仔細觀察着他的面容,然後解開衣衫。沒找到那隻金鎖,也許被frank丟掉了,但他要找的是另一樣更重要的東西。
孩子的肩窩裡有顆硃砂痣,恰好是他未受傷的肩膀。剝開孩子的肩膀,仔細審視,孩子的肩窩很光滑,未有任何痣疤的痕跡。
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凌琅的心同時又提到了嗓子眼。——這個他拼盡全力救回來的孩子竟然不是臭臭,那麼,真正的臭臭到底在哪裡?
回到臨江,穆嫣終於明白,爲何陳奕筠警告她不必再回臨江了!
臨江對她而言,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再也不可能容下那個名叫穆嫣的卑微畫家。
她跟出版社簽約的畫冊已經完成上市,可是卻被媒體爆料,她用槍手捉刀,畫冊裡沒有一幅她的畫!
消息一經刊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穆嫣的名字頓時染上了銅臭,人人唾棄。
藝術界,最忌諱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她犯的錯誤恰恰是行中大忌,無可原諒!
成千上萬的畫冊印刷出來,卻堆在倉庫裡滯賣。沒有書店願意銷售剛剛被曝光的假畫冊,這簡直在挑戰公衆的底線。
畫冊銷不出去,穆嫣拿不到版稅,除了十萬塊的訂金,她什麼錢都拿不到!
同時,畫廊裡的畫稿全部被摘下來,畫廊的許老闆打電話通知她——可以把她的畫稿都打包帶走了!
沒有人再會買穆嫣的畫,因爲她是個弄虛作假的畫家!甚至還有不少買過她畫的顧客吵着嚷着來畫廊退錢,他們不要花正品的價錢買贗品的貨!
一片混亂,焦頭爛額!
她一時間拿不出那麼錢贖回賣出的畫,甚至有人把她以詐騙罪告上法庭。
穆嫣回到臨江就面對一大堆的爛攤子,甚至官司纏身。她都不敢出門,怕接電話,整天心驚肉跳。
甚至,她都不敢送兩個孩子去幼兒園,怕被人認出來,影響孩子們的正常生活。
臨江,真得待不下去了!她要麼立即賣掉所有不動產悄悄地離開,要麼立即賣掉所有不動產,賠償所有損失。
畫廊裡積壓了一批退回來的畫稿,如果全部退還錢款,這是筆不小的數字。同時,被畫廊抽取的佣金也要退出去,許老闆當然十分不高興,對她嘟嘟噥噥地說白忙活了!
穆嫣咬牙挺住了,她賣掉了奔馳車,所得的錢款用來贖回那批退回來的畫稿,大約用了三十多萬。全部由她承擔損失,並沒有讓畫廊的許老闆退佣金。
許老闆這纔有了些笑模樣,對她支招說:“暫時不能畫了,你給別人當槍手吧!先賺點兒生活費度過難關,等以後有機會你可以換個名字再畫!”
她,要給別的畫家做槍手?那將是她以後唯一的出路!或者拋棄穆嫣的名字,重新開始!
穆嫣笑得悲驚又絕望!
把兩個孩子送到了姑媽家,讓顧媽媽暫爲代她照顧。
顧媽媽正思念臭臭,見到了穆嫣的兩個孩子不由十分親熱喜歡。“凝凝和琅琅去香港接臭臭,用不了幾天就回來了!而且啊,欣妍和江南也快訂婚了,你有時間就幫着忙計一下!”
“唔,”穆嫣心不在焉,相對於顧家的喜事連連,她實在衰運到家,甚至連在臨江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姑媽,最近我出了點兒事……事業方面出了些問題,得去處理!”
顧媽媽這纔想起最近看過的新聞,道:“我好像看到新聞說你的畫有問題……問題很嚴重嗎?”
“還好吧!”穆嫣並沒有說到底,只說:“需要一段時間來平息問題!”
