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喜斜視着掌櫃的,看他的表情,是掌櫃的坑了他好大一筆錢!就聽他十分不滿地問道:“爲什麼不收錢?”
噗……此言一出,驚呆了悅來客棧的房客、食客們,人家不收你錢,這種好事長這麼大都沒遇到過。這傻小子幹嘛這麼生氣?衆人不可思議地盯着聽喜,而後齊刷刷低轉移了目標,想看看悅來客棧的掌櫃是如何作答。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幕!
掌櫃似是沒瞧見衆人目光,滿眼只有一個聽喜,只見他和藹可親地道:“客官勿惱,這是東家發的話,老朽只是聽命行事。”
“東家是?”
掌櫃的未曾多言,抽過一張紙,遞給聽喜。
聽喜識字,這是肯定的。因爲住店所有的登記,都是聽喜自己填的,而他所填的主家信息則是——蔡。就在三日前,徐州凡事天波府產業的客棧,都收到了一條命令——家主姓蔡之人,免受食宿費用。聽喜手中拿到的,就是這封信。
聽喜十分不悅,他是蔡京的人。自己主子什麼樣他不知道嗎?別說蔡京不缺這點錢,即便缺,那也不想接受楊家的施捨。然,接着往下看,見到“三少夫人所託”一句時,收了不悅。三少夫人是樓家姑娘,而這位樓姑娘不僅和夫人交好,連大人也是認識的。聽喜只好折回後院,把這事報了上去。
蔡京夫婦聞言相視一眼,徐嶽樓先做了決定:“既這樣。那就不交這房錢了。”
“悅兒!”蔡京顯然不滿意她的決定,語氣中的不悅成分,連聽喜這個下人都聽出來了。
徐嶽樓不甚在意道:“就爲這幾個錢和掌櫃得交涉。弄的人盡皆知,實在沒什麼意義啊。搬家後,我第一件事就是給樓姐姐寫信就是。”
這倒是,蔡京不再反對。
新的蔡府兩日就收拾妥當,定於三日後宴客,給樓蘇的信也寄出去兩日了。
新宅子的花園,橫款第一、二兩進宅子。第三進的小院也佔了大半。空餘的地方,圍了個小院子出來,院內大小共計十間房子。充作下人房;廚房設在了第二進的東側,馬房則在第一進的東側。
一家人的住房都在第三進,第二進只留了一間做書房,其他的暫時未用。徐嶽樓的意思是。等兒子們大一點。讓孩子去前面住着。第一進則是兩間客房,三間合起來的大廳堂,甚是寬敞。
大花園被分成了兩半,第一進爲一處,更大的地方,被圈進了後院。六月十六這日,蔡京的新同僚們違心地誇讚一番過後,都道後身處後宅的人有眼福了。甚至有人說蔡京寵妻。
對於這話,蔡京笑而不語。算是默認。至於那些誇宅子好的,真的都是廢話……他們夫妻買下這房子後,就沒大改。今日來客至少已在徐州呆了兩三年,這宅子他們之前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
唯有魯寧——蔡京的直屬上峰,他冷冷來了句:“不寵妻兒,難道寵戲子?”
魯寧能力不錯,只是爲人正直、剛硬,嗯,就是說不太會做官。今年五十有六,累遷至今日的位置上。但半個月一來,魯寧對他十分照顧,這才讓他上任半個月就同衆人達成一片。此外,他還發現魯寧是個做實事的人。
因此,蔡京對魯寧是既佩服,又感謝,聞言笑道:“聖上將下管派至徐州時,曾言下官和魯大人頗爲相像。下官當時明白,現在才知道,原來都是寵妻兒一族。”
儼然一副“我寵妻,我自豪”的模樣,魯寧連連誇讚,並鼓勵蔡京繼續堅持。這話傳至後院,徐嶽樓適時地纏着魯夫人,讓她教自己“馴夫”。
魯夫人性子爽朗,只打趣徐嶽樓:“蔡夫人這拿同老身說話的模樣,去跟蔡大人說,多少個蔡大人都能拿下!”
徐嶽樓立刻換上愁容:“唉——我倒是想長長久久地以色侍人,但怎抵得過時光這把殺豬刀?”
噗……衆女被她一番文雅兼具市井的話逗得不行,紛紛亂出主意,教她如何躲避“殺豬刀”。當然,其中有一位看着二十幾歲、瘦得像是得了厭食症一樣的一女子,十分鄙夷地望着徐嶽樓。徐嶽樓悄悄記下此人,晚間相問於蔡京。
蔡京聽得她的描述加年齡形容,只好道:“那位應該是我的恩師歐陽參政之女,徐州主簿郭子默之妻。”
……
歐陽修的女兒?歐陽姑娘!徐嶽樓驚訝得合不攏嘴。
那姑娘她見過一次啊,美美地、很溫婉的一個女子,哪是今天這個瘦成排骨的人?意識到問題的所在,翻身坐在蔡京肚皮上,問道:“你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嗎?”
溫香軟玉欺身,蔡京下腹一緊,聲線有些不穩:“我去哪裡知道~悅兒想在上面是嗎?”
