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天空下,相同的危險境遇在醞釀着。
趙昚一聲怒喝急急而下,朱昔時還沒從突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兩名入殿的金刀侍衛左右高高架起!
“嘴硬是吧?!朕今天給你治治這壞毛病,看你吃過苦頭後腦子能不能清醒點!”
自己的雙手不由自主地被侍衛抓着向前伸,後趕來的宮人將帶着五根麻線串着的紅漆小木排套入朱昔時的左右手指間,拽着線頭嚴肅地立在她兩側。
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拶指之刑!這等懲戒犯錯女子的刑罰早就有所耳聞,不想今日自己能親身一試,朱昔時的心頓時也涼了半截。
“動刑!”
沒有半分憐惜之意的趙昚一聲令下,分立在朱昔時兩側的宮人就開始收緊手中的線頭。所謂“十指連心”,這急速收縮的夾棍頓時讓朱昔時切身體會什麼是痛徹心扉,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倏然奏響在整個朝陽殿。
幾個須臾的痛苦輪轉間,不過是讓朱昔時初嘗拶指的滋味,而聽着她發自肺腑的痛叫,趙昚只是圓目有怒地冷觀着。
手一揮,這收緊的夾棍暫時鬆了下來,而趙昚冷冷地問到朱昔時。
“這拶指的滋味可好受?可想起什麼來?”
疼得直喘粗氣的朱昔時一張臉扭曲地不成樣子,點點痛出的冷汗綴在額間,鬆了夾力的十指如沾了辣椒油後又浸了鹽水,撕着皮肉火辣辣地疼!緩了片刻痛勁,朱昔時這才吃力的擡起頭回話到趙昚,口吻依舊倔強。
“皇上,民女......民女冤枉。”
一句冤枉倏然間刺破了趙昚的耐心。怒眉一挑高聲喝斥到。
“看樣子你還沒清醒!給朕繼續拉,夾到她肯說實話爲止!!”
聖意一下,立在兩側執刑的宮人絲毫不放水,手中的繩索又急速收緊將朱昔時的十指緊緊夾住。如潮水般涌來的痛苦侵襲着朱昔時的理智,再次剋制不住本能反應地失聲痛叫出口,一張本無血色的臉血氣衝頭漲得通紅,眼淚花是痛苦下的副產物。不住地往眼眶外涌。花了朱昔時的視野將她推入深深的痛苦泥沼中。
力道和時間較之第一次,這酷刑是霸道而持久的,而此時沒有趙昚的點頭應允場上誰也不敢鬆勁。劇痛中沉沉浮浮的朱昔時。思緒時而清醒時而渾濁,她第一次感覺到逞能是件如此痛苦不堪的事情,而朱昔時也爲自己的固執付出了慘痛代價。
忍,再忍。多忍一會兒,堅持忍.......腦子裡只有這麼一點堅持在爲朱昔時鼓勁。她如在危絲上行走的人般,竭盡自己畢生忍耐抗拒着十指間傳來的鑽心痛楚。
她的極力忍耐,是洛知秋密函中計劃的一部分:拼心計,打消聖上對將述之事的猜疑。
朱昔時之前的多番搪塞。不過是爲了步步將趙昚引入自己的圈套中;正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若一開始把心中藏着掖着的事情攤開。那眼前七竅玲瓏的趙昚未必會信服。而人往往有種慣性錯誤判斷,總認爲在大悲大痛下說的話纔是實話。此時逼趙昚對自己用了拶指之刑也是出於這樣的誤導,可無疑這樣觸怒龍顏是在以身犯險,稍有把持不當便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 ¸¢O
事不過三,快要痛暈過去的朱昔時一直緊咬着牙關堅持着,一遍遍地暗暗叮囑自己無論如何要挺過這次拶指之刑。
耐心角逐間,趙昚滿心怒氣消散了些,也感覺到朱昔時那骨子裡的倔強非常人所能比擬,典型地吃軟不吃硬!可鬧了這麼大的排場若不逼問出點什麼來,趙昚這高高在上的君王還有何顏面?猶豫和自尊面前,趙昚難免會意氣用事地傾向於後者。
大手一揮,拶指之刑又停下來。被左右架着的朱昔時此時似乎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一個頭垂得低低的,讓趙昚看不清她是個什麼表情。
一口憋了老久的固執氣終於貫穿了身體,鬆了痛楚的朱昔時頓時大肆地咳嗽起來,感覺快要把自己的心肺都要咳出來似的。
“滋味可好受?!要不要再重溫一遍?”
倏然間,手指間的夾棍有收緊了許多,朱昔時那顆律動過快的心此時都快爆開了,囫圇地吞嚥了口唾液,有氣無力地說到。
“民女招......什麼都招......”
再玩下去,恐怕這雙手日後就廢了,能熬到這個份上實屬不易,切莫過火。
而無疑這話是填了趙昚心中所需的滿意,手一揮,宮人便收了朱昔時雙手間的夾棍,畢恭畢敬地退到一邊待命。威猛的金刀侍衛重新將朱昔時放回軟墊子間趴着,她那模樣還真像只半死不活的喪家犬,擺在人前任由宰割。
“若先前痛快地坦白,又何必受這皮肉之苦?朕等着你的回話,你可要想清楚,想透徹;若再有半句隱瞞不真,朕保證你將受之罪就不是拶指那麼輕鬆了。”
虎虎生威的步伐走到趴着的朱昔時身邊,趙昚此時卻蹲下身子和她保持在同一水平視野間,又亮出了手中那圈握多時的玉佩。
“說,這塊玉佩是誰給你的?”
那雙目間似有靈光,分分秒秒間都在洞悉着朱昔時的反應,而面色間痛楚氾濫的朱昔時看了看玉佩,聲音略顯氣勁不足地回答到。
“是......是一個女子贈給民女的。”
這回答突然間如驚雷劈頂,頓時間將趙昚打得措手不及!女子,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要得答案嗎?轉眼間,趙昚似變了一個人般,手失控地抓上朱昔時的雙肩追問到。
“她在哪兒?快說,這贈你玉佩的女子如今在哪兒?!”
“皇.....皇上......您的手......”
那如虎鉗的手禁錮地朱昔時快痛暈過去,趙昚突然如摸了熱烙鐵般撤回手,神色更顯慌張地追問到。
“說啊,你倒是快說啊,小鈺在哪兒!!!”
失去方寸間,趙昚無意間說出他心中心心念念那個人的閨名,朱昔時也是周身一震!小鈺,玉娘,同是含諧音“玉”的稱呼,難道......難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裡,朱昔時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是超出了自己意料!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