“那你快去忙吧!兩個孩子都放我這裡,正愁着發悶,有他們跟我做伴就好多了!”顧媽媽憐惜地打量着侄女,皺眉說:“出去遊玩了這麼久,按理說該開心纔對,怎麼更瘦弱更恍惚了!”
穆嫣要如何回答?只能繼續沉默。
“你也不小了,凡事該有個主張,那個陳奕筠可靠嗎?”顧媽媽始終擔心侄女的終身大事,“如果不行,你還是找個老實可靠些的男人,別圖長得帥也別圖有錢……”
“姑媽,我該走了!”穆嫣站起身,神色疲憊。
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顧媽媽嘆了口氣:“去吧!你要保證身體,別跟自己爲難較勁!兩個孩子那麼小,你要考慮他們的感受!”
“我知道!”穆嫣難過地微微哽咽,“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千萬遍地對自己說,是時候離開了!這座城市對她而言真得成爲一座寂寞的空城,沒有任何的留戀和溫暖。可是,她始終有個心結沒有解開,需要那把鑰匙開啓。
鬼使神差地來到百納國際建築財企,她知道陳奕筠白天都在這裡辦公。
仍然沒有去勞煩前臺秘書小姐,她徑直奔向陳奕筠的私人電梯,輸入密碼卻顯示密碼錯誤。
私人電梯已經改了密碼,男主人拒絕她的再次造訪。
穆嫣站在電梯前呆立了兩分鐘,拖着沉重的雙腿去了普通員工電梯。
乘電梯到達陳奕筠工作的副總辦公室,她剛走到門前,就見到有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將一個男孩子推搡出來。
“我要見陳奕筠!我要找他算帳!”男孩情緒很激動,顯得氣忿異常。
“快滾!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跑到這裡來跟陳少搶女人,你得失心瘋了吧!”一個保鏢將男孩推倒在地,罵罵咧咧地:“滾,再不滾讓你爬着出去!”
穆嫣快步走過去,扶起了被推搡在地的男孩,見他正是前陣子出版社聘請的平面模特柯宇翔,跟秦薇薇是一對,扮演她和陳奕筠年輕時的樣子。
“怎麼回事?”看到柯宇翔怒不可遏的神色,穆嫣問道。
認出了穆嫣,柯宇翔更加激動,他一把拉住穆嫣的胳膊,控訴道:“穆畫師,你來得正好,給我評評理!”
評評理?穆嫣不禁失笑,她還有一肚子的冤屈無處評說呢!
“薇薇是我的女朋友,他陳奕筠憑什麼搶走她!我跟薇薇相戀了三年,拿命在愛她!陳奕筠仗着有錢有勢就強行霸佔薇薇,我來找他評理,他居然讓保鏢轟我走!”年輕的男孩滿肚子忿慨委屈,對着穆嫣大吐苦水。
“強行霸佔?”穆嫣咀嚼着這個詞,皺眉問道:“你確定你的女朋友是被陳奕筠強行霸佔?”
“我確定!”男孩堅信自己的感情,肯定地說:“薇薇一直很愛我,她不會變心的!一定是陳奕筠威脅她,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找她,她一直躲着不肯見我!我來找陳奕筠,陳奕筠同樣不肯見我!分明是他做賊心虛,不敢面對我!”
“誰說我做賊心虛?”陳奕筠竟然從副總辦公室裡走出來,邁着悠閒的步履,從容優雅。俊面似笑非笑地睨着那個滿臉激動忿慨的男孩,勾脣道:“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我不過懶得搭理你罷了!”
對柯宇翔說話,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瞥向穆嫣,在柯宇翔攥住她胳膊的大手上停留了幾秒鐘,微微抿脣,眸色沉冷。
見陳奕筠出來了,柯宇翔顧不上再跟穆嫣訴苦,他鬆開她,轉身奔向陳奕筠,忿然怒道:“姓陳的,把薇薇還給我!”
“薇薇是你的嗎?有什麼證據!”陳奕筠懶洋洋地伸出大手,意興闌珊,似乎沒有興趣跟這種毛頭小子較真。“證據拿來!”