徐嶽樓想下來,卻爲時已晚。二人已親密許多次,似乎到了突破的時候。徐嶽樓無意識地動作,讓蔡京心潮澎湃,一掃連月的陰霾。熱情的美男勾-引,不一會兒,徐嶽樓已不知道歐陽姑娘爲何物了……
第二日,徐嶽樓疲倦醒來,蔡京早沒了影子。徐嶽樓呆愣地望了會帳子,便把歐陽姑娘給忘卻了。反正蔡京官大n級,又眷戀着自己,外人那點嫉妒的小心思,她只當是自家男人比較優秀的證明了。
樓蘇的回信,七月底才送到徐嶽樓手中。不是經由驛站,而是樓蘇親自派人送來的,一起來的還有一堆古玩字畫擺設。
雖然徐嶽樓沒說買了宅子,但是,只憑她退了悅來客棧就知道有了住所,於是,樓蘇理所當然的送來安家禮。除了樓蘇所出。曹四娘也略有所添。
若問何故?很簡單。徐嶽樓早就把夏婉月之事告訴了樓蘇,提醒樓蘇早做防備。年前,楊元棟、樓蘇夫妻進京後。楊元棟早年混跡於京城,結實的貴公子無數,他離京兩年,自然有吃不完的酒席。
樓蘇很直白,直接以“悍婦”“妒婦”形象出現,凡事楊元棟所到之處,樓蘇必定相隨。喝酒吃飯可以。別的事一概沒有機會,防着夏婉月來個“以身相許”,讓楊元棟不得不納妾。
夏婉月得知這個消息偷樂了半天。她何曾想過與人爲妾?在夏夫人的幫助下,略施小計,讓身處大宅之外的樓蘇險些名聲盡毀!那段時間徐嶽樓比較忙,覺得樓蘇此法不太好。但是也沒更好的主意。只好讓吉燕相伴樓蘇左右。
某日,樓蘇身邊的丫鬟以各種理由都打發走了後,一個小廝打着楊元棟的旗號,給身在酒樓後院的樓蘇送來一碗蔘湯。吉燕開門的瞬間,見那個小廝眼中劃過一絲驚訝,而後換上疑惑,卻誠實把湯交給吉燕。
待那人走遠後,回頭嘀咕了句:“剛纔那媽媽不是說屋裡的是位絕色嗎?”
吉燕何等耳力?瞬間察覺出事情有異。此刻。樓蘇身邊的丫鬟婆子無一人在,而自己今天是第一天上任……
吉燕聞不出湯裡的問題。拿銀試了下,還是沒有問題。正當她覺得自己多疑時,只聽樓蘇喝了幾口湯後,忽然道:“這傢伙今天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唔,有點熱啊。”
再看樓蘇臉色紅潤異常,吉燕已心冷了八分。春藥不是毒藥,銀針不會變色,而這世上無色無味的春藥有很多種!
就在此刻,屋裡突然進來了個青年男子。那男子看一眼滿目春色的樓蘇,再看一眼不該出現屋裡的吉燕,立刻做出決定,腰間摺扇飛出,直射吉燕面門。 шшш _ttκā n _Сo
他對自己功夫極爲自信,扔了扇子後便朝牀邊掠去。那人剛至牀畔,吉燕卻更快一步,右手落在樓蘇後頸上,左手落下帳子。
“練家子!”
那男子肯定了一句,當下不再大意,取回摺扇同吉燕戰在一起。男子功夫不錯,可惜,看歲數只有二十歲的樣子。吉燕已三十,雖是女子,卻是楊允之教出來的人。一時間,二人難分高下。
這時,二人同時聽到院內有人推門進來,且不止一人。那男子心知今日事不成,想要脫身,吉燕怎能允?交着不讓他離去。
來的人中,包括了楊元棟,見這架勢,二話不說直接幫吉燕打人。只一個吉燕,就夠那男子招架的了,添上更厲害的楊元棟,沒幾招就將那人制服。
那男子能出現這裡,抱着的是必死的決心。但是,有一地方,有一種人,會讓你想死都死不了。那個地方名爲望月山莊,沈相沈洛川師從那裡,樓蘇之父樓西雨也出自那裡。得知女兒差點被人陰了,護犢子的樓西雨搬出瞭望月山莊的傢伙事,逼得那男子想死死不了,最後只得全部招了。
夏婉月好狠啊!連樓蘇會功夫這事,也在她的算計之內,不,是在夏夫人的算計之內。
得到消息的楊夫人,想到夏夫人和曾經坑了自己次子的董家有着親戚關係,怒不可謁。報官這事就算了,畢竟樓蘇也牽扯進去了。直接給楊允之下了個非常不講理的命令——把夏家往死裡整!
楊允之再寵媳婦,也沒到這般不講理的地步。要知道,夏將軍爲人做事還是可以的,再加上,這件事中,樓蘇並沒有收到實質的傷害。楊允之思前想後,最後,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讓夏婉月失身於和尚,當着衆人的面、坐實了這種畫面。
當日,夏婉月便投井。夏夫人憤怒咆哮,要找楊家算賬,夏將軍還真的去找楊允之討說法了。
楊允之做了就不怕人講,把事情的始末對夏將軍說了一番,最後道:“這就好比兩個人打架,最後技不如人那個輸了,羞愧自殺。夏將軍,你覺得這事該怎麼算?”
“我……末將教女不嚴……末將,末將告辭。”
夏將軍爲何服軟?別說先做錯事的,是他的妻女。就說現實,女兒雖然沒了,但是夏家還有兒子呢!當年欺負過楊家二少的威武候董家,而今何在?
這事上,因爲吉燕只出現了一天,她只說是正好替徐嶽樓傳個話。其他人未曾想過徐嶽樓在這當中的作用,但是,樓蘇心知肚明,也和自己親孃說過了。母女二人對徐嶽樓的感激,溢於言表,幾件死物真不當回事。
可徐嶽樓卻認爲這是自己該做的,樓蘇送來的東西,她留下了幾樣,其餘的又讓人送了回去。回信如此嘲諷道:
給我家字畫?樓姐姐你怎麼想的嘛。我作畫,蔡京題字,想要多少有多少,不比你送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畫有意思?瓷器什麼的,你是送來給孩子們摔的嗎?我有多少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