“……”柯宇翔怔住,秦薇薇是他的女朋友,這也要證據?
“她是人不是物,有選擇她所愛的權利!你憑什麼說她屬於你?現在,她愛的是我!”陳奕筠對年輕的情敵宣佈:“薇薇是我的女朋友,不久後我要跟她結婚,你,最好離她遠一點兒,我不喜歡別的男人圍着我的女人打轉!”
“胡說,我要親自見她!我要薇薇親口告訴我,她到底愛誰!”柯宇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擁有跟他酷似的臉龐,卻遠遠沒有他所擁有的勢力和財富,跟陳奕筠相鬥,他完全沒有任何的優勢。
穆嫣冷眼旁觀着,好像毫不相干的局外人,看着這場庸俗又蹩腳的愛情三角鬧劇……唔,不對,加上她,應該算是四角鬧劇了!
終於,一片吵嚷聲裡,故事的女主角千呼萬喚始出來。
秦薇薇從陳奕筠的辦公室裡走出來,清澈如泉水般的清眸睨向自己的戀人,然後飛快地收回目光轉到陳奕筠的臉上。
當着衆人的面,當着形形色色的目光,她輕輕依偎進陳奕筠的懷抱,無聲地宣佈了她的選擇——陳奕筠!
“薇薇,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柯宇翔痛心疾首,捂住劇痛的胸口,痛苦地低喊:“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等我有了錢,我會給你買大房子,給你買寶馬車……”
“我不要那些!”秦薇薇緊緊地摟住陳奕筠的健腰,然後對自己前男友說:“我要他!”
柯宇翔終於明白,並非陳奕筠霸佔了秦薇薇,而是秦薇薇移情別戀愛上了陳奕筠!他痛苦地搖首,喃喃道:“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貪慕虛榮!他除了比我有錢,哪裡比得上我!”
“我愛奕筠!他不止比你有錢,還比你有能力,他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我喜歡他的穩重老練,不喜歡像你這樣衝動的毛頭小子!在他面前,你太幼稚了!”秦薇薇將曾經熱戀的男友批駁得一無是處,此時此刻,在她的心裡眼裡完全只有陳奕筠,根本再也裝不下前男友。
幼稚!這是秦薇薇對自己的評價!柯宇翔慘笑無聲,再也禁不住心碎欲裂的痛苦打擊,他轉過身,逃也般地離開了。
等到柯宇翔離開,陳奕筠和秦薇薇的目光轉到自己的身上,穆嫣意識到她的到來跟柯宇翔一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陳奕筠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睥睨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淺譏,並沒有言語。
秦薇薇則示威性地霸佔着陳奕筠的懷抱,清眸滿是敵意。
穆嫣勉強牽起脣瓣,她沒有看秦薇薇,只對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說:“難爲你煞費苦心把我整得這麼慘!你的目的達到了,祝賀你!”
這是她來找他想說的話嗎?此時此刻,除了這句話,她真得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話來!
“過獎!”陳奕筠毫不客氣地將她的祝賀照單全收,自得地淺笑:“我很喜歡看到你強掩狼狽的樣子!就像竹洞天的竹子,在最冷的時候,努力維持着最後的綠色和尊嚴,很有趣!”
“……”她終於明白,那日在竹洞天,他話裡的深意了!
原來,他早就起意惡整她,而她卻被他矇在鼓裡做着春秋大夢而慘不自知。
如願看到穆嫣眸子裡涌起的怨恨,他卻冷冷譏笑:“把我的警告當作耳旁風,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那日,在醫院裡。穆嫣剛剛流產,他掐着她纖細的脖子怒吼讓她滾出臨江,這輩子都不要再讓他看到她!
可是,她沒有照他的話去做。仍然選擇留在臨江,仍然選擇生活在這裡。
她也許萬萬想不到男人的誓言也是淬毒的,她更萬萬想不到,這個昔日柔情繾綣的男子竟然再也容不下她的存在。
爲了讓她徹底死心絕念,他給她的打擊足以毀滅她的一生。
“原來如此!”穆嫣喃喃低語,她咯咯嬌笑,卻笑出了眼淚。
轉身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離去的腳步踉蹌不穩,她幾乎落荒而逃。
腦子裡像塞滿了什麼東西,迷迷糊糊的,腳下像踩着厚厚的棉花,每一步都那麼綿軟不真實。
等到她重新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發現自己如此孤獨無助,她根本一敗塗地。
她敗在了她深愛的男人手裡,毫無戒備,毫無反擊之力。
痛苦地蹲下身,她雙手捂臉,泣不成聲。
“穆畫師!穆畫師!”耳邊有人喊她。
在臨江的畫界,她早已聲名狼藉,誰還會喊她穆畫師?
穆嫣擡起頭,看到柯宇翔蹲在她的面前,俊目流露關切。
“穆畫師,你怎麼樣,沒事吧!”柯宇翔見穆嫣面色憔悴蒼白,神思恍惚,知道她所受的打擊也不輕。
在做平面模特的那些日子裡,柯宇翔知曉了穆嫣和陳奕筠的關係,現在陳奕筠跟秦薇薇在一起了,相信穆嫣所承受的打擊和痛苦並不比他少!
穆嫣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任何人的眼裡,尤其眼前這個酷似陳奕筠的男孩子。她勉強牽起脣角,說:“我沒事!”
說完,她轉身去攔出租車。以她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開車,還是坐出租吧!
“穆畫師!”柯宇翔抓住她纖細的皓腕,衝動地喊道:“你不恨他嗎?”
“不恨!”沒有什麼好恨的,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力氣去恨他。
“我恨他!我更恨她!”柯宇翔握緊年輕的拳頭,嘶聲喊道:“總有一天我會比陳奕筠更有錢,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穆嫣將男孩的嘶吼聲拋在後面,她奪路逃進一輛停下的出租車。
至於柯宇翔跟陳奕筠的恩怨,那不是她關心的範圍之內!
臭臭拿出了自己所有好吃的招待久未逢面的媽媽,活潑好動的孩子一會兒爬上一會兒跳下,沒有片刻的安寧。
依凝坐在沙發裡,寸步難行,雖然四肢勉強可以活動,但想站起身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楊陽在廚房裡翻炒着,傳出陣陣飯菜的香氣。他的廚藝還是那麼精湛,做的飯菜色香味俱全。
想起過去跟他度過的歲月,依凝不禁唏噓事世難料。那個曾經驚豔了歲月溫暖了回憶的男孩,怎麼可能化身成嗜殺冷血的魔鬼呢!
正在出神的當口,突覺腰部傳來微弱的碰觸,她低下頭,看到臭臭正用一樣東西戳她的腰。
待到看清那件東西是什麼,依凝的心臟頓時跳到嗓子眼。
天吶,臭臭竟然不知道從哪裡翻找出一隻手機。
她伸出顫抖的手去拿那隻手機,臭臭卻俏皮地將手機藏到了沙發的墊子下面,發出咯咯的歡快笑聲,好像剛纔他只是跟媽媽開了個有趣的玩笑而已。
楊陽將做好的飯菜端出來,擺到餐桌上,對臭臭吩咐道:“去洗乾淨小手,自己搬小桌子小椅子,自己找小碗小匙子!”
看樣子,臭臭被訓練得極好,自理能力極強。每次吃飯,只需楊陽吩咐幾聲即可。
依凝還在惦記着沙發墊子下面藏的手機,怕被楊陽發現,好在楊陽並沒有注意到手機不見了。他給她盛了米飯和濃湯,然後伸手在她的眉心揉了揉。
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喘息都順暢多了。楊陽實在是使迷藥的專家,份量多少隨心所欲。他想讓她暈她就暈,他想讓她半暈她就半暈,他想讓她清醒她想暈都困難。
“吃吧!”楊陽把筷子遞到她的手裡,花瓣般的雙脣抿起誘人的弧線,美麗的鳳目流露久違的暖意和溫柔,“我們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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